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眾人一陣驚呼中,謝雋奇結結實實的吻上了紀小凡。
小凡見他走近,還以為他要詳細詢問自己的癥狀,卻沒想到,自己的臉被他捧住,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他氣息中。
他的吻甚至不是蜻蜓點水,而是相當的……深入、有侵略性。
小凡學的中文,就算不是top級名校,至少讀過的古今中外文學作品對得起她的專業。
而她現在,完完全全找不到合適的辭彙,來描述這個吻,而只能想到其他——
……不是在庭審嗎?上一秒,他不是用很科學嚴謹的方式論證嗎?怕她說謊,還設了陷阱什麼的。
這是從沒想過的事。
或者說,想過,卻只在最瘋狂大膽的yy中。
能夠被他這樣的摟住,唇齒交纏。
小凡被他按在胸前,嘴唇又被堵住,窒息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就這樣吧,她想。
不要結束。不要有法官律師旁聽者。她也……不要什麼審判結果了。就讓她在這一刻死去好了,別的她都不想要面對。
法學男生望著他們的擁吻,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法學女生愣愣的看著,全身失去了溫度。
辯護律師取下眼鏡擦了擦又戴回去,然而並無卵用,他並沒有看花眼。
就連法官,也驚訝的望著原告席發生的這一幕,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高銘晟。
他輕咳一聲,「謝醫生,這是在公然騷擾我當事人么?嫌一千萬開的不夠多,想要數罪併罰?」
聽到他的聲音,小凡才如夢初醒。
這不是夢境,這是現實!
她開始掙扎。
就在這一刻,謝雋奇離開了她的嘴唇,放開她。
法官也才記起自己身份,提醒道,「法庭莊嚴,不得藐視。」
謝雋奇白凈斯文的臉上絲毫未見激情后的痕迹,「當然不是,我只是為了測試——」
反觀紀小凡,經過剛才一番廝磨,已經頭髮散亂、面色潮紅、眼角帶淚、氣息不穩,身子微微發抖,需要扶住原告席的桌角,才能保持平衡,跟謝雋奇水過無痕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高銘晟目光一轉,「下次謝醫生再要測試什麼,能否先提交申請?好吧,你又得出了什麼結果?」
謝雋奇望向小凡,清楚的問,「紀小姐,請問剛才跟我接吻的時候,你左邊嘴唇要舒服一點,還是右邊更舒服?」
「……」小凡自從跟他分開之後就自知失態,居然沒有在被他強*吻的時候用力掙脫,甚至幾乎是配合著完成了這個吻——
她的腦子還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就連這個問題也沒聽清楚,如何回答的上來?
謝雋奇微微一笑,「可見,原告律師是有誇張之嫌,很清楚,紀小姐並沒有因為左下唇麻木,而喪失對親吻的應有感覺。」
「……」小凡漸漸反應過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她原本塗了可以說是艷麗的口紅,被她的素顏白裙襯的相當醒目,經過剛剛一吻,那心形的唇就像被清晨露水滋潤過的花苞,飽滿、清新、嬌嫩、惹人生憐。
如果說,之前她描述嘴唇麻木的感覺,大家還只能想象,那麼他們現在,完全可以對小凡感同身受——
謝醫生的測試結果不言而喻。
紀小凡下唇麻木的癥狀,並沒有嚴重到剝奪她作為一個成年女性享受與異性親密接觸的權利。
如果原告方試圖以「感官功能喪失」為由索要高價賠償,那麼這個試驗結果,幾乎就是某種程度上的打臉。
高銘晟抗議,「反對!被告貿然對原告作出失禮之舉,混淆視聽,並不能作為參考依據。」
謝雋奇毫不心虛,「本案關鍵在於『感覺』,感覺既是主觀的,也是真實的,通過某種方式讓它客觀的表現出來,有何不可?」
法官在這件事上倒向被告方,「反對無效,被告的作為有其合理性。」
小凡愣愣的聽他們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所以,剛才那個吻是真實的,但……目的是為了,證明他們的誇張?
可以這樣嗎?用那樣的……方式讓她迷失心神,意亂情迷之際,就連天和地也未必能分清,如何判斷的出,她左邊的嘴唇是否因為神經受損而沒有享受到這樣的親昵?
