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藥(9)

第73章 心藥(9)

背後有人拍了拍她,以為欣喜回頭,身後站著一個男人。她不認識他,打算轉回去繼續尋找。

聲音鼎沸,他捂著耳朵大叫:「你是小魚吧?」

「你是?」她印象中沒有他,疑惑他準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言至澄的朋友蕭雲溪,他在那邊。」他側過身,指著自己走過來的方向。「他在打牌騰不出空,讓我過來接應你。」

簡若愚心頭不是滋味,原以為只有言至澄,但很快釋然了。她不是第一天認識言至澄,這傢伙改不了喜歡熱鬧的性格,呼朋引伴是平常事。言至澄和他的朋友們靠牆坐著,在打八十分。看到簡若愚過來了,言至澄趕緊推開依偎在身邊的女人。

「老大,哪有你這樣打牌的?」對手之一不滿叫囂。

他抬著下巴挑釁道:「切,我樂意,不行啊?」

簡若愚說:「牌品如人品,你這傢伙別無理取鬧。」她像過去很多次那樣再度作自我介紹:「我叫簡若愚,是他的管家婆。」

「原來你就是小魚姐,常常聽老大提起你。」言至澄的對家哈哈大笑。

剛才被言至澄搶白的男人瞟了一眼傲慢的男人,「小魚姐,你的人品一眼看上去就比老大好多了。」

「你們還打不打牌?」他氣勢洶洶喝道,但笑眯眯的神色顯然並未真正生氣。他努了努嘴,「你們不要灌醉她。」

「收到。」言至澄打了一個響指,問簡若愚能不能喝啤酒。她嗔怪地瞪了言至澄一眼,擺著手告訴他隨便哪種飲料都可以。言至澄的身影很快湮沒於層層疊疊的人群中間,簡若愚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暗中嘆氣。自從三年前他把她騙到a市他老家,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拂袖而去,言至澄便有了她「不合群」的想法,每次把她拖去參加聚會都會想方設法讓自己的朋友注意到簡若愚。她說過他好幾次停止再做這種無意義的事,他都當作耳旁風。

如果單純想擴大她的交際圈倒也罷了,偏偏有時候他的目的是變相增加她的相親對象,這完全莫名其妙。言至澄總是取笑以她接近於零的男女經驗值,自己看人的眼光必定比她高明,再加上父母時常叨念希望簡若愚這樣的好女孩將來有個好歸宿,他便把替她找男朋友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簡若愚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他所謂的朋友在她眼裡,與狐朋狗友無異。她不好意思當面反對,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想個借口迂迴婉拒。

她坐在一邊看他們打牌,言至澄回來遞了一瓶啤酒給她。他拖來一張凳子在她旁邊坐下,有一句沒一句閑聊。酒吧內聲音嘈雜,他們不得不盡量提高嗓門說話。

他喜歡笑,一笑左臉就會出現個很深的酒窩,奇怪的是右邊就是沒有。

「很特別吧?」見簡若愚在觀察自己,言至澄孩子氣的在臉上戳了戳。簡若愚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她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問道:「另外一個到哪裡去了?」

言至澄呵呵笑著,同樣一本正經回答:「我媽說我生下來太可愛,被鄰居親啊親得,親不見了。」

簡若愚正喝著啤酒,沒思想準備,酒嗆進了氣管。言至澄賣力地拍著她的後背順氣,挺無辜地辯解:「簡若愚,我沒那麼好笑吧?」

她連吸幾口氣,側過頭似笑非笑瞧著他反問:「你說呢?」輪到他挑眉,繼而放聲大笑,連連說著:「有意思,很少見到沒被我電倒的女生。」

比如此刻,儘管他支開旁人獨獨讓言至澄招呼簡若愚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撮合他倆,可是他們的默契仍讓他不舒服,好像這兩個來自於同一世界,錯落凡塵。

酒吧里的電視機現場直播各國迎接千禧年到來的盛況,離零點還差十秒,全體起立倒計時。

「十、九、八……三、二、一!」歡呼聲幾乎掀翻屋頂,言至澄緊緊擁抱簡若愚。「wyear.」

她籠罩在言至澄的氣息之下,心潮澎湃。奈何下一秒懷中空了,他放開她側身與女友親吻。簡若愚尷尬別轉頭,愕然發現酒吧里雙雙對對的情侶都在相擁熱吻,自嘲一笑。對情侶來說,的確唯有接吻才最應景。

