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幫手

第12章 找幫手

用飯畢,幾人重回了方才兩人坐的那間正房,明妃去了外罩的一層紗衣,露出裡面的一身藕白雲紋的小袖素裙,坐了枯木纏枝的木樁子前的杌子,上頭早先便撤去了茶具,多出了些剔透翠綠的玉質器具,切得頗具特色的水果整整齊齊的出現在小碗里,更有冒出絲絲涼意的冰粒裝在一掌高的四龍銅尊里。

明妃平攤手,掌一隻水晶碗,翹指執調羹,先以冰粒做底,隨後便布了各色水果拼色,最後灑了些白色的糖漬?不急不緩,動作自然飄逸,不拘多時,三杯多色的雜果冰沙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婉容看著那盆新鮮出爐的東西傻眼,這跟她前世最愛的水果冰沙有什麼區別?

「皇上,」明妃凈了手,舉過托盤到頭頂,送到了李君瑞面前。

李君瑞接了,轉手卻是遞給了發怔無言的婉容,「甜膩太過,瑞妃你替朕用了。」

「啊……」挑事精啊,人家擺開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到這會嫌甜膩了,婉容看著明明冰涼的冰沙,怎麼就覺得燙手了呢?

明妃被托盤擋住了臉,看不出表情,抬頭卻是堆積出笑意,歉然道,「皇上恕罪,臣妾下回少放些糖沙。」

李君瑞端坐著,不置可否。

見他連個話都不接,終是訕訕,到也不氣餒,轉而朝著婉容道,「妹妹先試試,要是甜了,姐姐再調便是。」

「不,不用。」婉容擺擺手,趕緊接過,用勺子舀了一塊去籽的西瓜嘗,瓜果新鮮,甜度適中,上面鋪的一層砂糖,一點膩味都不顯,果真好吃。說過甜,絕對是污衊,婉容在心裡不免搖頭可惜。

到最後,明妃只是淺淺沾了一口,李君瑞根本沒接手,反到是婉容全部吃完了。明妃看起來很高興,說是下次請她去溪秀苑,還有別的配料可以往裡加。

婉容恩恩應著,去到是不會,到是可以讓人打聽打聽學著做。先前送到她面前的牛乳冰沙跟這個一比,簡直天差地別,這到底誰才是穿的那個?

過了這一節,房內半晌沒什麼動靜,無論如何都是中心不可忽視的人物,皇帝陛下沒出聲,自然沒人敢嘮叨太多。

婉容裝著看外面的風景,屁股又開始針扎似的坐不住,這次午膳安排的突然,過來又聽了些理不清的話,如今午膳連著甜點都用完了,怎麼還不能散啊,到底還有什麼事?要說到底快點,磨磨蹭蹭的浪費時間。

也許是她的心聲終於被人給聽到了,李君瑞在下一刻總算開口了,「瑞妃新封,擇吉日選三品淑人以上命婦進宮朝賀,你與淑妃商量著辦,不用打攪太后安養,有事讓白福告知朕便可。」

婉容就近聽了一怔,自動自發的想找說話的人問問,幾個意思。轉頭卻見明妃起身已經跪下了,口呼,「臣妾,謹遵聖命。」

她慢了一步,再跟著跪,人家都說完了,極其尷尬的站著,拿眼去覰上座的人。

李君瑞連眼尾都沒給她一個,沖著明妃抬了抬手,又道,「散了吧,午後這邊也擋不住熱。」

婉容心裡咯噔一下,順時打消了,去下面春水溪坐筏子的想法。

她源於少了那一層大面上的見識,導致她現在就像是個初入宮闈的雛子。只是常年打磨的對於李君瑞某些不經意的警告還是相當有悟性的,一點就通。

各自散去,婉容雲山霧罩的回到自己小院,小憩了一回,沒能正常睡去,索性就把雲姑姑和鍾子期給叫了進來。

「關門。」婉容指了指門口。

鍾子期前腳才踏進門裡,頓了一下,回頭就把門帶上了。

「坐吧,」婉容點著面前的杌子,不容他們拒絕又道,「我不習慣抬頭跟人說話。」

雲姑姑聽她這般鎮重,也就跟鍾子期分坐了杌子。

鍾子期到是鎮定的很,穩當的倒了杯新送來的絳珠釀,送到她的手邊,這才規矩坐下了。

婉容見到絳珠釀,方才急欲想問出口的話又縮了回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再接著一口,一杯全倒進了她的肚裡,冷氣上身,很是舒爽。咋巴嘴猶豫了片刻,在再來一杯和先辦正事之間,還是老實的選擇了後者。

「那個,」她頓了頓,轉頭看向左側花架上放的一隻觀音瓶組織了下語言說道,「誰知道我那哥,也就是張祺張大人近十年的經歷,不拘多少說來我聽聽。」

這要是只有雲姑姑在屋裡,她就該哭了,宮人不可打聽宮外事,外傳一點,就是犯口舌的罪過,還近十年,近半月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雲姑姑為難的額頭冒汗,偷偷瞧了風雲不動的鐘公公一眼。

