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南柯幾人開著車在第三天終於趕到了李威口中的地方，只是很失望，實在是那裡跟預期的相比落差很大。

期間他們經過了那個大型加油站，只是裡面的東西已經寥寥無幾了，想來是被附近的人取走了。裡面的建築也被破壞得很嚴重，到處都是血跡斑斑的，人類的殘肢和腐爛的怪物屍體也散落在各處，味道很沖鼻。

雲飛揚他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東西，捂著鼻子就走了，南柯趁著沒有其他人，就從空間里取出幾桶汽油搬到車上了。

之所以是說沒有「其他人」，是因為秦少卿一直跟在他後面，反正他也知道，南柯也不是在幹壞事，所以也就沒有多掩飾。秦少卿見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幫忙搬了幾桶，出來之後沒找到的人也沒懷疑，只是感嘆自己運氣不佳。

前面說失望，是因為李威口中的「避難所」其實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大，那只是個由私人佔領掌控的大約三百多人的團體罷了。在市中心外圍圈了一塊地，用沙包圍了外牆，老大是個變異人，帶人打下並佔領了市中心外圍幾個小超市，所以才能支撐這麼久。

除了招募變異人，他們也收留普通人，但是需要上交糧食或其他物資，每天還要完成相應的工作。或是修外牆，或是跟著去搜集物資，雖然活得艱辛，可努力努力還能活著。

秦少卿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在門口受到了熱烈的盤查，實在是他們的車子太乾淨，人也活得太乾淨、紅潤了。

不怪守門的驚奇，實在是末世以來，凡是趕到他們那裡的都是一些風塵僕僕、瘦骨嶙峋的過路人，很少碰見至今還這麼齊整的。再說，人家還開著車呢，這個時候汽油有多珍貴呀！

按照規定上交了一些物資后，眾人就順利地進去了。雲飛揚給了在門口蹲守的人一包餅乾，那人就笑嘻嘻地弓著身子在車前面引著路，帶著他們找了住的地方。看來，人的適應能力還是很強大的。

小小的避難所里還是有能人的，起碼那人給找的賓館里是有熱水有電的，雖然是限時使用，但是已經不錯了，最後他們以一個人十斤米一晚的價格住進去了，不願意用米的也可以用其他東西。

熱水和電都是晚上八點供應，十點停止，其他時段沒有電，沒有熱水，所幸冷水還是有的。

因為賓館太貴，所以入住率很低，選擇很多。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仍是兩人一間互相照應著。最後，雲飛揚和蕭雨歇一間房，武羽和白瑾瑜一間房，王小虎和宋剛一間房。因為剩下的秦少卿被他自己強加給南柯和賀蘭山了，所以南柯就挑了一間稍微大了一點的房間。

第二天，南柯一行九人集體出動，東西都鎖在了車上僱人看著呢，房間里沒東西也不需要擔心。

這九個人一起走在路上的回頭率還是挺高的，除了南柯、白瑾瑜、賀蘭山稍微矮點，其他個個都是身材高大、一看就惹不起的樣子，看樣子裡面變異者還挺多。又都是衣著乾淨，面色紅潤，看起來就沒受過苦的。

所以一路上，招來了很多人熱眼，不過即使是眼熱嫉妒他們也不敢當面就指指點點，大聲討論，要知道很多變異人都是脾氣暴躁，不好招惹的。

逛了一圈，南柯也找到了流動的攤點，大多都是拿了家裡的用不著的東西出來交換，秩序維護得很好，可能是搗蛋的人會被丟出去的緣故吧，每個人都很老實。

看見南柯幾人過去，他們都大聲推銷叫賣著自己的物品，有衣物、棉被，書籍、玩具，字畫、古董，還有其他各類日用品，甚至還有人在賣一些腌菜小吃類的食物，只是吃的畢竟很少。

南柯看中了一個賣翡翠的攤子，是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男孩擺的，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臉色焦黃。那女人-大概是知道自己那裡的行情很差，所以見有人來也只是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抱著孩子，沒有跟著大家吆喝。

