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遲來的道歉
莫逸琛的大手緊緊包裹著唐寧冰冷的手,男人的熱量源源不斷的灌入女人的掌心,漆黑的石子路上,唐寧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即使肌膚的碰觸,還是讓她生出了不適,手臂微微的用力,卻怎麼也甩不掉那人的桎梏。
望著眼前這個只給自己留下背影的男人,唐寧有些自嘲,這算什麼,當著所有人的面,為了她拋離妻子,獨獨帶她離開,良久之後,女人緩緩道:
「莫逸琛,鬆手」件。
「不放」,手腕的力道又緊了緊,透露出男人強勢而堅定的執著。
感受到背後的媒體記者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拍攝,唐寧望著這個男人,一雙含著冷意的眼睛褪去,腳下的步伐停了下來,望著轉頭過來看的男人,原本憤怒的臉上突然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莫逸琛,我腳疼」。
粉色的小嘴微微嘟起,白色的臉龐露出令人憐惜的姿態,看的莫逸琛深邃的眼波處流露出了異樣的光芒,曾經的曾經,這個女人每每跟自己撒嬌的時候,都會用這樣的一種神色,一種語氣,讓他連罵都不捨得罵一句齪。
有多久了,多久沒有感受過這個女人吳儂軟語般的柔順,沉浸在過去的莫逸琛二話不說,鬆開女人的手,微微彎腰,輕輕鬆鬆就將唐寧給抱了起來,纖細的身軀,輕如羽毛般的重量,令莫逸琛微微皺眉。
「哇」
身後的媒體記者中爆發出驚嘆的聲音,那激動而吵鬧的場面,幾乎能夠媲美任何一場明星走紅毯的架勢。
「莫逸琛,你猜明天的報紙上,那些個媒體記者會怎麼寫呢?」
唐寧輕輕的說話時,白皙如藕般的雙臂已經環住了男人的脖子,臉頰靠近男人,灼熱的呼吸噴洒在莫逸琛的耳際,從他們的背後看,幾乎營造成了在接吻的假象。
「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莫逸琛配合著唐寧的姿勢,英俊的臉龐染上了令人看不清的神韻,話音一落下,便抱著人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聽完男人的話,唐寧嘴角一撇,明知道自己故意使壞,卻依舊繼續,這個男人還真是捉摸不透。
從會所內出來,莫逸琛的專屬豪車早已經停靠在了那裡,抱著唐寧進了副駕駛,很快,便發動車子,揚塵而去。
「莫逸琛,戲演完了,你可以放我下去了」,唐寧望著車子穿梭在漆黑深夜中,緩緩開口。
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根本不會聽自己的話,可是,當唐寧的話音一落下,車子竟然就真的這麼停了下來:
「唐寧……」身旁冷漠透著幾許似憐惜的聲音驀然響起:
「對於過去的事情,我跟你說對不起」。
對什麼?唐寧因為這三個字而顯得身體一僵,依舊望著遠方的雙眼並沒有移開,聲音如常的問道:
「為什麼?」
這個男人不是一向自恃清高嗎?不是一向都覺得自己是對的嗎?呵呵,跟她道歉,唐寧只覺得,明天太陽是不是要從西邊出來了。
「我並不知道你跟你母親的遭遇,你生活的困窘,我以為你接近我就是為了……」男人的話沒說完,唐寧已經接話了:
「錢!你覺得,我接近你,討你歡喜,都是我的處心積慮,嫁入豪門的陰謀是不是?你覺得,我就是個滿身謊言的女人是不是?覺得,只要有了錢,什麼男人都可以上我,是不是?」唐寧一邊冷笑,一邊說道。
五年前,她同他相識一場交易,然後,你情我願的發生關係,並且,她拿到了屬於她的報酬,可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她來到他的公司實習,糾纏就這麼開始。
一直到她的身份被揭穿,他怒了,當母親在醫院內交不出醫藥費,當她無路可走的時候,她祈求他借她錢,可是,電話裡頭,卻傳來另外女人的聲音以及莫逸琛決絕侮辱的話語。
逼不得已,她赴約了另外一個男人,卻跌入陷阱,那一晚,他的刻薄,他的痛恨,是她這輩子,刻在骨頭上的痛。
從此良人是路人。
唐寧的臉上掛上疏遠的淺笑,緩緩轉頭,望著駕駛座的男人:
「莫逸琛,那個時候,我母親躺在醫院的走廊里,醫生告訴我,如果我再不續費,他們就要趕我母親走,我跪著、哭著求他們,可是,那些冷漠的人,根本不理我,我無路可走,我才打你電話,結果,你跟我說什麼,呵呵,你讓我滾,滾的越遠越好」唐寧再次說出這些的時候,臉上已經是風淡雲輕的表情了。
「所以,你去了赴約了那個王總?」莫逸琛的聲音帶著壓抑和乾澀。
「是啊,至少,他會給我錢,我能夠讓我的母親繼續接受治療,莫逸琛,你懂那種被逼無奈的心情嗎?為了錢,我必須出賣自己的*,出賣自己的靈魂,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帶著個驅殼,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
唐寧的聲音平淡如水,不悲不喜,但是,傳入莫逸琛的耳中,就如一把尖銳的鉤子,拉扯著他的心臟。那個時候的
她,該有多心如死灰,莫逸琛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混蛋。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聽過我的解釋嗎?你除了侮辱我,除了聽信別人的話,你有聽過我一句嗎?」
這是唐寧今天為止,說過的最激動的一句話,五年前男人對自己的誤會,慢慢的從迷霧中走出,可是,唐寧發現,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畢竟,愛你的人,不會離開,不愛你的人,你又何必多說?
