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迷之大小王
面對生活里的潛規則,是忍氣吞聲還是奮起反抗,梁向晚一時之間竟做不出選擇。
默默隱忍可以維持體面,但爛掉的裡子還是要自己貼身來穿,而且極有可能愈演愈烈,放縱冒煙的熱源,結果便是被火吞噬。
可是撕破臉大鬧一把,雖然能夠立刻解恨,但成人世界里的規則被毀,接下來的一切或許要如同倒塌的多米諾骨牌,蝴蝶輕輕扇動翅膀,便可能引起一場颶風。
兩種矛盾在梁向晚心裡一刻不停地交織,最終是前一種佔據上風,這也是烈性如她卻始終沒有爆發的原因。
艱難拍完這一場親密戲,梁向晚就好像沙漠中久為飲水的掮客,被太陽晒乾了體內最後的存貨,脫水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tik像是能讀懂她黝黑瞳仁里的顧慮,在導演喊「咔」的一瞬間,抱著她的長外套就衝上去,先是把梁向晚扶起來,再將她緊緊裹好。
梁向晚沖他點一點頭,嘴唇蒼白,惹人心疼。
一邊金導都能看出她的異樣,問她是不是身體有恙,梁向晚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說:「還好,可能受了涼。」
金導要她好好休息,其他人還是各就各位,準備拍下一場。
tik去拿梁向晚的東西,梁向晚靠在棚子的金屬桿上休息。穿上羽絨服的朱月還要準備下一場,但看到她在一邊又很閑適地踱步過來,他手上開了一瓶礦泉水,此刻遞去她面前。
朱月助理和許多工作人員都在附近,梁向晚不能甩完臭臉就跑,腹誹他逞凶作惡,她一再退讓之中已經讓他肥了膽子。不僅不會後怕,居然還要招惹,或者他以為她就是那種惺惺作態的女人,和他玩著欲擒故縱的把戲。
梁向晚擠出點笑的弧度,禮貌而疏離:「謝謝,你喝吧。」
朱月仍舊執意把水塞進她手裡,還她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道:「是熱的,喝下去會好受一點——」他一頓:「你不是受涼了嗎?」
那眼中一閃的狡黠與戲弄,儘管如他的好心一樣微弱,還是被梁向晚所捕獲。她挑一挑眉梢,將水穩穩拿住了,一昂頭,幾乎俯視他,尖聲說:「謝謝!」
心有餘悸,梁向晚遂要tik跟在屁股後頭陪了一整天。
期間tik要給梁向晚燒水,一倒水壺突然從裡頭掉出個手機,嚇了一跳,將手機抹乾了屁顛顛獻寶似地遞到梁向晚眼前。
梁向晚兩眼一瞄,又將視線轉向電視,撇撇嘴說:「還能用嗎?」
tik按了半天都不見屏幕亮,再一扒后蓋,水如小溪一樣潺潺而下,因問:「您這什麼時候掉進來的?」
梁向晚:「好幾天了吧。」
「……」tik滿頭黑線,將手機放桌上,說:「那這肯定不能用了,送維修都不見得能好。」
梁向晚點頭:「那就扔了唄。」
tik滿心滴血地將手機扔進廢紙簍,心想這已經近期的第二部手機了,再怎麼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踐東西,如果不想要送給他也好啊。
不忍心地一別三回頭,直到被梁向晚一雙灼灼美目鎖定,他忽然提高戒備想說她不是會讀心吧,便聽梁向晚問:「你最近收到什麼信息或是什麼電話沒?」
tik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如實回稟道:「就熟悉的朋友發來的拜年簡訊,還有好幾通詐騙電話。」
梁向晚將臉一沉:「還有呢?」
tik絞盡腦汁:「好像還有幾個記者發來的,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做專訪。」
梁向晚冷冷一哼,不耐煩地說:「沒空,沒空,算了,你先走吧,我也洗澡了。」
一秒前還是艷陽高照,一秒后就變得陰雲密布,tik搞不懂自己什麼地方惹到她,傻愣愣地點頭,抓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跑。
梁向晚氣鼓鼓地看著他背影,拿了幾樣沐浴用的東西就衝進衛生間。霧氣升騰里,溫度愈來愈高,她被蒸得昏昏沉沉,得以將種種煩心事暫且丟了,耳邊唯有細碎的水聲。
然而只剛剛洗了一半,她關小水龍頭往頭上塗發膜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咔噠」一聲響,她立刻把水關了,豎起耳朵仔細地聽。
片刻沉默之後,又傳來關門的聲音。
她心裡有點疑惑,將浴袍穿上了,赤腳往衛生間外走,大聲問:「tik,是你嗎?」
無人回應。
梁向晚若有似無地想著,或許是隔壁的聲音吧。
但心裡湧起一陣恐懼,她將衛生間的門開了,踩上柔軟的地毯,仍舊問:「tik,你在?」
卻突然被人拉過胳膊,給她一個背對的擁抱,來人撥開她的頭髮,在她脖頸上印下吻。
是間隔太久,又或許是太過慌張,所以一時之間,梁向晚忘記了那種熟悉的氣味,她忐忑不安,惴惴中問:「是你嗎……」
……祝懷南。
來人卻用一種足以讓她死心的聲音說:「是我。」
***
朱月的聲音一起,梁向晚便如熾熱鍋底炕上的一顆黃豆,躁動不安地蹦跳起來。她扭動身子,拚命掙扎,大聲喊著:「你鬆開我!」
朱月呼吸熾熱,喘息不止,在她耳邊笑嘆著:「現在沒有旁人,你不用偽裝什麼!」
梁向晚簡直要被氣炸,他這個自負狂真是以為她欲、拒、還、迎!