南柯拿起幾件首飾仔細打量了幾眼，跟空間里的參娃交流了幾句，就問道：「怎麼交換？」

聽到聲音，那女人猛地一抬頭，神情有些驚喜和緊張：「你是需要翡翠嗎？這個是我的嫁妝，不貴的，只要、一件只要十斤大米就可以了。」

那女人說完就緊緊地盯著南柯，實在是擺攤以來南柯是第一個要買東西的。現在人都吃不飽肚子了，誰還會來買她的翡翠呢，又不能吃不能用的，先前來的可都是搗亂的。

只是這還是祖傳的東西，賤賣了不但捨不得，東西太少的話，她和孩子以後怎麼辦。

南柯不知道那女人的糾結，只是慢慢一一感受著手中的翡翠，不時地還跟參娃商量著。在拿到最後一副耳墜時，南柯略微停頓了一下，皺著眉頭放下了。

南柯剛想起身就聽見那女人小聲又急促地哀求著：「要不，我便宜點吧，八斤、八斤就好了，我可以不吃，可是我的孩子不能不吃啊，他都只剩一把骨頭了。」

南柯抬頭望了眼那個男孩，腦袋很大，小臉瘦的緊顯得眼睛更大了。

他之前倒不是嫌棄這翡翠的價格，只是剛剛沒有在那對耳墜中感覺到能量，所以才會頓了一下，現在看到那小男孩，南柯也沒糾結了。

秦少卿聽見這邊的響動，走了過來，瞥了那女人一眼，就轉過頭問南柯：「怎麼了？」

那女人被秦少卿一掃，趕緊低下頭，抱著孩子不說話了。

怪不得一直都是灰頭土臉的，還算聰明。

「沒事，我這裡看上了點東西，你呢？」

「沒什麼特別的。」

「那咱們就回去吧。」

「嗯，」秦少卿很高興，這個「嗯」字答得很有感情，因為南柯用了「咱們」，可是下一刻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南柯對著那女人說，「你也收了東西跟著吧。」

「什麼？」那女人緊緊抱著兒子，面色有些驚慌。

「我們住在第三街的賓館，你不來，大米怎麼給你？」

「你是要買我的翡翠嗎？」女人聲音都有些驚喜的顫抖。

「還不跟上。」秦少卿的聲音冷冷的，鼻子里哼了一聲。

儘管很不滿南柯要帶著那女人一起回去，秦少卿也沒有插手阻止，只是多看了那翡翠幾眼。

那女人最後叫了一個巡邏的跟著自己隨著南柯走了，其他人沒逛完南柯也不等了，沒什麼好看的了。至於那個巡邏的，反正花的不是他的大米，人家單身女子花大米買心安也是合情合理的。

南柯之後就沒出過賓館，好好地「休息」了幾天，在空間里陪著參娃待了很久。雲飛揚他們倒是出去了幾次，跟著別人去搜集了幾次東西，還帶回來不少。因為不想被盯上，所以也沒出去過幾次。

之後他們又在那裡逗留了幾天，交換了點東西又重新出發了，因為沒有得到太有用的信息。「避難所」里也沒有人知道關於晶石的事情，他們也只是自己搜集了，然後拿出去交換物資。

據說向北走就會經過那個軍事基地，那裡就是向各個小型避難所收晶石的地方，所以他們下一站的目標就是那裡。

又趕了好幾天的路仍沒趕到地方，實在是現在的道路太糟糕了，有車堵著不說，因為長期缺少維護，一會兒太陽曝晒，一會兒大雪覆蓋的，極冷極熱之下，有些道路已經開始毀壞了，瘋長的野草也開始在上面蔓延，路牌也七七八八停止工作指示不清了。

所以他們就被迫不停地在下車推車和下車找路牌中循環，遇到實在沒有辦法堵得太厲害的情況，就只能掉頭換路線了。所以走走停停，耽誤了幾天還沒到地方。

這一天中午，他們又被堵在了路中間，王小虎和武羽已經去前面查看了，其他人就在車子里等著。

「怎麼樣？」雲飛揚一見倆人跑回來，就遞了瓶水過去，這倆人都過去十多分鐘了。

「情況很糟，前面已經堵死了，我跟小虎一直跑了近五里路，前面仍是一陣車龍，都被堵著。」武羽說完接過水喝了，他的耐力不錯，不像王小虎那麼喘。

「小虎呀，平時訓練不認真，你看看你武哥，再看看自己，喘得跟狗熊一樣~」

雲飛揚話音一落，王小虎剛喝進去的水就「噗——」地噴了出來，他氣喘喘地說道：「我說飛哥，你是我親兄弟嗎？哪有這麼說自己兄弟的，我可比那啥熊可愛多了好吧！」

王小虎說完，緊張兮兮地看了秦少卿一眼，唔~老大啊，你千萬沒有聽見！我以後訓練再也不敢不認真，再也不敢偷懶了！我保證！

「小虎還是不錯的。」

「武哥，你是我親哥~」

秦少卿看見幾人一起嬉鬧也沒有攔著，最近幾天，不是黃土就是公路，每天趕路趕得日子很枯燥，他們現在自我調節下也很好。

「好了，這裡也不安全，調頭找個地方休息，今天就不趕路了。」

「終於可以休息了！」

由秦少卿的車子打頭，他們調頭到小路上，找了好久才找到合適的地方安營紮寨。

地方很空很大，很適合他們這一群人休息，唯一不足的就是附近沒有乾淨的水源。

有一條小河離他們很近，只是已經被污染了，混濁不清，樹枝和落葉都堆積在一起，裡面都是沉澱物，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喝。

