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血洗之謎
「她沒有拋棄我們,從來都沒想過要拋棄我們,只是...」澈望著伊姍那一臉焦急詢問的模樣,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只是她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像是澈鼓足了平生所有的勇氣才說出口的,就算讓她上戰場殺異族,都從未如此這般的覺得無法呼吸,說完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炯炯目光渙散,失去了焦點。
「怎麼不在了?你說清楚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要在隱瞞我了。」
澈吞吞吐吐的樣子,在伊姍窮追不捨的追問下,看起來異常的狼狽,說完便蜷腿坐了下來,她要重新回憶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像重新揭開傷疤一般的疼痛,伊姍想她也任性了十六年,糊塗了十六年,也是到了該清醒的時候了。
伊姍雖然焦急但還是隨著澈坐了下來,繼續聽她講述。
「由於我的存在,父親如願以償的帶著母親和我遠離了戰場,找了一僻靜的小村莊安定了下來,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紛紛擾擾平平淡淡的渡過了一年,但就在這時父親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帝都信,信上所述魔族已被盡數剿殺,望父親早日回城,這封信父親看后就被燒掉了,因為當時母親懷了你,馬上就要臨盆,父親為了不想讓母親分心,所以也沒對她說,但誰料母親卻提前拆過信看過了,只是沒有拆穿,就這樣彼此各懷著心事又過了幾日,直到你出生的那日到來,記得那日天氣格外的晴朗,我跟父親在門外焦急的等了好久,用父親的話說生你的時候比生我還慢、還焦急、還擔心、還興奮,可是你就是遲遲沒到,如果生的男孩就取名為遲,生女孩就叫姍,因為姍姍來遲嘛...」
澈回憶到這裡時,嘴角明顯帶著暖人的笑意,伊姍也是第一次了解到自己名字的來由,嘴角難免也掛起了笑意。
「真的如父親說的那樣等了好久,最後終於盼來了你那清脆甘甜的哭啼聲,父親興奮的跑了進去,但進去后,一切都變了,誰料父親從鎮里請來接生的醫生竟然是從帝都來的魔導師,他們趁著母親最虛弱的時候,封印了她...」
「母親可是魔皇之女,怎會只憑几個魔導師就...」
「當時母親剛生了你,身體是最虛弱的時候,而且不止是一名,是三名等級為s的魔導師,更何況當時我們的爺爺也在,他控制著父親,父親根本救不了母親,只能眼睜睜的望著母親被三名s級的魔導師聯手封印,他卻顯得那麼的無力,而我也只能抱起剛剛出生的你躲在角落了,當時閃過我腦海中唯一的信念就是我保護你,不惜一切的保護你,因為你是我的妹妹。」
「姐...那為什麼?為什麼母親都拋棄了魔族的身份,他們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
面對伊姍的質問,澈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聽她終於認了自己,心裡卻極為欣慰,「自古以來,人族與魔族本就是水火不容的,泱泱大國又如何能接納一個魔族人,更何況是魔皇之女呢。」
「那麼之後呢?母親被關在了哪裡?」
澈定了定神,從嘴裡緩緩道出了幾個字,「為了能夠阻止魔皇的再次入侵,帝都決定將母親作為人質關押在修羅魔法學院的地牢中。」
想起修羅魔法學院的地牢,伊姍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到幾個月前,畢竟她是出入過那裡,並且以她的身份想要救出母親也絕非不可能的事。
既然想到這裡,伊姍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連忙拉著澈起身,「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救出母親...」
「慢著!」澈反手一把抓住了即將起身的伊姍,將臉撇向一側,有些沮喪,「就在幾個月前,母親已經、已經不在了,我剛剛已經說了,母親她、她走了..」
「走了?去哪裡了?是逃出來了嘛?」澈的話把伊姍弄糊塗了,她不明白她口中說的走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澈咬了咬下唇,還是決定要告訴伊姍實情,畢竟有些事她早晚都是要面對的,與其從旁人口中得知傷心難過,還不如從自己口中說出。
澈緩緩舒了口氣,道:「姍,三個月前在修羅學院秘密地下收藏館里發生了什麼,你是否還有印象...」
「你指的是什麼?」伊姍本不想回憶起那段痛苦的回憶,但聽說跟母親有關,她也不得不勉強自己回憶著那日的情況。
「學院封鎖了所有消息,那日在裡面發生了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我也只是聽賴安提起過幾句,那日被關押十六年的魔族人突然出現在收藏館,最後慘死在審判之劍下...」
「魔族?難道那個魔族人就是...就是魔皇之女?是我們的母親?」
這一連串難以置信的疑問句,一聲聲砸在伊姍的內心深處,就像是被拋入深不見底的深淵,拋出去沒了迴音,她知道那些疑問句都是肯定,只是伊姍不願相信那是真的。
澈望著伊姍不忍心的點了點頭,她一直不願告訴伊姍,就是怕她傷心,她們的母親為了保護伊姍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那日的情況像是過山車一般一幕幕在伊姍的腦海里翻過,她記得當時自己十分擔心珂洱的安危便藉助菲爾澤什先生的力量,在暗中偷偷跟著珂洱進入到了收藏館,可是雙方的戰鬥遠遠超出了伊姍的預想,她沒想到霍恩特竟然會召喚出審判之劍來對付珂洱,那可是把生生世世無□□回的長劍,就在劍指珂洱的一瞬間,伊姍早已顧不了這麼多,於是奮不顧身的搶在審判之劍降臨之前用身體擋在了珂洱的面前...
