第119章

林鴻信怎麼也沒想到，原本該乖乖呆在療養院的林一茜會消失不見。他給了療養院那麼多錢，對方卻連一個林一茜都看不住？林鴻信怒火中燒，卻不得不儘快收拾爛攤子。

不過轉念一想，林鴻信又突然安靜了下來。如果說林一茜真的消失不見了，那麼他敷衍孫婉婷的說辭不就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倘若誰也找不到林一茜，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果。所以，儘管林一茜的消失引得林鴻信很是惱怒。最終，他還是壓下派人去找林一茜下落的念頭，就此作罷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林一茜徹徹底底的消失，最好就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孫婉婷見到林一茜的時候，心情是格外複雜的。她埋怨過林一茜不曾去探監，甚至憎恨過林一茜的無情。然而一想到林一茜無法行走，生活自理艱難，孫婉婷就狠不下心來對其置之不理。

孫婉婷也想過自此就當林一茜不存在，再也不過問這個女兒的死活。只是每當午夜夢回，她都會被驚醒，嚇得睡不著覺。

就這樣任由林一茜消亡在她的記憶里，不聞不問？掙扎許久，孫婉婷還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先見林一茜一面再說。

只不過這一面，終是令孫婉婷軟了心腸。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發瘋卻獨自活的安然自在，她不是林鴻信，她要報復！一定要狠狠的報復！

「小瑜，謝謝你。」這是孫婉婷第一次打電話給林瑜，言語中的真誠卻也是最發自內心的一次。

「嗯。」孫婉婷的道謝，林瑜受下了。林一茜會變成今天這步田地，林瑜自認沒有推波助瀾。即便孫婉婷要恨，也恨不到她頭上來。反之，正是因為有她的幫忙，孫婉婷才能順利見到林一茜。林瑜相信，以孫婉婷的智商，不至於連敵人是誰都分不清。

手中握著林瑜特意讓人送來的詳細資料，在得知林一茜是為何被林鴻信送去療養院后，孫婉婷恨不得將林鴻信大卸八塊。與此同時，周泉和周至也被列在了孫婉婷的仇恨名單上。

要對付林鴻信，孫婉婷有法子。而周泉和周至，孫婉婷更加不會放過。哪怕周泉正被拘著，周至卻正逍遙快活不是嗎？

視線掠過手中的資料上，孫婉婷死死的盯著其中的一個名字，很快就有了主意。

周至不是沒有調查過周泉媽媽的下落。其實，他心中是有數的。周泉媽媽並不是個聰明女人，之所以能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而沒被拋棄，除了她肚子夠爭氣，生了周泉這麼個兒子，還因為她的小心謹慎。

以周泉媽媽的性子，她是不會隨意逃去陌生地方的。也所以，生她養她的老家絕對是最好的去處。對此，周至心知肚明，也想過什麼時候把人找回來。只不過一而再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他也就無心去過問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了。

周至不在意周泉媽媽，孫婉婷卻是非常看重這個女人的存在。也或許周至可以坐視周泉被抓卻置之不理，但是周泉媽媽呢？同樣身為母親，孫婉婷完全可以理解周泉媽媽知道周泉此刻的處境后，將會作出的舉動。

故而在迅速找到周泉媽媽后，孫婉婷沒有兜圈子，只管讓人把周泉被抓的消息傳了過去。

不出所料，周泉媽媽當天就買好票，以著最快的速度趕回了d市。

要救周泉，周泉媽媽率先想到的就是找周至幫忙。可事實上，如果周至肯出手，周泉怎麼會被關這麼久？

周泉媽媽總歸不是太過愚蠢的女人。在機場被孫婉婷堵住並進行了一番秘密商談后，周泉媽媽點點頭，答應了配合孫婉婷的計劃。

都說為母則強，周至很意外的發現，周泉媽媽居然自己跑回來了。面帶譏諷的看著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女人，周至撇撇嘴：「我還以為你帶著我的錢改嫁給別的男人去了。」

周泉媽媽搖搖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周泉被抓了是不是？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難道他不是你的兒子？你不是最疼他的嗎？」

「我為什麼要救他？是他自己沒有計劃好就擅自行動，他都非要自尋死路了，我還得攔著？什麼時候開始，我在你的心中，變成了跟在周泉身後給他擦屁股的存在？」周至的語氣很冷，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

其實，如果可以，周至並不想任由周泉被關著。哪怕周泉現下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用處，但畢竟是他的兒子沒錯。但凡可以，他是願意給周泉留條活路的。

