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互相依靠
第十章
初徵心平時性子清清淡淡,唯獨費喻文對她來說有非比尋常的重要性,知道他發了高燒,她急的都不看路,反而是徐陣先喊住了她。
「徐陣,這麼巧,你怎麼也來醫院了?」她脫口而出他的名字。
「魯一妍被送到這裡,晚上病人少,能應付。」
「……哦,小皮他發燒了。」
徐陣用她聽不出想法的語氣說:「剛才見到他了,小孩體質弱,抗體也不完善,生病很正常。」
「嗯,他二、三歲的時候才誇張,現在身體已經好多了。」
那時候他就已經失去雙親,小小的一個娃兒還能這麼快樂爽朗,相當不容易。
倆人不自在地寒暄了幾句,初徵心和徐陣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見對方,就在這時,更沒想到的人出現了。
虞良單肩背著書包,低頭徐徐走著路。
他們臉上都有些微怔,她是因為俊美少年的出現而詫異,而徐陣的理由則截然不同。
「虞良,你也來看小皮嗎?」
虞良神色沉默,直到初徵心與他打招呼,才展現一個讓人神清氣爽的笑容:「嗯……」
徐陣看著他身上的校服,突然問:「你和魯一妍認識嗎?」
「三班的魯一妍?認識,不過沒怎麼說過話,每周四我們上同一個興趣班。」虞良想了想,道:「我聽同學們說,她是不是失蹤了,有警方來學校找老師問話。」
初徵心看了一眼徐陣,似乎明白了他平淡無波的眼神里所包涵的意思,就說:「魏晟他們已經在找了,很快就能有結果。」
「嗯,希望是這樣。姐,我還要去上補習班,先走了。」
初徵心與懂事的少年揮了揮手,徐陣冷笑:「你剛才的問題問得很好。」
「……為什麼?」
「你問他是不是來看你弟弟的,他根本沒時間扯謊,只能順著你的意思回答,但這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漏洞。」
「你是說,虞良他沒去看小皮?」
「不,他可能看了,但不是在剛才,因為他是從身後這棟樓走出來的。」
初徵心抬頭望了一眼,的確不是小皮掛急診的地方。
「更別說他臉上停留過明顯的表情信息,他在警惕。」徐陣問:「他和誰住,有什麼親戚?」
「我記得外公說,他也是和老人住一起。」初徵心遲疑一下,「如果是家裡人生病,也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但徐陣並不這麼認為,他的神情令她一時心悸,渾身都有了一種很壞的感覺,就像意想不到的罪惡倏忽出現在眼前。
「那你說,他為什麼要撒謊。」
徐陣:「他來看魯一妍有沒有死。」
——畢竟虞良有諸多地方符合他給出的犯罪畫像。
哪怕並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這少年真與這些日子以來的殺人案有關,但光是懷疑到身邊的人這種滋味也不好受。
初徵心早就被生活狠狠地背叛過、欺騙過,對於這種可能性也就更覺得難受。
徐陣目視前方,說:「兇手是『有組織型罪犯』,就像我當時說的,頭腦伶俐,思路清晰,虞良在學校的成績肯定很不錯,接下來就是找他的殺人動機。」
「你會不會太武斷,真的會是他嗎。」
「不,我並沒有肯定,但如果讓我懷疑,我會查到底,這些兇殺案很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變︶態殺手會幹的事。」
初徵心不否認徐陣的推斷,但也很難一時接受這種假設,一個你相處了一段時間,始終在你面前謙遜溫和的美少年,轉眼就成了心理扭曲的少年犯,她還是想要否決這一點。
徐陣說要上網查點資料,先行離開醫院,初徵心趕緊去急診室找小皮和他的外婆外公。
「不行了,我可能實在是玩不動了……」小傢伙可憐巴巴地趴在外婆的懷裡,臉頰通紅,腦袋重的抬不起來。
「你都發燒了,當然沒力氣,現在還想出去玩呀?」
一雙澄澈又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嚕看著你,初徵心笑起來,替他掖好身上裹著的薄毯子:「打針的小屁股還疼不疼?」
「疼噠,所以我可能要吃三根棒棒糖。」
