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戢鱗潛翼（十一）
有奕巳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栽在這個人手裡。
他將腦袋拚命從慕梵的胳膊里揪出來，惱怒地瞪著那個人。
「看來你的病是好全了。」有奕巳冷笑道，「那下回就不必吸我的血了吧，殿下。」
慕梵懷裡空空，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站起身做到一旁的椅子上。
「吸血是不必了，但是可能還會發些癔症。萬一失手傷了你的部下或朋友，恐怕就有麻煩了。」
「你威脅我？」有奕巳低吼。
他這樣看人的時候，眼睛從下往上挑著，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一雙漆黑的眼珠好像要勾進人心裡，而本人卻渾然不知。慕梵又想起，最早在資料里看到的有奕巳的照片，那時他就覺得這雙多情的眼睛最無情。沒想到，自己果真栽在這人手裡。
他心底苦笑一聲，說：「我只是想找個籌碼，讓你能心平氣和地聽我把事情說清楚。我剛才跟你說過，我是被逼不得已才出此險招，逼我的人不止有新人類聯盟，還有帝國內部的勢力。他們聯手圍剿我到這個地步，你難道就不擔心，這些人也會對共和國下手？事實上，你我都知道，他們已經出手了。」
想起北辰艱難的局勢，有奕巳沉默不言。
「一個組織，與兩國高層皆有利益往來，還能斡旋自如，這說明他們手裡掌握著我們想象不到的勢力。這個時候比起生我的氣，我們更應該合作清剿他們。」慕梵說，「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讓我全心相信，那就是你。我願意為你出一臂之力，挽救北辰。你可以當作是我對這些日子的報恩，也可以看成是一場互利的交易。至少，我們現在是同一立場的，不是嗎？」
「……」有奕巳思考半天，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他看著慕梵，有些譏嘲道，「果然殿下一旦恢復清醒，就巧舌如簧，我也說不過你。」
慕梵眯眼笑道：「如果你更喜歡之前那個我的話，我可以繼續保持那樣。」
「免了吧！我還怕折壽呢。」
有奕巳扶著床邊想要坐起來，壓到傷口，不免咳嗽了幾聲。慕梵連忙扶上去，看著他臉色，皺眉。
「傷的不輕。」
廢話！我本來就是精神系的，和你們這些近戰型的野蠻人硬抗，能不輸嗎？
有奕巳心裡吐槽，開口問：「那殿下可聯繫上自己的屬下？」
慕梵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查新人類聯盟在帝國內的暗線，我可以幫你。如果你想去羅曼人的駐地，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抬頭看到有奕巳狐疑的目光，慕梵正色道，「當然，我自己去也是有事要辦的。」
我就說他沒這麼好心。有奕巳想著，招來了韓清等人。他們看到恢復理智后的慕梵，又是怎樣一番大驚小怪，暫且不提。等一切事情吩咐下去后，就等明天正式行動。慕梵的屬下會帶他們偷襲一個新人類聯盟的基地，以搜查情報。
一切事情辦完后，有奕巳坐在床上，默默將最近的一系列事件理順。新人類聯盟似乎無處不在，它手裡究竟有什麼籌碼，使得兩國高層都甘願與他們合作？他正這麼想著，不經意間抬頭，卻注意到側身坐在窗前的慕梵。
慕梵坐姿端正，遙望著窗外，臉上神情淡漠。這模樣，竟與他那日，在精神世界見到的小鯨鯊有幾分相似。
有奕巳心裡一動，鬼使神差地開口問：「你……還記得你兄長的模樣嗎？」
「王兄？」慕梵回過身，「當然記得。怎麼，你感興趣？」
「算是吧。畢竟是當年威震一時的亞特蘭蒂斯大王子，我卻無緣得見。」
慕梵瞅了他半晌，不一會，打開有奕巳星腦，鼓搗一番，調出一張照片。
「這是僅存的影像。」慕梵說，將照片擺正。
有奕巳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照片上的人也有一頭銀髮，卻是剛剛過耳，穿著軍裝，顯得英姿颯爽，威儀不凡。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的長相與慕梵是有七分相似的。可是這模樣，卻與有奕巳那日在精神世界里看到的那人，大不相同。
