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能跳舞的女子

?2011年，公司。一群年輕的孩子們正裹著棉襖聚在一起，在房間里或站或坐，神色緊張地自己練習著。而某個教室里，有一場考試正在進行。

「易迦xi。」

「內！」

易迦剛剛自我介紹完。按照面試程序，她正要開口唱歌，沒想到面前的評委突然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易迦趕緊大聲答應。她面前五米處放著一張樸素的木質桌子，桌后坐了三名評委，桌子左側支著一台三腳架，上面放了一個dv正在錄像。的練習生終試就是在布置得如此簡潔的房間進行著。這個房間挺大，說話聲大了還能聽到回聲，這一點莫名地讓人更緊張了些。易迦用餘光留神著那台dv，暗暗估計著自己出現在dv視頻里的角度，不著痕迹地移了移身子。

「易迦xi，看你簡歷上寫的，你現在在還在中國讀大學？」

「是的，我還有一年就畢業了。」

易迦保持著唇角的弧度，笑著應道。得到她的回應，坐在左邊的這位女評委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把眼鏡往下拿了拿瞅著她的簡歷。易迦心裡小小地打起鼓，可面上卻絲毫沒顯露出什麼，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如果你成為練習生了，大學學業就要暫時停止了，你有心理準備嗎？」

「有的。」

易迦有點詫異。明明初試複試的時候都只是自我介紹之後就開始考察表演，她只在複試結束的時候回答了考官的簡單詢問。可這次她都還沒開始唱，考官就問問題了。

有點措手不及。

「那麼，易迦xi，你是91年生…要知道，我們收的練習生普遍都是14歲至17歲年齡段的。你今年21歲，其實並沒有多少優勢，你知道這一點嗎？」

女考官摘下眼鏡，看了看站在幾米外的易迦一眼，因為抿嘴而帶出了一點法令紋的臉上顯得很嚴肅。易迦心裡一突，但還是揚起了笑臉。

「金老師，我覺得女生有三個年齡段是非常美的。」易迦放慢了語速，盡量把每個音節都發得很清楚：「第一個是16歲至19歲，此時的女生褪去了青澀，開始展現出女性的柔美。而第二個階段是23至27歲，這時女性的身體到心靈都已經成熟，會煥發出健康成熟的美感。」

面前的三個女考官交換了眼神。而從易迦準確稱呼中問話的金姓女考官姓氏之後，這位就把撐在桌上的手放了下來，身子向後靠在了椅子上。沒有說話，但微微抬著的下巴和有點放鬆的嘴角讓易迦心裡有了點底。

「第三個年齡段，就是32歲至36歲。這個年齡的女人都經歷過很多的事，也許容貌沒有十幾歲小孩子那麼青春，但眉宇間那歲月沉澱之後的氣質會讓她們舉手投足種盡顯魅力。這是年輕女孩是比不了的。」

「可是易迦xi，你現在是21歲。」

女考官定定地看著易迦，挑眉說道。

「是的。所以我人生中第二美的階段就要來臨。這也是我的優勢。」易迦挺了挺胸脯，彎唇一笑：「所以我很有自信。」

三個女考官都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那麼易迦xi，現在你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是！我表演的曲目是我自己作詞作曲的《d》。」

問答環節算是通過了，接下來是實質性的考試。沒有在意考官們的神色，易迦收回了輕鬆的表情，深深朝幾人鞠了一躬。扎得很高的馬尾也隨著她的動作鞠了一躬。重新直起身，易迦小小地吸了一口氣，閉眼。再睜眼時，朝面前的三人大大地一笑。

