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援

至於那個詭異的夢早被布格拋在腦後了，他現在倒是對這隻小貓十分好奇，另外值得高興的是亞特醒了，在兩人趕去教會的路上。這次背他的是布格，因為元青身上多處燒傷還沒治癒，再加上上次玩過了差點透支現在有點虛弱。

亞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布格的後腦勺，第二眼看到的就是不遠處教會高聳入雲的尖屋頂，立刻明白自己得救了，他嘴唇張了半天也沒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只聽到了破風箱似的呼呼聲，這個時候背著他的人頭偏了一下對他道：「你嗓子壞了，最好不要說話，也最好不要亂動，我們認識治癒師，到了教會就好了，忍一下。」

這個聲音很年輕，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透著一股子讓人安心的感覺，即使看不到這個青年的臉也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好意，亞特一顆心漸漸落定，看著兩人的目光飽含感激，他放出那個飛機模型的時候並沒有抱多大期望，而且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有人發現了也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自己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還能看見陽光……從此以後，他亞特的命就是他們的了！

遠遠地見到他們的身影大小橋和兩小隻就跑了過來，歡呼聲大的讓周圍的倖存者們頻頻側目，幾隻一擁而上，大橋更是一口氣把背著亞特的布格都給抱了起來，後果就是亞特又被勒暈過去了。

教會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這裡的安保措施做的還不錯，而且還有一對軍隊守著，一部分人慶幸劫後餘生，也有一部分人憂心忡忡，他們到來的時候就被告知駐紮在這裡的驅魔師都死掉了，部隊一大部分還被外派出去做任務，為什麼剛好是這個時候災難爆發呢，而且通訊還被截斷？都快一個月了，救援卻還沒有等到。只要仔細想想就能發現其中很多問題，但是在絕境面前，人總是會往好的方面想。

布格三人因為是新來的所以要先隔絕檢查一下有沒有異變的跡象，直到檢查通過了才能進入教會，不過因為大小橋兩人和軍隊關係混得不錯加上布格和元青是異能者這個檢查就快捷順利了許多，放行之後，大小橋立刻領著他們去了公共澡堂，實在是他們太臭了，簡直臭到周圍一里人畜都能死絕的地步。

亞特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柔軟乾淨的床鋪里，那種靈魂都為之作嘔的屍臭味已經被肥皂的香味掩蓋，房間里沒開燈，光線很暗，他床邊趴著兩個小孩子，他上次有遠遠見過一眼，和救他的那兩個人一起的，亞特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那小孩子就醒了，一雙圓溜溜的藍色眼睛對上他滿懷欣喜：「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身上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這一說亞特才注意到自己被打斷的那條腿好像能動了，不僅如此，身上的傷口也都治癒了，除了還有些虛弱外再無異樣，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名青年說的治癒師，轉而想看小孩：「是你幫我治好的嗎？」

小孩點了點頭，小模樣嬌憨可愛，讓人看著就覺喜歡，對此刻的亞特來講那簡直就是天使，他眼角眉梢最後一絲苦郁也被排除乾淨，摸了摸小孩的頭，鄭重說了聲：「謝謝！」

就在亞特向兩個小孩子打聽自己救命恩人的情況和目前的處境時，教會用來禱告的廣場那裡正發生一起暴動。一名從邊境過來的男子帶給大家一個沉重的消息。

「這個結界把我們困在了裡面，我們出不去，那些惡魔卻能進來，為什麼！因為它就是為了對付我們的，不要再相信這該死的教會了，我們已經被他們拋棄了，沒有人會來救我們，這裡已經被惡魔佔領了……我們都是祭品，這是他們的陰謀！」這名失控的男人說完這句話就用隨身的匕首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獻血湧出來染紅了中央噴泉里的水，人群在短暫的震驚過後是無法抑制的尖叫和恐懼的哭聲，軍隊趕過來的時候現場已經一片混亂，他們不得不朝著天空開搶警示，直到人群安靜下來為止，作為頭領的軍人站了出來：「大家不要輕信這些胡亂猜測，如果是陰謀，我們為何還要留在這裡等死！救援一定會到的，現在自己亂了陣腳不僅沒有作用還會給惡魔可趁之機，後果如何大家心裡清楚！」

