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酒吧里的桌子不大,五個人正好坐滿。
坐在同一側的樊川和連笙在梁晉寧和趙崢霆的介紹下互相認識。雖然樊川沒有連笙名氣大,但對繪畫見解獨到,思維活躍而不僵化,很符合連笙的口味。兩人從後現代主義一直聊到廣告宣傳畫,談話間穿插著一串的專業術語,聽著就讓人覺得頭暈。
梁晉寧瞪了一眼「過河拆橋」的樊川,抓著趙崢霆聊了起來。梁晉寧此次過來可是有目的的,她想向他打聽點兒消息。
被晾在一邊的張瑜既不想和樊川他們討論繪畫,更不想去聽梁晉寧的私事,於是便撐著下巴轉頭看向舞台。剛才唱歌的少女已經下台,再上來的是一個說唱少年。歌曲節奏明快,就是吐字有些不清,十句有八句聽不懂他在唱什麼。張瑜聽了一會兒,覺得乏味,就把頭轉了回來。
桌上擺在她面前的高腳杯里,藍紫色的雞尾酒在燈光的照射下非常炫麗,好像裡面有點點星光一般。她忍不住拿起來輕啜了一口,意外地發現味道竟然還不錯,甜甜的很像果汁。其實這酒是趙崢霆聽說張瑜是第一次來酒吧后,所以特意為她點的。不僅度數低,含糖量高,口感清甜外,後勁也比較小,是非常受女士歡迎的一款酒。
而擺在梁晉寧身前的是一杯檸檬水。也是在樊川的堅持下,趙崢霆叫人準備的。她雖然表示了抗議,但奈何兩位男士都不准她沾酒,也就只能無奈作罷了。
雖然酒的味道不錯,張瑜還是只喝了半杯就適可而止了。百無聊賴的她扒拉著酒杯上面做為裝飾的檸檬片,餘光掃到桌面上散落地擺放的幾張紙。由於酒吧里光線不算明亮,她微眯著眼,也只能大致看清似乎是些草圖。其中一幅的輪廓看起來非常熟悉,她忍不住好奇心伸手拿了過來。
掃了一眼后,張瑜微愣,這不是飛艇的設計圖嘛!外觀已經和她那個時代基本相同,就是構造方面有很大的問題。就算她不是做飛艇設計的,也能看出這張圖紙上錯誤很多,頂多能算上一個幻想圖而已。
張瑜不免有些失望。誰都無法體會她從一千年後穿越到這裡的落差感。缺少了熟悉的先進科技,就像是盲人缺了拐杖一般,讓張瑜覺得分外不適。事實上自從和原主的記憶融合后,張瑜的整個世界觀都被被迫打碎重建起來。就算她本性上淡定、隨遇而安,也因為這次突如其來的「人生旅行」而弄得措手不及。
好在其他幾人都沒注意到她的異樣,給了她掩飾的時間。她一口氣將剩下的半杯酒飲盡后,好歹是將那股酸澀壓了下去。
心情不爽之下,張瑜將桌子上其餘幾張紙都收攏到一起,挨個看了起來。除了飛艇外,其餘幾張紙畫的都是生活場景。能看出畫者是想描繪未來世界人們的生活,但在張真未來人瑜眼中,這些畫卻是漏洞百出。她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鉛筆,直接在上面開始修改起來。越改心情越好,一發不可收拾起來,連周圍的情況都無暇顧及。
「這裡怎麼不對?你認為虛擬屏幕不能實現?」突然一個聲音插來。
「不是不能實現,而是太落後了。」張瑜想也不想的回答。
「怎麼說?」
「可以進一步實現人機對接,將人腦中的畫面直接通過光腦播放出來。」
「光腦?」
「光腦就是……」張瑜剛想解釋,突然察覺不對,一抬頭,發現原來坐在她對面的連笙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她的旁邊。
「怎麼不說了?」連笙見她停了下來,偏頭問道。
「你很想知道?」張瑜反問道。她記得連笙是一個畫家,可不是什麼研究員。
連笙指了指被張瑜改得面無全非的圖,面無表情道,「這些都是我為一家雜誌畫的插畫。但現在……」他頓了頓,聳了聳肩,「反正我是認不出來了。」接著他對著張瑜溫柔一笑,「所
以……你是想繼續講,還是賠我的畫?」
就那幾張錯誤百出的畫還想讓她賠?張瑜心裡憤憤然,但又覺得自己理虧,畢竟是自己沒經過對方的允許就動了人家的畫。
「你想聽是嗎?」張瑜沖著連笙呲了呲牙,「只要你能聽得懂!」反正她是不會重複的。
連笙點了點頭。他看著張瑜修改圖稿已經有一會兒了,若不是見她改的有幾分道理,甚至有些想法還特別新穎別緻,他又何必和一個小丫頭計較?