可是,最後她與珂洱都毫髮無傷的活了下來,是那個從珂洱身體中冒出來的魔族人救了她們,當時伊姍想不明白那個魔族人為什麼要救下她們,但事已至此已經容不得她多想,就下來的事情伊姍不想在回憶了。
澈久久的望著伊姍,看她那愈見痛苦的表情,心疼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寬慰道:「姍,我想母親能在臨走前更夠看你一眼,想必是會很滿足了,你不必太過自責,母親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樣子的。」
「是我、是我害死她的,是我...」
「不是的,相信我,絕對不是你,這筆帳既然要算就要算徹底點,是帝都,是皇權,是他們讓母親受盡了折磨,但姍,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還有一件更緊迫更悲傷的事,要說,可是我怕你...」
伊姍聽后急忙從澈的懷中脫離,快速擦了擦眼角未乾的淚水,焦急道:「是不是父親...」
就在伊姍猶豫之間,澈朝著她點了點頭,雙手緊緊扣住她的雙肩,眼神及其堅定的盯著伊姍,同時也從伊姍的眼神中觀察著她的此時的狀態,真怕她會承受不住,那怕只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她也想瞞她一輩子,但此時已經瞞不住了,她們已經耽擱太久了。
「霍恩特知道那個魔族人是魔皇之女的身份,並且看到了她的眼睛,你知道我們的眼睛都是遺傳母親的,同時霍恩特也看到了你,所以他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黨派之間的爭鬥我想你是在了解不過了,霍恩特效忠班奈特家族的,而班奈特更是視聖帝蘭斯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將此事上報給米洛奇·四世,帝王特下密詔,讓聖帝蘭斯堡不、留、一、個、活、口!」
「什麼!」伊姍聽到這個消息后勃然而起。
「父親早就收到了消息,為了保全你不受傷害,已在昨日將你轉移到我這裡,現在、現在父親他,已經...」
說著,殺氣已經染紅了澈的眼,她並沒有哭而且雙手緊緊攥成拳,她知道她們現在是在坐以待斃,但僅憑她和伊姍的力量不足以報仇,就算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伊姍不可以,她肩上還有未完成的使命,不能就這樣白白犧牲。
「你給我站住!」
澈及時擋住了伊姍的路,她早就知道伊姍聽到這個消息會自投羅網,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保護好伊姍,這是父親和母親交給她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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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裡,伊姍沒有力氣在講下去,因為她的眼眶已經積滿了淚水,那並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從這具身體中湧出的濃濃恨意,她恨這個世界,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卑鄙無恥的人類,她甚至恨不得想要藉助異族人的力量踏平整個大陸,讓人類從此消失,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一切都會好的,都會過去的。」
珂洱緊緊摟了摟懷中的女人,想用此來削減從伊姍身體中騰升而出的濃濃恨意和殺意,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恨呢,恨了這麼多年,那種的滋味早就滲入了珂洱的骨髓,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種苦苦的澀澀的,其中還夾雜著血腥的滋味。
終於平復一些的伊姍昂著頭望向珂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珂洱神色一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低垂著眼眉點了點頭,但雙手的力度抱得更重了,她恨不得此時此刻將伊姍融入自己的身體中。
痛苦的將頭埋在伊姍的脖頸中,哽咽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