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偷天換日,強強背後
赫驚鴻含著笑意立了起來,轉身繞過屏風,出到外間。
冷懷瑾這才緩緩的睜開雙眼,臉頰也不知道是因為水溫的緣固還是因為羞澀而顯得格外的紅潤。
片刻的恍惚之後,她立即整理了心神,『騰』的一聲,便從水中跳了出來,利落的穿好早已搭在浴桶邊沿的乾淨衣裳。
是一套顏色素凈的百折蓮花裙,樣式雖簡單,穿在身上卻是極為端莊大方的。
情不自禁的抿唇輕笑了起來,赫驚鴻倒是了解她的,不僅懂得她的喜好,連這衣裳的尺寸也是剛好合適的,也不至於穿了出去使人懷疑。
想到這裡,她已經利落的將自己收拾妥當了。
繞到外間,便見到赫驚鴻正背手而立,背對著屏風這一邊,他看上去格外的輕鬆,心情也十分愉悅,聽到腳步聲,赫驚鴻轉過頭來,在冷懷瑾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露出了滿意的笑意。
這衣裳果真合適她,來到京城后,冷懷瑾的身段倒是長得極快,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腳短手短的小女孩了,雖說某些地方還未發育起來,但總歸是有了少女的味道。
穿著這身衣裳,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子幽靜而端莊的氣息。
再加上她與生俱來的特殊性情,真真是讓人移不開眼呢。
走上前,輕輕的握住冷懷瑾的手,正想說幾句讚美的話,卻被冷懷瑾搶了個先去。
「一切都準備好了么?」她自然看到了赫驚鴻眼中的驚艷,但眼下,最要緊的並不是花前月下,而是利用皇后自己的手,來給她自己刮一刀呢。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皇后和劉賢妃的下場,以及赫連城知道這場局的最終結果后,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來。
「自然早已準備妥當!」赫驚鴻點了點頭,卻也無奈的勾了勾唇。
若說冷懷瑾有什麼不如人意的地方,便是她小小年紀太過算計和理智,壓根沒有一絲被人蠱惑的可能。
這時候,敲門聲再次響起,趙城催促道:「主子,時辰不早了!」
今兒個為了這後宮的事,皇上的早朝都提前結束了,這會兒正往鳳夕宮方向趕呢,太后那邊想必也收到消息了,整個皇宮的人很快就會聚集在一起了。
赫驚鴻和冷懷瑾都意識到時辰不宜再拖延了,因此,便都再次檢查了自己的行裝,快速的回到原本自己的居所,裝作剛剛被吵醒,庸懶的出門了。
「據說這鬼都鬧到鳳夕宮去了……」冷懷瑾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住所,便聽到外間有丫環在小聲議論著什麼。
「那可不是,那『鬼』還被皇後娘娘抓了個正著呢!」另一個丫環附和道。
正說著,院子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嬤嬤喝斥道:「還不趕緊喊縣主起身,太後娘娘還等著她陪同呢!」
這兩丫頭也許沒料到自己的新主子竟如此得太后的意,一時之間也慌了神,趕忙將洗漱用品端進了寢房,手忙腳亂的喚了冷懷瑾起身。
一陣穿戴打扮之後,便匆匆出了院子。
剛趕到慈寧宮外,太后便由身邊的貼身嬤嬤攙扶著走了出來,因為天色還未全亮,因此,前頭還領著兩個掌燈的太監。
冷懷瑾上前行過禮,便與那嬤嬤一同伺候著太后往出事的鳳夕宮裡趕過去。
這一路上,太后的臉色極為陰沉,半途中,冷懷瑾似乎聽到太后從鼻間發出的一聲冷哼聲。
「姑姑,這事您如何看?」隨後趕來的德馨很快就追上了眾人的腳步,她與冷懷瑾互相望了一眼,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禮節了,接過嬤嬤攙著太后另一邊的手,便湊上前小聲問道。
這事來得太過蹊蹺,這些日子宮中雖然鬧過不少鬼怪事件,但總歸都是奴才們私下裡瞧見的,這鬧到主子的寢宮裡,卻還是頭一遭。
更別說是被活活捉住了。
「哀家倒要看看皇后又耍的什麼好把戲!」太后清冷的聲音中,並沒有半絲的擔憂與親情,想必上一回赫連戰的事,已經讓她寒了心了。
這麼多年來,她隱忍著,為的便是保自己的親生兒子懷南王赫權起一條性命。
而如今,元慶帝已經越來越容不下懷南王了。
兩者若真要撞得你死我活,她自然是向著自己親生兒子的。
「這宮裡也許確實有『鬼』呢?」冷懷瑾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望向另一頭的德馨。
這話說的俏皮,卻又暗藏隱意,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很快,前頭便光亮了起來,鳳夕宮明亮的宮燈將這周圍照得恍如白晝,整齊的禁衛軍在統領步塵的帶領下,嚴嚴實實的守著幾名辨不出容貌,卻被五花大綁的所謂的『裝神扮鬼』的賊人。
「太后駕到……」小太監尖銳的嗓子一喊了起來,眾人齊齊跪下行禮。
皇后原本被人攙扶著倚在一旁的小椅上休息,聽到這聲音,趕緊立了起來,一步一搖的衝到太後跟前,未施粉黛的臉頰沒有了平日里的高傲和貴氣,倒襯出幾分委屈和惶恐來。
擦了一把眼淚,她『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太后的跟前,哽咽道:「求太後為臣妾做主啊!」
這裡正告著狀,那一頭,又是一陣腳步聲,隨即,唱喝聲響起:「皇上駕到……」
明黃的龍袍帶著男人由朝堂之上還未散去的莊嚴