選好地方后大家就開始扎帳篷，準備東西做飯。

賀蘭山一下車就被邱小東和邱小西叫走了，邱小東就是那個跟南柯換過蘋果的小男孩，這幾天枯燥的趕路生過倒是成就了這三個孩子的友誼。

南柯聽見就讓賀蘭山過去了，然後從車子里搬出用具和食物，幫著宋剛一起準備東西。

「哥哥，小東說他們要去撿柴，要去找東西」，賀蘭山捧著一張笑嘻嘻的小臉跑過來了，拽著南柯的衣服問到，「小山可以去嗎？」

「小山想去？」

南柯抬頭，那邊邱小東已經拉著妹妹在等了，旁邊還跟著另外兩個小孩。

「嗯，小山想去，可是，小山也想跟哥哥在一起。」

小山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沒有等到媽媽出來的原因，這幾天尤其愛粘著南柯，跟屁蟲似的。即使是被小東兄妹喊走，也會不時地回頭尋找南柯的身影，出去也只會待一小會兒就回來了。

小孩子就是這樣，你對他好，他感覺到你的真心和善意，就會同樣對你好。

這幾天這孩子大概也是感覺到了什麼吧，心裡害怕，所以才會時時刻刻粘著南柯。南柯感覺到了之後，所以也盡量控制著，活動在他能看見的地方。

「小山想去，就去吧。聽起來很有意思，哥哥也能加入嗎？」

就幾個孩子去，也未必安全。

「真的？我去問問小東，哥哥那麼好，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賀蘭山就那麼噠噠地跑過去了，不一會南柯就看見他招手，於是南柯跟宋叔說了一聲也過去了。

走著走著就發現秦少卿也跟了過來，南柯疑惑：「我一個人看著就行了。」

「也沒其他事，我就跟著查探下地形。」秦少卿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南柯感到有些奇怪，還有什麼好查探的，剛剛不是已經開車繞著圈看過了嗎。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因為賀蘭山已經在催他了。

「你好像對他很好。」

秦少卿特地放慢了腳步等了一會，看見南柯跟上了，才湊過去和他並肩說著話。

南柯反映了很久才明白他說的是賀蘭山，他想了想，說道：「既然已經答應了她媽媽，我就儘力吧。」

說完，看見秦少卿緊繃著著的側臉，南柯又補了一句：「他很好帶，乖巧懂事。」

「嗯。」秦少卿就回了這一個單音就又走了。

南柯不知道秦少卿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只是感覺到秦少卿剛才聽了他的回答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賀蘭山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嘰嘰喳喳地哄鬧著，最近幾天連續趕路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們了吧，大人還知道克制，孩子們什麼都不知道，更加難熬。

說是撿柴，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撿的，就是大人讓他們出來放放風唄。

「哥哥，你看，是魚！」

「這麼混濁的水，怎麼會有魚？小傢伙兒是想吃魚了吧？」一個跟著過來的大人聽了，笑嘻嘻地跟著開起了玩笑。

過年的時候，賀蘭山吃了宋叔做的魚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也許是之前怕他吃魚卡了嗓子吃得少的緣故吧，他尤其喜歡吃這個，南柯之後又給他找了不少的小魚乾。

「真的是魚！」

「哇，有魚啦！」

聽見孩子們欣喜的叫聲，南柯這才仔細看過去，真的是一條小魚，正不停地在泥漿里翻騰著呢。

南柯撿了一根樹枝削尖了頭，把那條魚弄了上來交給賀蘭山：「小山真棒，這條魚既然你們發現的，那就大家一起分享，哥哥給你烤了，你們幾個分了怎麼樣？」

孩子還是要多跟孩子在一起，這樣才能快樂。

「分？小山不能吃了嗎？」

「小山也可以吃，只不過多了小東小西和其他人。」

「那好吧，小山要多多的。」說著，賀蘭山用小手畫了一個大大的圈，示意給南柯看。

這孩子其他時候都好，就是最近一旦碰上跟魚有關的話題，就很難說話了。

南柯把魚交給孩子們就打發他們回去了，正想著如何分魚的孩子們也會顧不得其他，一個追一個地相繼跑開了，只留下一陣嬉笑聲。

小河另一頭有幾個人正拿著盆具蹲在河邊裝水，一盆泥水舀上來，再用衣服墊著，撇著上面的殘渣，一遍一遍地隔層過濾，這樣才能得到稍微乾淨一點的水。即使是幾個人一起合作，一個小時也弄不到多少「乾淨」的水。

「咱們還有水。」也許是看見南柯一直盯著，秦少卿開了口。

「我知道，」南柯收回視線，「只是以後外面乾淨的會越來越少吧。」

「我不會讓你沒水用。」秦少卿盯著南柯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地說著。

南柯眨眨眼，他當然不會缺水用，空間很多不說，外面的水源也不會全是被污染的，只要多跑幾次總能找到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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