張瑜當下也不隱瞞,開始洋洋洒洒地描述起了光腦的各種性能。若是連笙問她飛艇,她可能還說不出個123來,但若是提到她心愛的光腦,她能從起源一直說到展望,沒一兩個小時不帶停的!
連笙聽得認真,還拿著筆將張瑜說的重點一一地記錄了下來。讓張瑜有種錯覺,自己不是身在酒吧,而是在聯邦某大學的講堂上。
直到張瑜說得口乾,才意識到似乎自己透露的太多了些。她心裡一驚,目光投向連笙,瞬間有種想將他「毀屍滅跡」的衝動。
好在連笙只是把張瑜看作了科幻發燒友。實際上他為了畫這組插花已經和好幾位科幻小說作家接觸過了。他們也給了他一些建議,但都沒張瑜說的這麼系統、具體。就好像是她真的使用過那個叫「光腦」的先進科技產品一般(你真相了!)。
連笙瞬間覺得今天來逛吧是他最近一段時間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根據張瑜給他的資料,他有信心畫出最符合邏輯,也最與眾不同的插畫!超越以前一切的科幻幻想圖!
連笙珍惜地將張瑜改過的幾章圖紙收了起來,越看張瑜越順眼,便多了一句嘴:「聽樊川說你也在學繪畫?」
「嗯。」張瑜點了點頭。
「學了多久了?幾年?」
「一個月。」
連笙驚訝了一下。看她剛才修改的那幾筆,雖然手法青澀了些,但也看不出是個只學了一個月的新手啊!
「真的只有一個月?你是不是以前自學過?」他不信地又問道。
張瑜瞥了他一眼,「沒有,一個月前第一次拿畫筆。」她懶得看連笙懷疑的眼神,轉向四周,:「他們幾個呢?」
「崢霆去招呼客人了。你的一位朋友好像看見了一位熟人,另一位也跟了過去。」連笙據實回道。他沒說的是,那個熟人恰好他也認識。連笙玩味地想,姓梁的女人看見那位時,臉色可不太好看啊……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八卦心膨脹的他,突然有了像好友詢問的衝動。
張瑜「哦」了一聲,倒沒有被撇下的感覺。只是覺得酒吧乏味得緊,有點想離開。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8點50,外面的天色估計早就黑了。
連笙看出她想離開,便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要是想回去,我送你。」
張瑜搖了搖頭,「晉寧姐他們還沒回來。」
「沒關係,和崢霆說一聲,讓他轉告就可以。」連笙回道。
張瑜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我和你不熟。我老公說,晚上不要和陌生人單獨走。」
連笙頓時覺得蛋疼。難道他長的像壞人?
「你結婚了?」連笙抓住了剛才張瑜話里的重點,非常驚訝地問道。
「對啊,」張瑜被他的目光看得特別不爽,怎麼好像她嫁不出去似的,「怎麼不行嗎?」她回去就攻了他的電腦,黑了他的資料!哼!
「沒什麼不行,」連笙還不知道自己的電腦要遭殃,他聳了聳肩,在心裡想道:這麼愛炸毛,也不知道他老公受不受得了。這般想著,心裡剛剛升起的一點苗頭卻也漸漸消了。他剛想再對張瑜說些什麼,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張瑜從包里掏出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平時從來不接陌生號碼的張瑜不知怎的心頭忽地一跳,拿著手機的手一個不穩,碰到了接通鍵。她立刻將手機移至耳邊:「喂……」你是?
張瑜話還沒說完,就聽電話那邊搶白道:「你是韓葉辰的妻子張小瑜嗎?」
張瑜蹙眉,「是,你是?」
「我是韓葉辰的同事,你丈夫因為意外事故正在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