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青淺鮫打臉杜珏山
旁晚時分，紀御川把謝維洛東尋叫往江邊，同行的還有杜依藍。
「紀公子，您這是叫我們出來曬月亮？」謝維問。
紀御川冷著臉不說話，溫笑七見勢連忙暖場，「謝先生，息怒，等會你就知道。」
做魔君大人的跟班真不容易，還得負責翻譯，不過希望今晚青淺鮫這次真的能放下杜珏山，不然紀御川真的不會再管青淺鮫的事了。
杜珏山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江邊趕去，路上滿是瀰漫上來的黑色霧氣，山巒蒼涼，草木凄婉，團團霧氣宛如幽冥鬼魅。
杜珏山心中疑惑，司徒達死去的那晚，青淺鮫忍不住從江中冒出來見他，當時杜依藍和司徒達落在後面，杜珏山等人在江邊等杜依藍和司徒達趕上來，不想江中水花炸起，將一行人拍暈，杜珏山險些撐不住暈倒，以為是水殭屍從水中出來，不想江中卻走出一女子，絕代風貌不在，身姿猶存，正是青淺鮫。
杜珏山沒想到青淺鮫還是會問他當年為何那麼做。仍舊苦苦求著一個理由，其實哪有什麼理由呢，不過是人性貪婪，妄求長生。
可惜，我早真情不在，你卻天真不改。
如果有一個人歷盡千年滄桑依舊愛你，那麼為什麼不考慮在一起？杜珏山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江洲城變故頗多，青淺鮫又瘋狂至極，杜珏山不得不先行安撫，待有餘力時再封青淺鮫之口。只是青淺鮫步步緊逼，杜珏山怕瞞不住，就不得不除之而後快了。
「她答應了我不會再出來讓人瞧見，怎麼這會又出來了？」青淺鮫向來專一鍾情，怎會突生變故？難道是青淺鮫已經不在相信他了？杜珏山一想到這種可能，就感到背後一陣發涼，青淺鮫鍾情至極，一旦愛上絕不改變，但若不愛，必會誓死報復。
「不，不會，她不會這麼做。」杜珏山搖搖頭，否定了這種可能，以他對青淺鮫的了解，應該不會。
可是……紀御川怎麼看都不像會輕易認輸的人，剛才怎麼表現的那麼奇怪？
夜色漸濃，杜珏山一行人早已沒有了出發時的殺氣騰騰，二十多人的隊伍兩列並排而行，前後並不算遠，杜珏山回頭，後面的人被霧色模糊了形狀。
「城主，我怎麼感覺越走越不對啊，這天黑得太早了些。」帶頭的一人說道。
「這節氣本就這樣，不要多想。」杜珏山心裡沒底，心想當日就不該忌諱杜依藍和司徒達會趕過來，先殺了青淺鮫才對。
「是，城主！」
「啊——什麼東西，放開我，有、有東西咬住我了。」隊伍後面一聲驚吼，讓本就惴惴不安的隊伍一下子慌亂起來。
「誰被咬了，鎮定，鎮定，不要吵。」帶頭的人吼道。
「什麼情況，後面的快說。」杜珏山大跨步走到隊伍後面，厲聲大吼。
一個膽小的看不清走來的是杜珏山，只覺得是一團黑影，立刻死命求饒，重複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之類的言語。
「到底是誰被咬了。」
「報告城主，好像，沒有誰被咬……」有人點了下人數，發現並沒有少誰，也沒有人受傷。
杜珏山點點頭，此時最好不要大驚小怪，不然人心不穩，會使情況變得更糟。杜珏山往前走了幾步，全身僵硬的停下來，「等一下！」猛然回頭，目光驚懼的看著自己帶來的隨從。
「城主，怎麼了？」這些隨從還沒有人見過杜珏山這麼可怕的表情。
「不是沒有人受傷，而是有人被替換了。」
什麼！眾人大驚，躁動起來，杜珏山帶去滅青淺鮫的人俱是江洲城的高手，不是有點慧根就是和神佛沾親帶故的人，何方神聖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換掉。
「大家小心，已經有人混入我們中間，大家都提防著周圍的人，誰都不要相信。」
夜色越來越暗，空氣幾乎凝固起來，眾人均屏住呼吸提防著周圍的人，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些藤蔓，又像是深夜裡的囈語，夾雜著瀕死的喘息。
靜謐到極致的夜裡傳來隱隱的呼吸困難的聲音，「城主，有人，有人……受傷了。」黑暗中一個人喊道，夜色徹底掩蓋了一切，什麼都看不見。
「城主，怎麼辦？」有人顫抖著問。
「冷靜！」
「那東西離我們很近，越來越近了，好像是藤蔓，啊——」
「冷靜，我說了冷靜！」杜珏山倒退兩步，握緊手中的兵器，他也不知道來者何人。
「城主，救命——」安靜的空氣中一聲尖銳的呼救之後，只剩下低低的哽咽聲壓在喉間，漸漸消弱下去。
「這樣不行……」一個衝動的年輕聲音要衝上去救那人，卻被杜珏山阻攔，「不要動，不然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是他一手把我帶大的，我不能不救他。」
「這個時候只能大義滅親！」
——這個時候只能大義滅親！
——這個時候只能大義滅親！
——這個時候只能大義滅親！
杜依藍站在遠處的巨石后，想起那日司徒達臨死前，杜珏山也是這麼說的。
大義滅親，沒錯，可是當時司徒達要是多等一會，只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謝維就會趕到，那麼司徒達就不必死了。