朱月摟著她腰,將她一路拖至床邊,稍一用力推搡,梁向晚便重重墜進床榻。
身體痛得像是要散板,她還記得自己沒有穿什麼衣服,兩隻手緊緊護住衣服,又勒著腰帶防止他過來扯。
朱月折腿跪在床上,將她不停踢動的雙腿鎖在身下,俯身在她面前,一把握住她攥緊的拳頭。
梁向晚說:「你敢對我怎麼樣,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朱月笑眯眯地說:「這種事情怎麼會死,至多也就是欲仙欲死。」
那副饜足的表情簡直令人作嘔,平日里看他是人模狗樣,如今再看卻已經是豬狗不如。
梁向晚弓起身子,要用頭撞他,被朱月靈敏躲過了,他譏笑著說:「你要是不惹我,我怎麼可能會挑上你?現在又裝出貞潔烈女的樣子——我說過的,這裡已經沒有人。」
朱月單手脫下圍巾,將梁向晚的兩隻手緊緊捆上,挑著眉梢,循循善誘地說:「何苦要委屈自己作配……向晚,其實你很有潛力。下一部戲,我讓你做主角,嗯?」
梁向晚咬牙切齒:「真該讓慕斯來聽這些話——」她眼神愈發狠戾,大吼:「你給我鬆開!」
朱月還她一個白眼,將她兩手往上一別直推到她頭頂,他彎腰下來去嗅她身上淡淡沐浴露的氣味,嘴唇刮過她細軟的皮膚。
梁向晚直啐他,說:「你少放屁,再不鬆開我,你小心身敗名裂。」
朱月含糊不清地說:「我最喜歡你的嘴硬。」
他忽地抬頭,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開始解她本就飄搖欲墜的浴袍。然而手剛揮至她面前,梁向晚忽然昂頭咬上他的大拇指。
朱月身子一顫,大喊:「哎喲!」
十指連心,梁向晚又是下了狠心去咬,朱月紅了兩眼,痛的額頭冒汗,另一隻手想去推梁向晚的腦門,卻被梁向晚綁起的雙手死死扣住。
梁向晚牙關不松,咬得他手指動彈不得,牙齒鋒利如刀刃,狠下心來下重口,很快便有濃濃的鐵鏽味入口,再往下,直至雪白的硬骨。
梁向晚等朱月求饒。
他身子晃動,跌坐在潔白床榻,口中嘶聲不止,如吐信的蛇。
梁向晚看準機會,在雙腿被解除禁錮的這一秒忽然一蜷,再勾起腳尖往他肚子上狠狠一蹬。
朱月終於潰敗,梁向晚死命推他下床,又一挺身爬起來往門口沖,按下門鎖開門呼救的一瞬,tik舉著手機歡快跑來,見到她,眉飛色舞地大喊:「梁公子!我知道了!你看,南哥給我的簡訊!」
他忽然一怔。
梁向晚衣冠不整,頭髮凌亂,兩隻手還被死死纏在一起。
tik嚇得大氣不敢喘,弱弱問:「怎麼了?」猛地聽到房間里幾聲男人的哀鳴,止不住一顫!
他立刻脫了外套給梁向晚裹上,又開了衛生間的門仔仔細細看了看,方才將梁向晚關進去,自己推上門往房間里大步地走。
梁向晚在衛生間里收拾一身狼狽的自己,剛要穿衣服,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朱月殺豬似地亂叫道:「你敢打我!畜牲!你敢打我!」
平日里存在感弱得不如梁向晚手機的tik此時大聲呵斥著罵道:「我就打了,怎麼樣,你個畜牲不如的東西!」
等梁向晚從衛生間里出來,朱月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垮著臉,破了眼角,流了一臉的鮮血。
tik別著兩手,問梁向晚:「你說怎麼辦,公子,要不要再揍他!」
梁向晚恨地牙痒痒,事已既此,什麼韜光養晦什麼忍辱偷生都是狗屁。她氣得渾身發抖地在桌邊坐下,冷眼看著朱月。
半晌,她橫下心道:「我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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