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奕巳按下心裡的驚異，卻聽見慕梵開口道。
「說起來，至今為發生的許多事，都與兄長有關。之前我允許羅曼人入境，新人類聯盟抓我回去研究，甚至是他們現在攻打雷文要塞，或許都與之脫不了干係。」
有奕巳詫異，「為什麼？」
慕梵淡淡道：「大概是那些人和我一樣，發現了兄長其實沒死的這件事。」
「什麼！」
……
雷文要塞。
這兩日，圍剿要塞的敵人攻勢不明減弱，給了要塞內的軍士們一口喘息的時機。
要塞總指揮洛恩·克里特，帶著他的副官蒙菲爾德，正在研究突圍的戰略。兩人埋頭商議了許久，洛恩突然重重嘆了口氣。
「沒有援兵，沒有物資，緊靠附近星球上的支援，我們撐不了多久。」洛恩說，「如果在彈盡糧絕的那天，依舊還無法等到救援，就派一支機甲隊進入沉默之地吧。」
「洛恩！」蒙菲爾德驚道，「難道你是想——」
「沉默之地的秘密，寧可和我們一起滅亡，也不能落入敵人手中。」洛恩冷酷道，「不能成為他們□□謀名的利器！」
「可是我們有西里硫斯！他的研究進展是最快的，也許只要再多一段時間，他就能比任何人都更快地研究出進化的秘——！」
「噤聲！」
洛恩低喝，蒙菲爾德打了個冷顫，后怕地看了看周圍。
「真到要塞被攻破的那天，什麼都不會留下。」洛恩瞥了他一眼，低頭專註於眼前的星圖。
過了一會，蒙菲爾德又開口道：「我還是不甘心，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上將把有炎炙派過來，肯定還有別的計劃或者是援軍！」
「計劃？」洛恩道，「一個上校，和幾艘攻擊艦，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援軍！上將為什麼把他送過來，那是因為如果還留在北辰主星，有炎炙會是第一個被關押起來，用來威脅上將的籌碼!與其被關押在敵人手裡，不如讓他與我們一起最後一戰。」
「怎麼會？」蒙菲爾德痛苦道，「難道我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洛恩不看他，而是叫來一個親兵，詢問：「有炎炙上校呢？」
親兵回：「現在是上校的輪休期，他在訓練室練習。」
——嘭！
有炎炙看著被自己擊碎的機甲裝甲，伸出手，揉了揉掌心。他只穿著最簡單的護身服，和一個全副武裝的機甲進行正面對抗。以人力挑戰機械，而結果，是他贏了。
「啪啪，啪啪。」
有人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進來。
「你的異能似乎又有進步。」
西里硫斯道：「來到這裡不過區區幾個月，我親眼看見你與機甲赤手訓練，從被打得鼻青臉腫，到現在輕鬆應對。該說，真不愧是共和國最富盛名的天才嗎？」
「不是共和國。」有炎炙扔下護膝，「我的力量，只為守護北辰。」
「看來你心裡怨氣不小。軍部封鎖了北辰軍校，架空了上將大人，蕭……不，有奕巳也下落不明，的確沒有一個好消息。」
西里硫斯笑了笑，「現在連我們的要塞都撐不了多久，前途看起來十分渺茫啊。」
有炎炙啪得一聲打開訓練室的隔離門，走到他面前。
「你究竟想說什麼？」
被那雙彷彿暗藏著冷炎的眸子盯著，西里硫斯卻一點也不退縮。
「你不想做些什麼嗎？」他反問，「重重困境之下，你除了被困在要塞，卻什麼都做不了。空有乾階的異能，但在戰鬥時依舊要躲在星艦內躲避流火飛彈，時不時覺得自己很無力？」
砰的一聲，有炎炙一拳打在他身後的牆壁，金屬的牆面深凹進去。
「你想說什麼？」
他一字一句又問了一遍，顯然沒有耐心。
西里硫斯：「我想幫你。當然，也是幫我自己。」他盯著對面那雙寒眸，「乾階的實力無法改變戰局，那麼，如果你再上一層呢？如果你不僅可以徒手拆機甲，甚至可以空手破壞星艦呢？」
有炎炙的瞳孔縮了一縮。
他壓低聲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西里硫斯推開他，站直。
「一旦你的異能進化到坤階，就有堪比鯨鯊的實力。到時候，這場戰鬥的局面會因為你一個人而扭轉。如果我對你說，我有五成的把握讓你在三個月內進化到坤階。你願不願意配合我？」
見他面露不信，西里硫斯笑了笑，說。
「你知道神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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