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仙俠藥師學徒（七）

虞子衿用冰冷如冰的眼神盯了蘇澈好一陣子，可以看出她非常不好受，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臉上的殺氣幾乎綳不住了。蘇澈坦然地回視著她，毫無畏懼。這不光是演戲，蘇澈是真的不怕，她這份膽識使她在這份工作上乾的很好。甚至劉雲懷疑她那份超乎常人的膽量壓根就是自我毀滅傾向——喜愛刺激，挑戰極限，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

「進來。」虞子衿簡短地說了一句。蘇澈給了白登風一個「放心」的眼神，走向虞子衿。這個山洞很深，呈j狀，裡面拐了個彎。底部鋪著一堆乾草，旁邊燃著火堆。蘇澈察言觀色，接著號了脈，其實她心裡早有了底，知道虞子衿是受了什麼傷。她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揀出兩瓶：「紅的每天一顆，白的每天三頓，一次一粒。」

蘇澈數出三顆藥丸，連同裝水的竹筒遞給虞子衿。虞子衿謹慎地聞了聞，才吞下去，隨後盤膝坐好運功調息。蘇澈不敢打擾她，和白登風在邊上坐下。白登風讓蘇澈靠著他，低聲說：「睡會兒吧，明天我們還要繼續比賽。」蘇澈看了眼虞子衿，然後靠著白登風睡了。而白登風則睜著眼睛時刻戒備著，一是要注意虞子衿的動靜，二是防止有妖獸進來。

以白登風的眼力，看得出來虞子衿不是一般的人。這片秘境向來用來進行天門狩獵，但秘境是個公共區域，虞子衿自己進來也不是說不過去。只是這麼厲害的人受了重傷潛藏於此，就有可能有不簡單的原因了。白登風在外歷練多年，對外界的事情都有所耳聞，卻不曉得山洞裡這個女人是什麼來歷。要不是蘇澈堅持，他是不同意蘇澈為了一個落腳點幫虞子衿醫治的。

天剛亮，虞子衿就睜開了眼睛，她的氣色有所好轉。她扭頭對上白登風炯炯的眼睛，又看向還沒有醒來的蘇澈。「你們是霄清峰的弟子？」白登風點頭：「是的。晚生白登風，這位是我的師妹蘇澈。」蘇澈醒了過來，揉揉眼睛，見虞子衿盯著自己，便上前給她診脈。

「情況好多了，但我給你的丹藥只能一時緩和你的傷勢。想要完全治好你的傷，我必須新煉製丹藥。」「好。」虞子衿說道：「需要什麼藥材？」蘇澈說出一串藥材的名字。虞子衿點點頭，站了起來：「行，我去給你找來。」蘇澈愣了一下：「就算你把藥材找來了，我也沒有丹爐呀。」虞子衿看了她一眼，聲音還是那麼冷冰冰的：「這你就不用操心了。」

這樣一來，蘇澈就只好在山洞裡等虞子衿回來。她的目的本來就是和虞子衿打好關係。她擔心耽誤白登風，就叫白登風出去狩獵，別影響成績。但白登風不放心她，堅持要留下來陪她。

也不知道虞子衿是怎麼辦到的，黃昏的時候帶回了所需的藥材和一個丹爐。她把東西放在蘇澈面前：「都在這裡了，開始吧。」蘇澈打開一張大葉子，裡面包著兩個血淋淋的肉塊。「這個我沒要啊。」虞子衿在草墊上坐下：「這是帶給你們倆的晚飯，不吃飽哪裡來的力氣？」「這個？」蘇澈瞪著那顏色可怕的東西，真心沒那個勇氣。

「誒喲黑！你還嫌棄起來了，其他人想吃還吃不到呢！」虞子衿氣呼呼地說，豎著眉毛瞪她。蘇澈腆著臉賠笑道：「前輩，這……這是什麼？」虞子衿刺了她一下：「虧你還是岐黃殿的，月牙白虎膽不認得？」

真抱歉，那種活在教科書上的妖物，她還真沒見過。妖獸的獸丹和膽都很滋補，能夠提升功力，月牙白虎是地級妖獸，藥效是非常好的。蘇澈曉得面前這是好東西，但……未免太噁心了點吧？

蘇澈絕非一個挑三撿四的人，甚至還是個相當能夠忍耐的人。她是反恐系畢業的誒！專門跟喪屍、變異生物打交道的。當時剛接觸這個的時候，集訓后戈風他們都不敢跟蘇澈同桌吃飯，因為沒有人能夠在蘇澈眼皮子底下奪食，沒有人！

但是眼前這兩顆月牙白虎膽著實長得太詭異，已經難以用言語來描述了，就是個大寫的噁心！蘇澈斜眼瞟了下白登風，他的臉色十分詭異。白登風當然曉得月牙白虎膽是好東西，但是要吃下去的確很挑戰理智，所以他的表情混合著喜悅和難以接受，糾結的幾乎要維持不住冰山臉。

虞子衿生氣了，她好心好意弄回來的好東西被嫌棄，當這玩意兒很容易弄到啊？她一把把葉子抓了過去：「不吃拉倒！兩個沒福氣享受好東西的！」蘇澈生怕她一生氣，就不肯收自己為徒的，連忙討好：「吃吃吃，不就是虎膽嘛！」她捻起一顆虎膽，自我催眠：就是膽嘛，一口吞了就行。