堂之上還未散去的莊嚴和英氣,疾步而來,見到眼前的情形,臉色早已是鐵青一片。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呼下,元慶帝卻是拔開正要衝他告狀的皇后,徑自朝著那幾名身著白衣,披散著長發,扮作『白衣鬼』的賊人走去。
安公公立馬揚起手中明亮的宮燈,使得元慶帝能更清楚的看清面前人的容貌。
拔開一人的亂髮,瞧著那臉上被塗摸的紅色血跡,雙眼青黑,倒還真是像極了『鬼』模樣,安公公得了皇上的旨意,示意身旁的小監對那人進行了檢查,這一查可真不得了,他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小聲稟報道:「皇上,這人是個太監!」
元慶帝眼神一緊,沉聲道:「可認得是哪個宮裡的?」
安公公趕緊將人凈了面,露出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來,左看右看之下,認出了這人的身份,於是,立即道:「回皇上,這是東宮太子爺身邊的小全子!」
太子爺身邊的紅人,自然不是個生面孔,安公公認得,邊上幾個小太監自然也認得,隨後趕來的一眾嬪妃中,認得此人的人也是不少。
皇后被宮女攙扶著,虛弱的又靠在了小椅上,嘴角卻是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眼神偷偷在陸續趕來的人群中尋了一圈,卻是未曾見到與她一同合謀這場好戲的劉賢妃。
心中的疑慮一閃而過,正要差身旁的丫頭偷偷去找一找,卻見已經趕來的赫連城沖她點了點頭。
皇后心中的疑慮這才消散了去,心想,赫連城和劉賢妃都是做事嚴謹之人,在這個關頭定不會出什麼漏子的。
正想著,安公公那尖銳的嗓子如破公鴨似的失聲叫了出來:「這不是敏娜公主么?」
這一聲喊叫,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連帶著赫連城也不可置信的往前邁了一大步,想要更加看清眼前人的模樣,皇后原本還低垂著的頭,猛的揚了起來,顧不得假裝身子骨不舒服,『騰』的一聲便立了起來,正要上前,好在被身旁的丫環拉了一把,這才沒有失態。
馬佳敏娜因為冷懷素進了陳王府的事,而一直與陳王鬧著彆扭,這個事倒是眾所周知的。
但卻是沒有人知道,為何馬佳敏娜會出現在這裡,還被皇后當場抓了個正著。
難不成,她這是記恨赫連城在娶她之前先納了冷懷素這個妾氏么?
不過是個沒有名份的低等身份,她身為堂堂南詔公主,竟會如此心胸狹窄,為了出一口惡氣,而要半夜裝神弄鬼來嚇唬陳王的親母皇后么?
這理由,倒也說的通……
「噗……」的一聲,一聲隱不可聞的笑意落在冷懷瑾的耳邊,不知何時,赫驚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正負手而立,觀賞著這出兩人合謀的好戲呢:「你是如何會想到用這個人的?」
這世間還有冷懷瑾想不到的東西么?
赫驚鴻幾乎想敲開她的腦袋看一看那裡頭到底裝的是什麼……
到這一刻,他幾乎已經敢肯定,冷懷瑾早已知道赫連城與南詔勾結的事,她先前處心積慮的將自己的堂姐送進陳王府,為的便是隔亥陳王與馬佳敏娜的關係,使得馬佳敏娜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今兒個看來,她的那步棋走的是極好的。
但一想到,赫連城會留冷懷素在陳王府,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緣自他對冷懷瑾的那份執著,這心裡竟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這丫頭,倒是真的狠心,為了扳倒一個人,連感情這個籌碼也押在了裡面。
「你不也想到了原因么?」回頭,送了個大大的白眼給赫驚鴻,似乎在嘲諷他的裝傻本事是越加的了得了。
是的,今兒個去見周潤芝之前,冷懷瑾已經暗中派人請了馬佳敏娜到鳳夕宮,皇后禁足,自然是不會面見她,而馬佳敏娜自然不懂得天熹關於『禁足』的含義,由此,她便會對皇后心生怨念,再加之由冷懷瑾安排的人加以挑唆,莫名其妙便加入了這場『鬼怪』的好戲。
赫驚鴻低低笑了起來,眼神再次優哉游哉回到了那好戲的局面上。
「這……這怎麼可能?」待安公公替第二名疑犯洗凈臉后,皇后再也抑制不住沖了過去,捧起那張臉,仔細的端詳了起來,經過一夜的拷打和折磨,馬佳敏娜已經憔悴的說不出話來了,半睜著雙眼,無神的瞧著皇后,似死非死,似活非活。
但……這張臉,確確實實是馬佳敏娜,手指所到之處的皮膚,也沒有任何接痕。
不……不可能,她夜裡明明是引冷懷瑾來的。
腦海中火光一閃,她這才驚恐的環向人群,很不巧,在太后的身側,她像是見了鬼似的,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冷懷瑾那張含笑的臉,此時,她衣裝整齊,臉帶微笑的瞧著皇后,那溫和且幽深的眼神落入皇后的眼中,便形同於撞了鬼了……
她嚇得鬆開了馬佳敏娜的臉,驚叫著跌坐在了地上。
卻又形似瘋顛一般,搶過安公公的活,拔開了第三個疑犯的長發,不是周潤芝周答應……她的嘴張得渾圓,兩隻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一般。
這張臉,不用清洗,她也能輕易的認出是誰,竟是今晚未曾出現過的劉賢妃。
除卻皇后,元慶帝自然也看清了這人的容貌,震驚之作,一把抓住了劉賢妃的髮絲,使得她的臉被高高的揚了起來,牙關緊咬,嘴裡發出『咯咯』的響聲。
「愛妃這是唱的哪一出?」這聲音是從喉頭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