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凈的落地玻璃窗,淺咖色百葉窗,厲兆天眉心緊鎖,彷彿有解不開的愁緒在心間凝結。揮手讓手下退了出去,厲兆天終於深深嘆了一口氣,轉身單膝跪在電動搖籃里睡得正香的嬰兒面前,低喃道:「肖洋,你究竟去了哪裡?你不想孩子,不想我嗎?你究竟在躲什麼?」
厲兆天稜角分明的臉孔籠罩著陰雲,彷彿下一秒就會大發雷霆之怒,卻在看到小嬰兒翻了個身,露出一截白胖綿軟的小腿時露出了會心一笑。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父子兩人,空調開得很低,厲兆天將毛毯重新蓋到小嬰兒的身上。思緒,卻飄回了兩年前的那個傍晚。
大雨瓢潑,雷聲在窗外不停的炸響。兩年前,厲氏前總裁厲松立下遺囑,他的長孫厲兆天將會繼承厲氏除其餘各房控股的股權外的所有遺產。包括各項動產不動產,十幾家分部,千畝茶園以及海外的各個投資公司。厲氏集團上市三十年,其經營範圍涉獵甚廣,不論是金融危機還是各種大風小浪,厲氏集團仍然在海外及國內屹立不倒。
厲氏集團的創始人厲松功不可沒,他的長子厲天成更是首個功臣。但是厲氏和其他宗族式企業一樣,四個兒子,各房的遺產爭奪戰也一直在暗流涌動。厲天成活著的時候,至少表面維持著和諧,長子嫡孫,厲天成對厲氏志在必得。直到厲天成死於車禍,各房的遺產爭奪戰明目張胆的被抬上桌面。
厲松老當益壯,在餘下的幾個兒子里觀望,然而他的另外三個兒子卻讓他大失所望。直到有一天,厲天成的死因浮出水面。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與他的三個兒子有關,種種跡象卻一致指向他的小兒子厲天汝。厲天汝一向與老三厲天問交好,如果這件事和厲天汝有關,厲天問自然脫不了干係。老二厲天澤更讓他失望,在厲松傳出病重即將殯天的消息后竟然直接雇傭影組的人擬制了假遺囑,威脅老頭子簽字畫押。
老狐狸依然是老狐狸,當厲兆天帶著警察出現在厲天澤面前的時候,厲天澤就知道老頭子是演了一場戲給自己看。就這樣,厲松親手將自己的次子厲天澤送進了監獄。而他始終沒能下得去狠心,徹查厲天成的死因。因為如果這樣,他的四個兒子,將會全部不得善終。厲家的血脈傳到下一代本來就薄弱,他雖然有四個兒子,卻只有兩個孫子。如果再將其他的子孫牽涉進來,厲家,將會成為商界的一個笑話。
對於厲兆天,老狐狸更是再了解不過。這個長子嫡孫,有頭腦有手腕,心夠狠,眼光夠毒辣,是他厲家的種。唯有一點,厲兆天二十五歲時傳出,他不喜歡女人。不論這個傳言是真是假,如今已經二十六歲的孫子,依然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厲松提前宣讀遺囑,只有厲兆天在三年內留下厲家的後人才可以把厲氏代理總裁前面的那兩個代理二字去掉。
厲兆天心知肚明,如果他不生下孩子,老狐狸能扶持他上位,也能將他拉下馬。到時候別說為為父親報仇,只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厲家的其他幾房怎麼對付他都是未知數。自己的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厲家的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應了那句商家無父子的預言。
醫院的走廊盡頭,窗外一聲炸雷炸響,厲兆天低沉的聲線在雷聲的映襯下有些斷斷續續。但是,足夠躲在拐角處的軒瀟聽得清清楚楚。
厲兆天眼神有些放空,他對著手機說道:「一個月之內,給我安排代孕,背景要乾淨,身體健康,兩百萬酬金。要快!」
沒錯,代孕。他是不喜歡女人,但他需要這個孩子。他必須在厲氏站穩腳跟,他必須成功繼承厲氏。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調查父親死亡的真相,他才能為父親報仇。厲天成當年違背父親意願娶了厲兆天的母親游天悅,第二年生下愛子厲兆天。厲兆天擁有幸福無憂的童年和少年時期,直到五年前父母雙雙死於車禍。這件事,厲兆天這輩子都不能釋懷,他要報仇,沒錯,他需要這個孩子。
一聲炸雷再次在耳邊炸響,厲兆天掛上電話,轉過身,看到一名約十*歲的少年。少年穿一身高中校服,柔軟的短髮被雨水淋得貼在額頭上,水滴順著精緻的側臉往下滑落。少年纖瘦的身材,因為淋雨略顯透明的皮膚,慘白的唇色,微微發抖的雙肩,因為緊張或者奔跑而巨烈起伏的胸口。
少年澄澈的雙眼因為急迫而變得晶亮,他上前死死的抓住厲兆天的胳膊,巨烈的抖動讓厲兆天覺得這名少年應該有特別焦急的事情。果然,少年用有些沙啞的嗓音哀求道:「我能給你生一個孩子,只要你幫我的父親付醫療費就可以了。請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生,如果三個月內我沒有懷孕您可以一分錢都不給我。可是請相信我,至少讓我試一下,我的父親快要死了,求求您救救他好嗎?我知道您需要一個孩子,恰好我可以生。您不是要背景乾淨身體健康嗎?我很健康,也很乾凈,而且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孩子是我生下的。有誰相信一個男孩子可以生孩子呢?但是請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求求您讓我幫您生一個孩子吧?求求您救救我的父親吧!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就可以永遠消失在您的面前,帶著我的父親遠走高飛,不會再對您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
少年說了很多,而且有些語無倫次,厲兆天從一開始的不耐煩到後來略有興味只因為少年那句:「您可以現在就試一下,如果我生不了孩子您也不吃虧不是嗎?」
厲兆天捏起少年的下巴,直接將他拉進了旁邊空閑的病房。在他心情不爽的時候撞上來,也不要怪他把怒氣發泄在他的身上。厲兆天甩上門,直接將少年扔在了vip病房的地板上,怒氣衝天道:「的確,我當然不會吃虧,那麼就現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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