這番話並沒有取到多少作用，人群依舊騷動不安，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大聲質疑：「救援還有多久才到，我們根本聯繫不了外面的人，你在騙人，我們的通訊設備都被廢掉了！」

「我說救援會到就一定會到，」被質疑的軍官厲聲說道，「大家是不是忘了，馬上就是本年度異能者檢測的時候。」

這句話明顯比剛才那段保證要有用得多，大家立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異能者檢測日是每個區都必須參加的，每年十月初的時候帝國都會派軍隊來各個區接人去參加異能者審核，而馬上就是十月初了，意識到這個，倖存下來的人們終於喜極而泣。

連番的攻擊下，籠罩在十二區頭頂的結界開始一寸寸瓦解，刻著教會銀色十字架圖案的飛船從天而將，引起了人群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災難后飽受磨難倖存至今的人們才徹底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得救了。穿著黑色制服的帝*人紛紛從飛船上跳下來，最後落地的是一群胸前刻印著銀白色十字架徽章的人，銀白色的十字架，特屬於帝國驅魔師的標誌。

這群人中，為首的是個金髮黑眼、面目英俊的男人，黑色的軍用制服將他的身軀襯托的筆挺修長像一把屹立不倒的鋼槍，黑色帽檐下半長的金色頭髮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一雙黑色的眼睛帶著與冷冽氣質完全截然不同的溫潤看著大家：「對不起，我們來遲了。」聲音連同他的眼神一樣溫柔淡和，誠懇認真，好像無論是誰，都彷彿被他映在了眼底。

布格上輩子就是淪陷在這樣的目光里，這個男人從人群里走出來拉起被人群撞翻在地上的他，不顧自己骯髒的雙手弄黑他潔白的手套，低頭注視他的眼睛溫暖專註，卑微如他，那一刻，這個逆光的男人就像降臨在他面前的天神。然後傻透了的他就一頭熱的扎了進去，被欺騙，被利用，被拋棄，最後在對方的漠視下凍死在惡魔包圍的冰天雪地里。

要說有恨，那也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他自己太蠢，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一次次的去忽視那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也不想想一個未來的教皇人選、一個前途無量被人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怎麼會看上廢材一樣毫無用處的自己，要不是後來法蘭挑破他還傻白甜的以為是什麼真愛，哪知道自己不過是人家用來救急的「葯」罷了，所以後來不再需要他的時候能如此乾淨利落的一腳將他踹開。

想到這裡，布格不禁冷笑，這輩子沒有自己給他「暖床」這個男人能撐到什麼時候呢？有誰會想到帝國未來的教皇候選人要天天擔驚受怕自己會變成神譴者這件事？真是可悲。

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道，布格立刻回神，低頭就看到一雙藍澄澄的眼睛正看著他，目光對視上的時候小孩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似乎是在安慰他。布格眼底最後一絲陰霾也被暖意取代，他彎下身將豆丁一樣瘦小的孩子抱了起來，兩人逆著人群回到了教堂。當偌倫察覺到那略帶敵意的目光所在之處時，看到的只是一個消瘦挺拔的背影。

軍隊會在這裡停留一晚上，除了要一同前往帝都的人還得安置一下剩下的人，12區目前是沒法住了，只能把他們安排在最近的11區，一切搞定后，駐留軍的隊長通知所有已覺醒或者在年紀範圍內的年輕人第二天一早跟隨帝*隊前往帝國。

布格這行人除了大小橋以外都要去，大小橋是過了覺醒的年紀又沒有異能的人，只能暫時被分配在11區，不過兩人保證，之後會去參軍，大家約定好在帝國首都匯合，兩人發誓再次見到布格的時候一定要出人頭地！不過分開的時候兩人還是一左一右抱著布格哭了個酣暢淋漓，直到被布格頭頂上那隻貓一口火給噴開，兩個頂著爆炸頭的大男人一邊搽鼻涕一邊揮手說再見的畫面實在太滑稽，布格覺得再傷感的氣氛也煙消雲散了。

