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每一年進入帝國第一預備校的新生有兩百名,以二十人為單位分成一班,每班都有一位導師負責輔導。
開學的第一堂課是導師課,看課表似乎是位女老師,不知是哨兵還是嚮導。
站在教室外,卓益和齊平都有點緊張。
「真不想上課,想回家了。」齊平低下頭露出沮喪的表情,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拉著背包的帶子。
他的背包里除了閱讀器和上課專用的小型光腦外,還放了根紅蘿蔔和一小盒零件,兔子玩偶用小毛巾包起來放在背包的最底層。
「我倒是想上課,只是不知道同學和老師怎麼樣?老師發現我這麼差勁會不會把我趕出教室……」卓益也很沮喪,一點信心也沒有。
現在唯一能令卓益高興的是仍有齊平陪著他。雖然他和齊平認識才幾天的時間,但已彷若認識許久似的,齊平的存在令他安心不少。
「卓益,如果我待會不小心哭出來,記得掩護我。」齊平認真道。
「怎麼掩護?」
「我也不知道……不過要是你哭得比我大聲應該就可以了。」
「……我盡量。」
為了齊平這點小事應該也是可以的,卓益一邊想著一邊和齊平走進較室,然而在踏進教室的那一剎那,他頓時發現身邊的齊平表情變了。
原本齊平的臉上還帶點淡淡的笑容,此時此刻卻是面無表情,連氣場也變得嚴肅。
不過儘管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還是……好帥,卓益在心中毫無節操地跪舔男神。
他們坐在教室的最後,一坐下,卓益開始感知他的同班同學們。
二十個人都到齊了,哨兵和嚮導各佔一半,沒有任何的普通人,是一個能力者專屬的班級。
大家都是同年齡中的菁英,表情洋溢著自信的光采,有幾個比較活潑的已經和室友之外的人聊起來了。
「我爸一定要我來這裡讀,但我根本不想來。」一個壯碩的哨兵轉頭向他后桌的人說道:「反正以後一定能進軍部,早點來晚點來還不都一樣。」
「反正考進來又不用什麼力氣,就當作玩玩。」他後面的也是一個哨兵,長得沒有他那麼壯,但身材也很好。
說完,旁邊幾個人附和了幾句。
拚死拚活才考進來的卓益聽了晴天霹靂,想當初他天天早起貪黑讀書,連學校下課時間都不敢稍有懈怠,結果大家都只當作玩玩!
轉頭看旁邊的齊平,齊平似乎沒在聽大家說話,只是無聊地用指甲刮著桌上不平的地方。
那個壯碩哨兵性格十分外向,似乎也不顧忌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沒多久卓益已經知道了他的家世背景。
馬丁˙奧卡姆,奧卡姆少將的獨子。
圍在他身邊的都是軍官的孩子,像是坐在他後邊的嚮導是他的室友,洪俊,家裡也是指揮部的高層。
這個時代軍人多,但要當上高層不容易,能當上高級軍官的無不橫行霸道,連帶著孩子的氣焰也十分囂張。
能在這種菁英雲集的學校就讀的學生,家裡要不是從軍,要不就政商名流,像是卓益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是少數。
卓益知道齊平是將軍的孩子,然而齊平十分低調,從沒說過父親是誰。
卓益又開始腦補可憐的小齊平在家受到冷落的樣子,說不定父親在出門前還警告過他不準自報家門,因為他家不承認這個養子,只有那個……胖胖還是肥肥什麼的才是他們家真正的孩子。
卓益和齊平兩人一直沒加入大家的討論,只是靜靜坐在後頭。卓益是個身材瘦小的嚮導,馬丁對他沒多大興趣,倒是齊平長得英俊不說,又帶著一股生人莫近的氣質,馬丁已經注意他一陣了。
馬丁滿臉堆笑地湊過來:「嗨,我是馬丁˙奧卡姆。」
「嗯。」齊平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名牌,沒有開口的打算。
齊平高傲的態度讓馬丁僵了下,卓益能感受到那一秒馬丁的情緒波動。不過馬丁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笑著問:「信息部的齊准將?」
齊平搖搖頭,冷淡而含糊地道:「小人物罷了。」
馬丁不打算自討沒趣,加上軍部里姓齊的除了那信息部的准將之外已無更高階者,沒什麼結識的必要。他隨隨意扯了幾句后便離開,直接把兩人劃在自己的圈子外。
卓益看著身邊面無表情的人,幾乎有種換了個人的錯覺。但當齊平注意到卓益的視線時,轉過頭來朝他淡淡笑了,就像在宿舍裡頭一樣,還是那個溫柔的齊平。
「你怎麼都不回他?還是別招惹他比較好。」卓益用通訊器發了條簡訊給齊平。他看那群人還沒開始上課就已組成一個小團體了,心知少招惹他們為妙。
齊平看完簡訊,扯了扯卓益的袖子,讓卓益看他。
怎麼了?
齊平微微張嘴,於是卓益看見--齊平嘴裡含著一塊紅蘿蔔。
他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齊平。
「你要嗎?背包還有四分之三條,想吃自己拿。」
「……你吃就好。」
齊平收起通訊器朝卓益眨眨眼,閉起嘴繼續一臉高冷地含紅蘿蔔。
上課鐘響,教室前門被打開,一個高挑的金髮女嚮導走進來,辛迪˙鄧肯上校,也就是他們未來一年的導師。
她一進來,班上二十個人便全站了起來,向著她行軍禮。
然而她只是斜眼看了一眼眾人,冷聲道:「你們以為你們行的那是真正的軍禮?二十個人只有八個人的動作是標準的。」
眾人愣住,不知該繼續還是把手放下。
此時她又說道:「知道做錯了還不站好?想讓大家知道自己的動作不標準嗎?」
有幾個人趕緊把手放下,可那些人才放下,她又厲聲道:「連自己做對也不知道!動作都是蒙的嗎?標準的繼續,不標準的手放下。」
這下大家都不知道該把手放下還是舉著了,一番掙扎后,最後只有三個人仍舉著手。
馬丁,一個嚮導,還有齊平。
鄧肯上校掃視過三人,冷著一張臉點開講桌上的光腦,一邊比對著他們的臉,一邊看著上頭的資料。
鄧肯上校銳利的目光掃過齊平,順道瞄了一眼卓益。
卓益緊張得掌心冒汗了,眼角餘光注意到齊平正冷靜地將嘴裡的紅蘿蔔吞下去。
「這個班不錯嘛,卧虎藏龍,未來軍部的新力軍是吧?」鄧肯上校不冷不熱地道:「但是有背景又怎麼樣?連個軍禮都不標準。你們三個,到前面來。」
卓益剛才還擔心上校要讓他們這些不標準的人上台接受批評,現在看他們三個上去了,終於鬆了口氣。
然而他不禁替齊平擔心,要是待會齊平哭出來,他得趕緊做掩護,現在最好先醞釀點情緒。
在卓益醞釀情緒的時候,鄧肯上校的視線終於從光腦上挪開。
「不錯,入學考試第一名的也在我們班,這個班很有競爭力,我很期待。」
「那個第一名的,也上來,我們這堂課就來學軍禮的標準動作。」
於是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卓益硬著頭皮也上台去了,就站在朝他揚了揚眉的齊平身旁。
到底誰掩護誰呢?卓益已經準備好待會淚灑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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