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您好走

第7章 您好走

張老太爺聽了他這話,不知道是感嘆多一點還是怒其不爭該多上一些。他這孫子,怕是過於感情用事了,以後得多敲打敲打。

想起三年前,有人送信到他家,說是出遠門的六小姐進京了,讓他們派車去接。

這事到他案上,還沒能研究出個魍魎,女孩子就已經進了家門了。從頭到尾,就沒有他們張家置喙的餘地,他不過窺了一線,演了場戲給外人看。

他們家小孫女失蹤前的最後一年就是在山上呆著的,當時吳王也在。十年內,吳王成了當今皇上,就把小蓉兒迎進了宮門,其中蹊蹺還用說嗎!這哪是見過這麼簡單。

張老太爺看著底下依舊深思著的孫子,覺得小子能耐是大,終歸是年輕,氣盛了些。初來乍到,多思多想反而壞事。以後在京城呆的久了,自己慢慢教便是了,於是緩和了生氣,揶揄道,「你不是這些年都在花心力查這事嗎,沒覺出點什麼來。」

張祺聽了這麼一句,還真沉下心來思量,確實他老覺得所有的事,都跟紙葫蘆似的,明明就差一指的力道,偏偏就是看的著碰不到,若說是上面的手段,這解釋也算通的。

老太爺見他有了明悟,滿意之餘,躺回到安樂椅上,很多事就如開口的閘道,閉目凝思之下,回憶如涓涓細流,淌流不止,「當年,你母親進京採選,入了許多人的眼。皇室自建國來便於永平侯府有過約定,喬家女進宮,必以妃位代之。齊太妃動手太快,抬出了先太后,一道懿旨,就把她指給當科探花郎,也就是你父親,說什麼才子佳人,絕妙的姻緣……你父親也真是看重你母親,為了她,連翰林院也呆不住了,避開我去謀了明州府的外任,說什麼你母親喜食楊梅,想帶她去楊梅鄉呆上幾年。屁話,你母親生來就在北方,怎麼就喜歡上南方的果子……」

「母親確實愛吃,」張祺聽了這一句,在底下低聲辯解,「小蓉兒也愛吃,不到五歲就能吃一大盤子,不過癮,還要跟著他去楊梅林子摘著吃。」

「……一步錯,步步錯,老天真的是不饒人那。」

祖孫倆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到是把剛才的劍拔弩張給規避了過去,至於問題究竟有沒有從根子里解決,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轉天,頭疼來襲,婉容睜開眼,掙了幾下重新躺下了。

這毛病從她睜開眼道這個世界后,每月十五就會發作,不是不能熬,就是不能動,稍動一下,就像牽扯了哪根筋似的,身上所有的零件就跟著聽令乓啷的作祟。

不動就好,她緩緩的閉上眼,這事別說她都折騰習慣了,她身邊的這些個人也能很妥善的各安其事。

往常這個時候,李君瑞都會過來,走正道。理應是她該光明正大的伺候他的,可憐實際上就是來看著她這個活死人的,也算是用心良苦。

唯獨每年的今天他都不在,這次應該是不會了吧,可惜人到這裡了,也沒辦法跟他說一聲生辰快樂。

不吃,不喝,不要動她,三不原則,加上睡眠*,此處還應該有安神香。

果然,暖和的香氣,很快縈繞在了她的鼻尖,眼皮越發的沉重,真好,有錢有權就是好。

相比較前六年揚州那個小院里,如同噩夢般的生活……額,頭疼的難受,自找的罪受。婉容一遍遍的疏離著情緒,默默念著遺忘*:前程往事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向前看!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又想好了,醒來可以對他更好些,希望,她能在他身邊呆的更久些……

她睡的自在安穩,卻是不知,她想的那人,一直就坐在床尾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從來在這個時候照顧她的人只有他,沒有錯失過一次。

隔日醒來,洗走一身臭汗,活色生香的張美人又重歸人間,活力充沛之下,自然而然就忘了所謂要對某人更好些的想法,那都是癔症,如何當真。

不過當天她才知道,一直以來,李君瑞的生辰過的都是七月十六。據說是從三年前開始的,婉容不得不得暗搓搓的想,不會是為了她吧,就因為想跟她同甘共苦?