只可惜，周泉太讓他失望了。本該是一盤必勝的好棋，卻輸的莫名其妙，簡直讓周至無力吐槽。

更重要的一點，是周至不願意麵對，也不想承認的。那便是，現下的他居然沒有能力將周泉救出來。

周至很自負，也很高傲。他拒絕承認自己的失敗，更不肯面對自己的落魄。所以，他選擇了自欺欺人，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周泉。

如果周至換個說法，哪怕稍微緩和一下語氣，周泉媽媽的心都不會變的那麼寒冷。親耳從周至嘴裡聽到這樣絕情的回答，周泉媽媽深吸一口氣，雙手無意識的握緊拳頭。原來，她拼搏了這麼久，捨棄所有的尊嚴委曲求全，換來的不過是兒子被抓走的局面嗎？

這就是報應？是她害死周凌媽媽的報應？可是為什麼報應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卻偏偏還到了她兒子的身上？哪怕是報復到周至的頭上，她也不會如此的難過，不會覺得天地間一片黑暗，徒留無盡的悲傷……

周凌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周泉媽媽會找到他面前來。在他而言，這個女人是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禍根。要不是這個女人，他媽媽不會那麼早就離開這個世界。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也或許他的人生不會變得如此可笑。

「沒事吧？」打開門看到周泉媽媽的那一刻，葉怡然是詫異的。她不認識周泉媽媽，也就沒有過多的想法。等到周泉媽媽自報身份，葉怡然差點拍上門將其轟走。

誰？周泉的媽媽？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找到她和周凌的家來？葉怡然當然不會傻傻的以為，周泉媽媽是來找她的。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是來找周凌求情的？希望周凌出面，把周泉從牢里撈出來？

做夢！痴心妄想！要不是周凌發覺不對勁走過來，然後避無可避的見了面，葉怡然肯定會直接做主，權當這個女人不曾出現在門外的。

站在周凌面前，周泉媽媽一貫是低人一等的，也不敢坐下，更別提受到客人理當得到的待遇。

難以啟齒的說出她來找周凌的目的，提到周泉、說到周至……周泉媽媽的面色越來越紅，只覺得羞愧難當，臉上燒的厲害。她知道她沒有資格站在這裡說這些，但是除了周凌，她還能求誰？她已然走投無路。

冷著臉聽完周泉媽媽的來意，周凌沒有開口，也未有接話。他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幫助眼前這個女人，不殺了她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耐力了。

伴隨著「噗通」一聲，周泉媽媽最終還是淚流滿面的跪在了周凌的面前。老老實實的攤開當年的真相，她哭著跟周凌懺愧，用力磕著頭向周凌求饒。她說，她知道錯了，她願意承擔所有的罪過，願意以命抵命，只求周凌放周泉一馬……

「你們當年聯手逼死我媽的時候，又何曾想過放她一馬？更何況，你是不是求錯人了？周泉會被抓起來，是因為他得罪了許氏，而不是我。你找上我，有什麼用處？」周凌終於開口，說出來的話語冰冷至極，不帶絲毫的溫度。

「我知道……我知道大少爺跟許大少是好朋友。我……我只是想……」周泉媽媽說著就忍不住將視線投向了葉怡然。她更加清楚，葉怡然是許陌的親表妹，如果葉怡然願意幫忙求情，許陌指不定就會撤訴，周泉也就安全了。

「你不用看我。」好笑的看著周泉媽媽帶著祈求的眼神，葉怡然聳聳肩，假作無辜的攤攤手，「你兒子要害的可是我表哥，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站在你兒子那邊吧？我又不是腦子壞掉了。」

「葉小姐，你……」周泉媽媽本來不想說的，但是親眼看到葉怡然本人，她猶豫再三還是咬咬牙，吐出了藏在心底的話，「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家周泉的初戀？他默默喜歡了你整整五年，滿心想的都是你，卻從不敢去打擾你的生活。他覺得他的身份配不上你，他……他是真的很愛很愛你。我求求你了，就算不看在你們曾經是校友的情分上，只看他那般深情的愛過你，你就……」

周泉媽媽不該說出這件事的。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不該說出來。只因為，這件事的暴露非但沒有引起葉怡然的半點惻隱之心，反而惹得她極為反感。

霍然站起身，葉怡然的面色「唰」的一下變得陰沉：「我不管你是存於何種目的說出這樣的話。但如果你膽敢試圖破壞我跟周凌的感情，我會第一個送你兒子去你永遠都見不到他的地方。不信你大可試試看！」

周泉媽媽愣住，尚未來得及說出的話就這樣哽在喉嚨，咽了回去。她沒想過葉怡然會是如此大的反應，她以為至少能博得葉怡然的點滴同情。否則，她不會說出這件事，畢竟對周泉來說，並不值得驕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