言至澄放下環抱的雙手,輕輕拍著簡若愚肩膀。她回頭,看到他深深的酒窩。

「簡若愚,新年快樂!」說著,他湊過來給了她一個輕柔的吻。

慶祝千禧年的狂歡派對散去后,簡若愚在計程車後座打開皮包,取出小巧的日記本,在一月一日這頁寫下「今年我不要再喜歡言至澄」。

她看著落鎖的日記本,搖下車窗把鑰匙扔到飛速倒退的大街上。

他約她吃火鍋,簡若愚還在想推辭的借口,他反應極快開口道:「除非是女性生理痛,其他借口我一概不接受。」

這人,說得什麼話!她又好氣又好笑,調侃道:「加班呢?」

他隔著電話笑,她似乎能看到他臉上迷人的酒窩。她不禁莞爾,這個男人的霸道讓她抗拒不了。

簡若愚想這是不是自己年復一年堅持不懈的心愿終於傳達給上天,所以特意派了一個人到她生命中,讓她能真正放開言至澄?

她答應和他約會,下班前還特意噴了送給她的香水。她一直覺得l的味道太重不適合自己,不過據說這是一款很性感的香型。

簡若愚到達約會地點,言至澄已經在等她了。他殷勤地替她脫下外套,突然從她的圍巾旁變出一朵紅玫瑰,故作吃驚道:「是哪位男士搶在我之前了?」

她睜大眼睛,強自鎮定接過紅玫瑰,嫣然而笑:「謝謝。我猜測是送花人搞錯了對象。」並非第一次收到花,但這位送花人與之前的相比,震撼指數比較高。

言至澄笑不可抑,酒窩若隱若現,像是盛著醉人的美酒。簡若愚垂下頭,將花湊近鼻端裝作嗅聞轉移注意力。她鄙視自己的無用,難得有個男人向她獻殷勤,她居然又想到了言至澄。

還真應了她的想念,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看來電顯示——言至澄三個字隨著振鈴音歡快跳動。簡若愚暗自罵了句髒話,沒好氣問他有什麼事。

「請你吃飯。」他先打電話到她家,簡若愚的父親透露說她今晚不回家吃飯。言至澄左思右想,總算找到理由打她的手機,其實他想問她和誰在一起。元旦那天言至澄親吻簡若愚的鏡頭他看在眼裡,連著幾天都沒心思做生意。

他說不清楚自己哪裡不對勁,死黨有人喜歡,他該高興才是。尤其是追求她的男人正是他認為足以與簡若愚匹配的精英。

簡若愚壓低嗓音回答:「我沒空。」她想了想,索性說謊堵住他接下來的疑問,「加班。」言至澄挑了挑眉毛,不動聲色將羊肉放進火鍋。

她不清楚言至澄有沒有聽到店裡亂鬨哄的人聲,迫不及待想掛斷電話以免他起疑。就在她準備說「再見」時,言至澄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

「簡若愚,你以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她愣了,過去說了那麼多話,誰知道他在問哪一句?她確信他聽到了店堂內服務生高聲吆喝的「歡迎光臨」,一個個中氣十足堪比三大男高音。簡若愚慚愧,還有什麼比謊言被當場揭穿更難堪?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對面的言至澄將涮好的羊肉片放進她的調料碗中。簡若愚看了看他,沒看到他有何不悅。

「你和言至澄約會?」電話那頭的男人咄咄逼人追問。她莫名其妙之餘火氣隨之上揚,我可從來沒過問你言至澄換了幾個女朋友,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簡若愚一言不發,掛了電話。

她把手機放進皮包,沖酒窩迷人的男子抱歉地笑笑。「對不起,這個電話太長了。」

他笑著搖頭,深邃的眼神比酒窩更吸引人沉淪。他凝視簡若愚,直言不諱道:「這個電話其實並不長,不信你查通話記錄,決不會超過兩分鐘。」頓了頓,言至澄笑眯眯接下去說,「簡若愚,說謊的時候,每一秒鐘都很難熬。」

一針見血!她動了動嘴唇,放棄辯解。

言至澄斜睨沉默的簡若愚,孩子氣的笑容忽然顯出幾分詭譎。

燒開后的湯料表面升起白霧,裊裊彌散,她的鼻尖沁出了薄汗,本是熱氣騰騰簡若愚卻猛地打了個寒顫。她有奇怪的直覺,這個男人就像面前沸騰的火鍋湯底,看不透底下究竟藏了多少東西。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她不甘示弱回敬。

言至澄聳聳肩,拿起她放在桌邊的紅玫瑰。「簡若愚,愛情就像玫瑰花,很美麗但是有刺。人生差不多也是這樣。」他別有深意微微一笑,在她愕然的注視下將花扔進不鏽鋼鍋,瀟洒地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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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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