「還想著吃呢,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聽小皮能分神想到好吃的,大家笑起來,兩位老人也鬆了一口氣。初徵心看著費喻文不再難受地哼哼,過了一會,他總算是在外婆的懷抱里進入夢鄉。
……
魯一妍睡了許久,等到醫生認為她的情況允許了,魏晟才帶手下去做筆錄,她說自己是在回家路上被人突然套上麻袋,再注射了麻醉藥,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地下車庫,魏晟分析是因為最近那裡的攝像頭剛巧壞了,而且那裡地處偏僻,平時六點過後就沒有什麼車輛流動。
據她回憶,那個兇手喂她吃下些什麼葯(後來查出是一些抗抑鬱症的藥物),再握住她的手,將刀子捅進她綿軟無力的身體。
女孩兒不願意回憶更多細節,情緒也相當不穩定,本來她是想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果自己活下來,劉珍芸卻死了,這種可笑的命運留給她的心理創傷,永遠痛過*。
魏晟一時也問不出什麼,不過好歹徐陣給了他們一個方向,虞良需要有地方藏魯一妍,跟蹤他找到那個秘密場所應該是可行之舉。
初徵心等費小皮稍微好些了,才抽出空給徐陣打了電話:「徐先生,是我,你現在有空嗎?」
寧靜的海邊小樓,除了海浪聲再也聽不見其他噪音,年輕人看著電腦屏幕,被白光微微曬著的俊秀眉目透露幾分笑意,年輕人用手指移動著滑鼠,另一隻手拿著電話說:「嗯,說。」
「我問了外公一些虞良過去的事,他說這孩子很可憐,我想……我可能知道他殺人的動機了……」
「嗯,我也已經掌握了一些信息。」徐陣沒有要讓她再說一遍的意思,兀自繼續話題:「統計學說連環殺手智商超過平均值,一般都是二、三十歲開始殺人,但從十來歲就開始虐待動物,也曾有十一歲就去肢解其他男孩的例子,作案原因包括諸多,金錢、社會、使命感都是理由。」
「……如果真是這樣,多可惜。」初徵心無聲地嘆息,低頭看著手裡的食譜,忽然有些好奇:「徐先生,你喜不喜歡吃檸檬小牛肝?」
「不,我喜歡吃秘魯牛肉,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沒事,我隨便問問。」
她只是覺得徐陣和穆澤德都是「神級」的存在,會不會興趣愛好也有些相近的地方。
徐陣在電腦那邊保持著莫名的沉默,初徵心都快要隨便扯幾句就掛電話了,這人突然開口:「那個接你爸的黑車司機,我們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她徹底愣住了。
「但從他的證詞我們發現,那個人可能不是費雷冬。」年輕人低聲重複。
初徵心十指緊緊握著話筒:「你說什麼……」
「根據口供,那個男人和費雷冬的年齡對不上,根本不可能是你父親。這個人與司機以前就認識。」
「所以你們是白忙了一場?」
「不,老陶有句話說得對,邪乎到家必定有鬼,就算他不是費雷冬,也有抓回來審一審的價值。」
初徵心有一句話到了嘴邊,終究是覺得遮遮掩掩沒有用,才決定說出口。
她對徐陣說:「徐先生,可不可以約個時間,替我進行催眠。」
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警方沒有那麼多警力去抓住一條模稜兩可的線索不放,就算魏晨為了抓到費雷東而緊咬著那個司機,辦案時日也會延長,最終還可能是竹籃打水。
「雖然我向你提過這個方法,但我本人並不喜歡使用『催眠』的手段。」
「我認識的人之中會催眠的,並且我可以相信的,也就只有你了。」
她想再回到那個地方,看一看有沒有什麼被遺漏的細節,心心念念只想要一個答案。
「是嗎,我是有催眠治療師資格。」徐陣的語氣忽然變得帶出些調侃,「你之所以想當精神科醫生,因為你只相信自己。」
初徵心一愣,在他面前似乎狡辯也是無用的,只好坦然承認:「對,以前確實是這樣。我相信能夠治療我的,只有我自己。」
「那我姑且一試。」徐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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