鍾子期根本看都不看她,站起了身,直截了當道,「娘娘,顯德二十二年,張大人在平衛所,先做的小旗……」

「坐,坐,姑姑,給鍾公公倒茶,」肯說就好,肯說就好,婉容心滿意足啊。

雲姑姑立刻站起來給鍾公公砌了茶,鍾子期拘手謝過,重新坐下,繼續道,「顯德二十三年,殺敵有功,有上司左千戶保舉,晉身總旗,隔年韃靼人犯境,張大人輕騎斬殺韃靼首領罕矛,擢升千戶所正千戶,如此直到昭德元年,張大人調升永安指揮所,昭德三年,初授明威將軍,任永安指揮所正四品指揮監事,上月押送賊寇入京述職,授昭毅將軍,留京任禁衛軍副統領之職。」

婉容手握拳抵在臉頰上,細細一想,這人還真是厲害,聽著就是一路拼殺戰功積累而得來如今的地位。怎麼她就是想不起,她的親哥哥有這麼好武善戰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不說,能想到的都是那些不正經的對話,不是正在欺負她,就是在嘲笑他,痞壞痞壞的一個人。

「那他過來京城,在禁衛軍任職是不是真的很難?聽說廖家那個長子原是瞅著統領位的。」

這次她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他們,視線不定焦,正是出神。

「理應不會,」還是鍾子期答道,「現任的禁衛軍統領齊大人方過知命之年(五十歲出頭),簡在帝心,而廖大人已近不惑(快到四十歲),張大人二十方出頭,從長遠看,廖大人不如張大人有利。」

雲姑姑都給他說得呆了,臉色嚴峻的聽著門外的動靜,不肯放過一絲,不管如何他已經是他們這個院里的人,傳出一點風聲出去,誰都包不住,妄議朝廷大臣,哪是說說這麼簡單。

鍾子期似乎渾然不覺,又道,「不過廖大人心屬五城都督府,羽林衛確實不是他心屬之地。」

媽呀,雲姑姑手心又癢了,這是個大禍害吧,她想去捂他的嘴,不計後果。

「哦,」婉容卻是聽得津津有味,想了想就明白,羽林衛是給皇家擺門面的,其中至多是皇城裡的權貴子弟,而禁衛軍才應該是真正核心力量的所在。

「那就是說,張……大人在禁衛軍里不會怎麼樣?」

鍾子期有有一息沒做聲響,忽而上前一步,略小聲道,「禁衛軍齊統領是有昌平王舉薦的,而張大人自昌平郡永安指揮所而來。」

昌平郡是昌平王封地,張祺要說跟昌平王沒一點關係,京城裡的總角小童都不信。

婉容瞧了雲姑姑一眼,見她完全一副怔住了的摸樣,看起來這不是誰都能知道的小道,那她就放心了。

張祺的事情,到此算是清楚了,唯一的癥結就是想不明白,明妃為什麼要這麼說。

婉容瞧了瞧面前的兩人,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問出口,再厚的臉皮她也不好直白問人家,你看看這事那事,分析分析我那堂姐有什麼陰謀啊。

這麼不講究,人該被逼牆角了。

做主子的也不好這麼沒分寸是不是,那該怎麼辦?婉容焦躁的一手抵在唇邊,又啃了一口。

忽的,沒什麼聲息的門從外被打了開來,主僕三人齊齊往外看,就見李君瑞站在了門邊,目光不容錯失的定在婉容身上,問道,「怎麼了。」

雲姑姑和鍾子期見到人的那一刻就跪下了,李君瑞不耐煩的揮手,他們連出聲都不敢,輕巧的退了出去。

婉容從榻上下來,笑呵呵的裝傻,一步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李君瑞低頭,準確的抓住了她的手,抬起來放在眼前,果然一道未及消去的牙印赫然在目。

抽了一下沒抽回,婉容鎮定的笑問,「您要換身衣裳嗎?換那身剛做的透紗外衫如何?」

李君瑞不理她,只是垂眉低著手指,慢慢的往他的嘴邊去,快速的放到口裡含住。

溫潤舌尖觸在皮膚上,婉容受不住的微顫,笑容當時就僵了。

跟著被人從背後推進了裡間,她是一點反應做不出來,生吞活剝了一回,好歹留了一口氣,好用晚膳。

「說吧,」用完晚膳,李君瑞把她抱到了院子里,擠在一張躺椅上納涼,「為什麼事犯愁?」

婉容本是閉著眼,聞言抬了抬眸,嘟嘟嘴,不說話。

李君瑞捋了她的青絲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不咸不淡的說道,「那行,以後有事也別求朕。」

這句不夠力道的威脅之語,卻是把婉容給嚇回了神,掙扎著起來,上身趴在了人的身上,在他的胸前用手指畫起了圈圈,憋憋嘴,才不甘願的喃喃道,「不如,你讓鍾公公明天過來一下,我有些事不明白,想問問。」

見到他人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個,到現在才有機會把話說出口。

鍾枸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智者,她可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看低他一分,鍾子期也是不錯的,可年紀在那裡,又是新來的。有些話就是說不出來,在長輩面前丟臉,她還能承受,在他面前確實是不能。當然要是雲姑姑能告訴她就更好了,顯見的雲姑姑的在這方面確實有缺失。

掙動了一下,她的長發跟著披散到了躺椅下,李君瑞伸手全撩在了手心上,黑眸閃爍,嘴角微翹,一臉慵懶的似笑非笑。

當晚,鍾公公就得了消息,自然把鍾子期給叫去問話。

鍾子期三言兩語把今日見到明妃以及婉容問的話,他的回答都說請了。

鍾公公聽完,細細瞧了他半響,忽而感嘆了一句別的,「你這小子,也不是真不愛說的。」怕是得分人。

鍾子期一聲不吭的聽了,垂首木立,不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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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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