謝醫生真是……捨得啊。犧牲到這個地步……
謝雋奇淡淡的說,「紀小姐沒有失去寶貴的吻覺,對此我很欣慰。」
高銘晟冷笑道,「紀小姐有吻覺我也很欣慰,但這不表示她受到的傷害就歸零了,因為感覺異常,造成的其他障礙依然存在,畢竟她也不是一天24小時都在接吻,她也要說話,要吃飯,要喝水,要什麼都不做而清楚的感覺到麻木——這並不是被告脫罪的理由。」
小凡恨不得把頭低到桌子下面去。
——傷到那條神經不好,她幹嘛這麼倒霉要傷到這一條呢!
偏偏是跟親吻有關的下牙槽神經……
說真的,她寧願傷到腿部神經,這樣,被別人討論起來,也不至於如此尷尬。
她不禁咬了咬嘴唇。
但她立刻驚醒,讓自己停下來。
嘴唇已經麻了,再咬不是更糟糕么。
謝雋奇沉聲道,「我不會推卸責任,我需要知道紀小姐神經受損的影像學證據,以及與我做的種植手術之間的關係,而這些,不是在法庭上快速測試可以得出。」
「當然是你操作失誤造成的惡性後果,謝醫生這麼說,只是想要賴掉賠償吧?」
謝雋奇不以為杵,「我認為,目前的關鍵並不是賠不賠、賠多少的問題。」
旁聽席的法學女生被那個吻震住,到現在才緩過來,再度進入崇拜模式,「謝醫生真的……還好他是牙醫,要是轉行當律師,我們都不用混了……」
但她隨即推翻了自己的說法,「不不不,我陰暗的希望,他因此被吊銷行醫資格——來我們法律界吧,我們歡迎你……」
旁邊的男生已經被氣的直翻白眼。
「對紀小姐來說,再多的賠償,也不如還她一條完好如初的神經,對不對?」
望著謝雋奇的目光,小凡不期然想起之前的吻,都不敢正眼看他,只能慌亂的說,「額……是的。」
「就算真的神經受損,也未必是不可逆的——小凡,你能否配合我?」謝雋奇溫和的看著她,「我們一起來找出問題,把它解決掉?讓你恢復正常感覺,好不好?」
小凡鼓起勇氣,看向謝雋奇,「真的,有可能恢復嗎?」
「會的,只要你相信我,」謝雋奇微微笑道,「我們需要做一些檢查,判斷神經受損的程度,推測手術的影響,根據這個結果,採取不同的辦法——當然,不是變個魔術那樣簡單,可能需要花一點時間,會麻煩一點,你可以接受嗎?」
「我——」小凡正要回答,卻想起什麼,弱弱的看了高銘晟一眼。
現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她也是有律師的人,可以自行決定嗎?她本能的想要接受,但又覺得,高律師會不開心。
高銘晟果然沒有開口。
法官發言了,「本案涉及到較為專業的醫療領域,原告利益受損程度難以客觀估量,被告的彌補態度也很誠懇,賠償要求及可執行度有待商榷——因此,本法官建議,原告接受被告的後續檢查及治療安排,雙方爭取在本庭協助下,達成調解意向。」
聽到這個結果,辯方律師鬆了一口氣。
後面的案子還等著開庭,眾人陸續離場。
法學女生嘆息道,「我希望他們調解失敗,再次開庭。」這樣就能滿足她再次一睹男神風采的私心了。
師兄已經表示放棄。
走廊里,小凡追上高銘晟,「……對不起。」
高銘晟轉身看她,「對不起什麼?」
小凡沒有開口。
「對不起我沒關係,」高銘晟看她一眼,「不要對不起你自己。」
小凡一愣。
「調解的時候我會到場——除非你認為不需要。」
「啊?不會——」
沒等她說完,高銘晟就邁著兩條長腿走下台階。
法庭外面等著一群媒體記者,見到他們的樣子彷彿餓狠了的禿鷹。
沒有看到謝雋奇,不知他何時離開,有沒有被纏住。
下午的陽光依然強烈,小凡卻沒來由的覺得冷。
她用披肩裹住自己,一步步走下那長長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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