但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簡單了，她是生吞過蛇膽，但蛇膽才多大點？這個虎膽有多大？根本不可能囫圇吞下去的！那一大坨卡在嘴裡，那個滋味真是希望自己的味蕾癱瘓。這樣含著不上不下的也不是個事，蘇澈狠了狠心，一口嚼爛了迅速吞下，一張臉都扭曲了。白登風從懷裡掏出一顆用手帕包著的果子，猶豫了幾秒鐘，遞給了蘇澈：「吃吧，甜的。」

蘇澈被哭的淚眼婆娑，拿了就啃，頓時一股甜味瀰漫在舌苔上，又甜蜜又爽口多汁，幸福不過如此了。把東西吃下去了，蘇澈才反應過來，認真瞧了瞧手裡的果核。卧槽！這個東西該不會是五星火焰果吧？這個肯定是白登風收集的寶物，居然被她當初普通果實吃掉了！蘇澈感到肉痛，她這一口下去得多少錢啊！

此時此刻，蘇澈真的覺得有點對不住白登風。因為自己，白登風停止去繼續狩獵，現在連已經收集到的果實都給她吃了，這樣白登風估計奪不了冠了。「對……對不起，我會找到其他天材地寶賠給你的。」白登風倒是無所謂，拿了另一個虎膽吃了下去。雖然剛才很嫌棄的樣子，這時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蘇澈架起煉丹爐，靈力運轉，一股藍色的火焰就在爐底燃起來。藥材按照順序放置在旁邊，蘇澈的手輕輕一動，藥材就自己飛進爐里。煉丹是非常耗費精力的，不僅要控制火力，掐準時間放入適當分量的藥材，還要分出靈識時刻注意丹藥的情況。這樣一來，一旦有危險出現，蘇澈是沒有辦法及時作出反應的。雖然虞子衿即使重傷也能夠保護蘇澈，但白登風仍然不放心，站在洞口替她護法。

那邊兩個人緊張萬分，虞子衿倒是悠哉悠哉地坐在乾草上，一條腿盤著，另一條腿屈起，手臂極為豪爽地擱在膝蓋上。一雙敏銳尖利的眼睛微微上挑，極是嫵媚動人，但因為她本身氣勢又讓她一看就很不好惹，典型的蛇蠍美人。她專註地盯著蘇澈。她對蘇澈的興趣非常大，經過先前的那一面以及現在的觀察，她確定蘇澈絕對不像表面上那樣軟軟的。另外虞子衿這老前輩一眼看出了蘇澈是個學習幻術的苗子，雖然在煉丹上也有些天賦，但在她看來還是浪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蘇澈感到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她的身上都汗濕了，汗珠順著臉頰直往下淌。然而丹爐下面的火不能斷，溫度也要穩定住，有一絲懈怠就功虧一簣了。以蘇澈的靈力，煉製三級的解毒丹有些勉強了，但她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另一邊蘆丹潔擺脫了秋後算賬的凈土宗，拚命尋找白登風。蘇澈的介入還是造成了影響。原本她應該是一個人遇到了虞子衿，然後過段時間虞子衿會找上門收她為徒。但現在白登風也在，所以蘆丹潔跑了過來。白登風自然把她攔住了，他可不想蘇澈被打擾，而且虞子衿肯定也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的。

然而蘆丹潔卻陰謀論地覺得裡面有問題，腦補了一大堆。她有心進去看看，但又不願意惹惱白登風，心裡火燒火燎的，還要裝的沒事的樣子，站在外面等。她看著白登風上心的樣子，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白師兄，看你眼睛里的血絲，好久沒睡了吧？不如我在這裡守著，你去睡覺吧。」蘆丹潔柔聲細氣地說。白登風雖然不讓她進去，但對這個師妹還是信任的，他沒有料到蘆丹潔的真實面目是那麼可怕的。「我去找些食物，你守在這裡，千萬不要出去，也不要讓任何生物進去。」蘆丹潔再三保證，暗暗卻咬碎了一口牙。白登風一離開，蘆丹潔就開始偷聽山洞裡的動靜，想知道蘇澈在幹什麼。

虞子衿耳聰目明，即便此時實力大減，要發現外頭的人還很是容易。蘇澈瞧見她神情的微動，不得不分散注意力使用感知技能，發現了蘆丹潔。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這個時候蘆丹潔要是對她出手，她是危險萬分。就如運氣修鍊時最忌被人打擾，煉丹這種精神高度集中，靈力內外循環的工作同樣。

蘇澈的這點色變自然逃不過虞子衿的眼睛。「小丫頭，外面那人跟你有什麼恩怨？」虞子衿問道。蘇澈卻不說話，專心煉丹。雖然情況有變，但是丹藥卻不能放棄，虞子衿這尊大佛也不會放過蘆丹潔的，所以她平靜下來。虞子衿「咯咯」笑起來：「你果然和表面上不一樣，沒那麼純良。」內里換了個人，到底是不一樣的。虞子衿這等高手看人都不光用眼睛的，修□□高手看弱者，都跟有上帝視角似的。

「我的確沒有那麼單純，但也不想做什麼壞事。」蘇澈慢慢減弱火力，促使丹藥成型：「我只是想要保護自己。」虞子衿悠悠地說：「我可無所謂你想做什麼。」她自個兒也不是個善人，不在乎什麼人死掉了。她想了想，有了些猜想：「你想外頭那女人死？」蘇澈沒想到虞子衿能看透她的內心。原先她打算變強后誘得蘆丹潔出手，扮豬吃虎。

但現在這兒不是有個現成的刀子嗎？她不需要再耗費時間，也不用和蘆丹潔周旋。蘆丹潔死在這裡，誰都看不出問題！「是。」蘇澈本想解釋一番「她要殺我，所以我要殺她」的道理，結果虞子衿壓根不想聽，立刻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