飛船在離地的時候輕微的搖晃了幾下之後就平穩的升到了空中，從船艙的玻璃往下望，整個12區漸漸展現在眼前，原本還算繁華的城市已經一片狼藉，到處可見神譴者的身影，12區淪陷，人類又少了一塊可生存之地。

倖存下來的人們已經忘記了之前的千辛萬苦，此時此刻正聚集在一起猜測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既有對帝都的憧憬，又有對自己能否通過檢測的擔憂，這時候已經覺醒能力的就無比慶幸了，很快這些人周圍就聚攏了不少「求指教」的人。

整個船艙就屬布格他們這一塊最安靜，元青冷著一張臉坐在最邊上，其他人有心過來巴結也沒膽子靠近，有幾個鼓著勇氣過來的立刻就被元青釋放的冷氣凍走了，接下來就再沒人打他們的主意，這些事布格是不知道的，他只要一坐進這種在天上飛的交通工具裡面他睡意就特別重。

布格一覺醒來船艙里安靜了不少，偶有說話的也很小聲，他睜開眼睛就看見元青正望著自己，透過玻璃的陽光讓元青有些鋒利的面龐柔化了不少，漆黑的眼珠也被陽光晒成了金棕色，整個人鋪著一層暖意，布格回之一個微笑，並坐直身體伸了伸懶腰。

帶著一絲慵懶的笑容讓元青微微怔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對方凸起的喉結處滯凝了一下又很快移開了目光，青年後腦勺黑色的短髮有些不聽話的捲起了來，元青下意識伸手想去將它撫平結果被一聲吼叫打住了。一直趴在布格肩膀上睡覺的小白貓惡狠狠的瞪著元青，尖銳的牙齒示威似的露在外面警告他。

布格拍了拍它的腦袋，這小傢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腦袋縮回去，之前都沒有這麼易爆，上了飛船就這樣了，平時根本連尾巴都摸不著，這會一直趴在他肩膀上哪都不去，也不許別人碰他，布格想這小東西估計是暈船。環顧了一下四周，並不見亞特他們幾個的身影，問了一下才知道大家都在飛船尾部。

飛船尾部有個類似於陽台的地方，玻璃窗比較大，人站在上面往下看一覽無餘，整個帝國的版圖被分成了12個區，分別籠罩在巨大的半圓形結界里（12現在沒有了），像一個氣泡組成的箭頭，箭頭頂部就是帝國的首府帝都，箭頭指向一片汪洋大海。這就是目前人類所能擁有的立存之地，除了那片海洋，廣袤的土地已經全部成了神譴者們的天下。

他們這時候已經快要接近帝都了，教堂高聳入雲的尖屋頂隱約可見，隨著距離拉近，這塊被譽為人類心臟的地區漸漸呈現在眼前，她莊嚴神聖，恢弘壯闊，優美剛毅，古典與現代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讓她美麗的外衣多了一層詩人口中的浪漫。這裡是驅魔師的誕生地，是帝國所有年輕人的夢想，是人類最初的希望和最後的堅守。

帝國所有的年輕人都會在這裡進行神眷者的測驗，成為教徒，加入驅魔師部隊，為教會、為人類奉獻一生。

「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驅魔師！」

紅髮少年望著窗外，教堂白色的鴿子飛入雲端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那些揮舞的翅膀承載著夢想和希望，扶搖直上，直達雲端。

布格錘了錘他的胸口，語氣肯定：「你一定會的。」他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哪怕疾病困苦曾經纏了他一輩子。

紅髮少年扭頭一笑，張揚而放肆：「這麼相信我？」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兩人相視一笑，再次望向天空，陽光渲染了他們的發頂，也渲染了他們身後同樣仰望著的人的臉龐。

飛船預備降落的通知在機艙里響起，他們人生新的旅途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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