事實不可考證,她還是心情大好,知道讓他帶她出去見世面無望,也一點沒鬧小脾氣,見他把自己的玉牌掛在了腰間,她忍不住就自我誇讚了一句,「真好看哪,配你。」

李君瑞低頭,捏了捏她的下巴,算是認同她的話。

「不要早睡了,晚些帶你去看煙火。」

額外獎勵,婉容踮起腳,在他的右邊臉上啄了一下,笑道,「我的皇帝陛下,生日快樂。」

眼見著他的黑眸轉深,意欲不明前,她就脫離了他的掌控,躲到了紗幔後面,露出半張臉,得意的用帕子揮揮,「您好走,不送。」

威武的李君瑞差點氣節不保,忍不住就想上手掐她,這陰陽怪氣的調子,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

強繃住,長吐了一口氣息出來,老日方長,他不急,袍袖一甩,轉身走人。

等他走後,婉容沒什麼事好做,就跟雲姑姑一起研究晚上的菜單,昨天餓了一整天,可得在今日找補回來。

「……前兩日吃的魚就是從春水溪里釣出來的?」婉容抓了一塊棗泥糕,一口一口慢慢咬著。

「是的,前日吃的叫紅頭魚,四指寬,燉湯鮮美。不過還有一種溪魚,只有一個手指粗,油炸了做成魚乾,就比較能入口。」

「嗯,嗯,」婉容連連點頭,「先讓人做一點上來,我嘗嘗,就當零嘴吃。」

雲姑姑應聲,吩咐下去,自有人去處理,她還在一邊聽她繼續說。

「我覺得那什麼紅頭魚,削出薄薄的魚片,配了酸菜,就是我以前說過的那種做法,酸菜魚,應該不錯。」

「今晚本來就有醋溜的魚腩,要不改了,改成酸菜魚?」雲姑姑建議。

婉容想了想,「醋溜魚腩,他喜歡吃,留著吧,想來他在那邊也不會吃多少,我就等等他,晚些用就是了。」

「是,」雲姑姑顯得很高興,她們家主子,終於能夠想著爭寵了,就跟開竅了似的,能不讓她興奮。

「那就再加兩個菜一個湯,清淡些的。」婉容一錘定音,又多拿了一塊糕點,晚些吃,那她現在多墊些進去才是。

主子把事情吩咐下來,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要把事辦漂亮了。

於是乎,晚宴正辦的如火如荼之時,白福公公就瞄見了在殿外探頭探腦的李鶴。

當時,殿外候著不止白福一人,多的是各宮主子的奴才,他瞧見了,自然也有人瞧見了。

「你過來,」白福招手,讓他過來說話。

李鶴笑著跑過來,客氣道,「白爺爺,小的過來看看。」

白福還沒發話,旁邊就有人湊上前來,喝道,「哦喲,這不是李鶴嗎,有多攢沒見上面了。」

周圍自有人認識李鶴的,三年前,李鶴作為鍾公公未計名的弟子,風頭無量,認識他的,比他認識的還要多。

李鶴多年未出來,自此見了眾人也是感受頗多,團團見過一圈,你來我往,一時聊得興起。

正聊著,忽聽有一人陰陽怪氣的插話,「李鶴,你這是王八露頭,喘上氣了。」

聽得清楚的眾人,倒抽一口冷氣之餘,就把說話的那人給讓了出來。

李鶴一眼瞄過去還想不起來,經旁邊的人提醒,他想起,這人是如今跟了華貴人的穆梁。他人沒怎麼出來,消息並不閉塞,當下直起了身,冷冷的回了一句,「原來是穆公公。」

那人確實是宮中輩分頗高的老人了,華貴人在昭德二年進宮,就跟過去了,主子得寵,他算的上是宮內一等紅人。李鶴此時還不想把事鬧得難看,再說他是有差事在身,能忍則忍了。

可惜有人並不這麼想,穆梁瘦小的個子,細眯著眼,長的人模人樣,就是不說人話,「聽說你小子,跟的是那位,怎麼著跟不住了,想出來找出路?」

這要是忍下,李鶴直接可以找根繩子弔死了,「說的是哪裡話,」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只到他鼻子尖的某人,微微一笑道,「一日為主終身為主,奴家可不是那種見三望四的涼薄人。」

穆梁原是齊太妃一手提□□的人,先皇一死,齊太妃連太后位都沒拼上,去了約等於冷宮的清涼殿,自守宮門,不問世事。

齊太妃也放了一乾奴才自尋出路,可誰能走,穆梁卻是不該,他是跟著齊太妃一路爬到了現在的地位,怎麼主子不行了,他就自己另謀出路了。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李鶴一上手就捅了人家心窩子,穆梁當下就翻了臉,大聲道,「哪裡來的雜種,目無尊卑,膽敢毀譽貴人,來人哪,拉出去,掌嘴。」

「住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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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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