「唐寧……」莫逸琛悠長的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身旁的女人已經打開了車門:
「莫先生,謝謝你今晚替我解圍,我就先告辭了」。對於過去的事情,唐寧真的不想再提。
女人修長的美︶腿剛從車子內下來,莫逸琛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抓住了她:
「還有事情?」唐寧低頭望著那手,問道。
「我們從新開始吧」莫逸琛高大英俊的臉龐慢慢靠近,左手撐著座椅的扶手,另外一隻,則慢慢的將原本打開的車門關上,最終,放在了唐寧座椅的另外一邊。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並沒有因為莫逸琛的靠近,或者是他的話,臉上有過一絲的悸變,平淡如水的樣子,讓這個男人的內心,突然一空。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唐寧漂亮流轉的眼眸帶著懾人的冷漠,說話的時候,更是諷刺到底:
「莫逸琛,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句話?蘇瑤的丈夫?陳美芬的女婿?」
因為女人的話,莫逸琛臉上的柔情慢慢冷卻,唐寧輕輕閉上了眼睛,再次張開的時候,臉上寂寥而自嘲:
「我的母親,被人罵了二十多年的小三,但是,我可以理直氣壯的對著所有人說,她不是,可是現在,你是打算讓我坐實小三的名分嗎?」
「莫逸琛,回不去了,所以,還是讓我們彼此遠離吧」。
唐寧說完,重重的推開了眼前的男人,打開車門,下了車,高跟鞋踩在平坦的公路上,在寂靜的夜晚,發出噠噠的聲音,顯得更加蕭瑟。
時間能夠撫平任何人的傷痛,原本撕心裂肺的傷口,也已經結痂了,唐寧抬頭望著那一輪並不圓滿的月亮,輕感嘆:誰離了誰,不是過日子呢?原本以為自己百毒不侵了,原來,再回憶,依舊就濕潤了眼眶。
望著黑暗中,漸漸消失的那一抹倩影,莫逸琛的神色晦暗不明,伸手緩緩地放在自己的左胸房處。
在這個地方,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許即使是將來,都住著一個名叫唐寧的女人,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每一次見到這個女人而牽扯的悸動,讓他徹底的想明白了。
「唐寧,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跟蘇瑤離婚」,唐寧並沒有走多遠,身後男人的聲音,十分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何必呢?莫逸琛,你已經傷害了一個女人的心,你又何必去傷害另外一個愛著你的人呢?好好對蘇瑤吧,雖然我真的很厭惡她,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愛你」。
女人說話的時候,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疏遠的笑容,在這個世上,做人有時候除了讓自己快樂外,還有一份讓別人安心的責任。
既已成事實,又何必去改變呢?
轉身再次離開,這一次,沒有任何的留戀,唐寧走在路上,聽著身後車子啟動的聲音,最後,與自己背道而馳。
有時候,高跟鞋能夠展現女人的優雅,可是,此刻,對於唐寧來說,卻是一種折磨,才走了一小段路,腳下已經磨出了水泡,並不熟悉的馬路上,連計程車都沒有。
於是,穿著長裙的女人,手裡提著自己的高跟鞋,漫無目的的行走著,突然,遠方刺眼的遠光燈照射過來,強烈的光束讓唐寧睜不開眼睛。
當她伸手捂住雙眼,從指縫中想要看清狀況的時候,只見一輛黑色的大眾已經朝著自己飛速駛來,這是一輛帶有目的性的車,而他的目標,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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