突然那個被杜珏山阻攔的人拿起兵器擊向杜珏山，杜珏山縱然萬般小心，也沒想到這人會向自己攻擊。
周圍在黑暗中的人立刻慌了手腳，一人忙前來幫忙，卻莫名被一直站在旁邊的夥伴捅了一刀。
杜珏山三兩刀解決了那人，又把剛才突然向隊友出手的那人幹掉，「我說了誰都不要相信。」
「城主，他可是我們的同伴。」
杜珏山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火燭，點燃，周圍立刻明亮了很多，照亮了眾人蒼白的臉。
「還有誰被替換了？」杜珏山陰森森的問道。
周圍沒人敢回答，因為誰也不知道誰被替換了，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替換了。
一陣凄寒的陰風吹來，徹骨冰涼。
「大家保持距離，先離開這，這裡很邪乎，我們走進了什麼妖陣。」杜珏山還算冷靜，分析了一下，率人往回走，卻發現莫名其妙走進了一篇泥沼里，水深沒膝，水，青淺鮫，這是青淺鮫搞的鬼？！
杜珏山大驚，在泥沼中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再看這些跟著自己一起來的隨從，越發暴躁，與其等著他們來殺我，不如我先殺了他們！
杜依藍靠在巨石旁，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對自己的隨從痛下殺手，雖然這只是一個幻境。
杜珏山走進的陣，正是那日洛東尋在城門口遇見的幻影，那些能夠造成這種幻影的鬼魅被紀御川收復，放到這來。
幻影中，杜珏山殺紅了眼。
青淺鮫來了，青淺鮫來了，青淺鮫不在是以前那個相信他的青淺鮫了，青淺鮫居然會給他設陷阱，青淺鮫的變化讓杜珏山完全失控，而只有不斷的殺掉周圍那些可能被青淺鮫控制的人，杜珏山才會感覺到安全。
他手中滿是鮮血，一步一頓，慢慢的試探，「小青，既然你來了，就出來見見我，我說過等江洲城渡過這劫我就和你回千年島，你不出來我怎麼和你走。小青，小青？」
杜珏山感到身後一陣涼風，猛然揮刀砍去，卻什麼都沒砍到，自己卻嚇出一身汗來。
「小青，出來，別再玩了。」
突然，杜珏山眼前出現一張猙獰的臉，用嘶啞的聲音說，「你就是這麼愛我的？」
杜珏山又是一刀捅過去，面前的面孔露出一絲冷笑，瞬間消失不見了。那種不知是藤蔓爬行還是深夜囈語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杜珏山知道他根本沒傷青淺鮫一根毫毛，現在的他感到深深的無力感，卻遠不如當年青淺鮫被背叛時感受到的萬分之一。
「青淺鮫，出來！別裝神弄鬼，我是真的愛你，你趕緊出來。」杜珏山說著又拿刀揮舞了幾下。
「你當年說只是借我內丹一用，可是你卻還了我一顆有毒的內丹，你說讓我在流雲江等你，等你解決完了江洲城的事情就和我回千年島，你卻讓商南來殺我，若不是商南受傷封印變弱，我現在還被困在他的封印中。你一次次騙我，這次又帶人來殺我，你怎麼解釋？」
「當年我是真的中了毒，後來我不知道你的內丹被換成了□□，而且我以為你死了，後來你到江洲城，弄的滿城風雨，我以為你是水怪，我沒辦法。再說你是魔君的部下，商南怎麼會放過你，要不是我，商南早就直接殺了你，而不是封印那麼簡單了。」
「你……」
「你看，這是你這些年流下的眼淚，」杜珏山從懷裡拿出一串珍珠。「我都知道，我都有好好珍惜，一千年，我經過無數次生死劫難，我都有把這些珍珠放在身邊，我送你的東西呢？」杜珏山看了看青淺鮫，青淺鮫當年中毒神志不清，恨極了杜珏山，那些東西早就沒了。
「不再了沒關係，」杜珏山安撫道，「我還可以送你別的。小青，相信我，江洲城是我一手建造，等處理完後事，我們就回去。」
遠處巨石旁，紀御川不屑的輕笑。
杜珏山不知不覺間已經靠近青淺鮫，一劍刺出，杜依藍驚叫，下意識就要去阻止杜珏山，卻被紀御川拉住。謝維皺眉，紀御川竟然不管青淺鮫死活。
「小青，你不能怪我。」
卻見重傷的青淺鮫漸漸消失，那把插入她腰間的劍徒然落地，空中響起青淺鮫的聲音，「杜珏山，第七次了，你今晚殺我七次了。」
杜珏山愣愣的呆在原地，現在這個青淺鮫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善良懦弱的青淺鮫了。青淺鮫又鬼魅一般出現在杜珏山身旁，七次了，如果殺一個三次都沒有殺死，那麼就不要再想殺死他了，何況七次。
「你不能怪我，你不能讓我馬上就和你走。你是不是聽了魔君的話，我只是讓你在等等我，你連這一點時間都等不了？」
青淺鮫拿起那串珍珠，一顆顆潤澤耀眼，幾乎每一顆珍珠沒一滴眼淚都有難以言說的心酸和苦衷，可是現在卻覺得這些珍珠再也沒有了價值。
「一千年，我給了你一千年的時間去懺悔和準備。」
青淺鮫一用力，手上的那些珍珠，瞬間化為粉末，「你也知道我為你留過這麼多眼淚？那麼，你可曾願意為我流過一滴血。」
「願意，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和你回去。」杜珏山顫抖著說。
「那麼，就為我流血吧，這裡有多少粒粉末，你就為我流多少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