這首歌是她大學時做的詞曲，實際上並不是很成熟。她今天拿到這裡唱的都是改了不知道第幾版的了，就算換成了韓語歌詞，但也是熟到了閉著眼睛都能唱的地步。

直接進的高.潮部分。

「d因為你，你知道我的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了。」

她一開口，清亮帶著甜意的聲音就讓幾位考官來了點興趣。易迦微微收著下巴依舊著笑容唱著，放鬆了身體，穿著板鞋的腳輕輕踩在地上，微微打著節拍。

好像面對的不是能決定她去留的考官，而是一群觀眾一樣。

「relove，所以你不要傻站著，趕緊對我說點什麼吧。」

曲風是很輕快的甜甜的味道，雖然只唱了幾句，但是能從易迦的神態動作和歌詞里聽出告白的味道。易迦沒有站在原地，而是微微走了幾步，伸出兩手食指在眼窩處微微一劃，比著自己笑得彎彎的眼睛，顯得整個人都有了戀愛中小女生的味道。

「圓圓的眼睛因為你而變彎，

嘴角也翹了起來，

我打傘的樣子都像捧著一束花。」

隨著歌詞的變換，易迦卡著節拍把手伸出示意向評委。到金姓評委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睛，把手攏在嘴前作喇叭狀。

「我開心都是因為你，所以你還不明白嗎？」

一個女評委無聲地捂著嘴笑了起來。被ink點名到的金評委沒什麼特別表情，只是低頭在易迦的簡歷表上寫著什麼。

易迦也沒管那麼多，趁著高音部分唱完微微往後跳，小小轉了一個圈，胸口t恤上的大老虎頭都可愛了起來。

「所以你還不明白嗎，快告訴我你的回答。」

評委一直沒喊停，易迦便唱了段過度又唱了一遍□□部分。這次沒有「點名」評委，只是做了幾個簡單的手部動作充作舞蹈，不會影響歌唱效果但能顯得歌曲表現更加完整。最後依舊是喇叭狀喊話式結尾,不過加了一個親吻食指戒指的動作。

「我的表演結束了。」把pose擺著定了幾秒，易迦重新站好，認真地鞠躬行禮。臉上帶著笑看向幾位考官，心裡默默觀察著幾位的表情。

看到金考官身旁的兩位考官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去，她心裡小小鬆了一口氣。然而金考官的臉上依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讓她的小心臟又提了起來。

有點小希冀的眼神望向了三位考官，而正笑著的兩位把手中的筆放下，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最左側的金考官，看樣子是要把選擇權交給她。

易迦心裡又是一沉。雖說韓國選拔進了複試，那麼三試的通過率就會很大了。可從一進來開始金考官的問話就讓她覺得有點不對頭，所以即使她感覺自己唱得不錯，但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都看著我幹什麼。易迦xi，別傻站著了，跳個舞吧。」

「…是！」

歌唱部的考試到三試都不需要跳舞，不過既然考官發話，易迦也就馬上跳了起來。是她初試時跳過的《toxic》。可剛剛跳了一個小節，一個冷冷的聲音就馬上打斷了她。

「換一個。」

Σ(°△°|||)︴？

「是！」易迦嘴上應著，馬上換成了一首《circus》跳起來，動作很是賣力.

可惜考官無動於衷，伸出筆虛虛一劃：「跳女團的。」

易迦差點打了個趔趄，但速度很快地站好，雙手叉腰膝蓋打開往外彎，腳步一劃一劃。

似乎覺得這動作干跳有點蠢，於是強忍著羞恥心配著音唱著：「~babybabybaby~」

「換男團的。」無情的聲音又來了。

易迦都要哭了，雙手抱在胸前，一手輕捏著下巴開始扭脖子：「我真的ry~(hy！)ry~(hy！)ry！」

易迦跳得很認真，不過就算是她正很用力地扭脖子，聲音音也絲毫沒亂，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實力不錯。可看著她動作，三個考官都要綳不住嘴角了。

這孩子剛才跳那兩首布蘭妮的歌時動作還挺正常的，算不上很舞技驚艷但也是能看。可為什麼從金考官開始讓她換舞的時候，整個人就突然換了個畫風呢？考官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首《gee》讓她跳出了「死了都賣不好萌」的感覺，此刻，原本beast做起來很帥氣的扭脖子動作，由她跳出來卻硬生生做出了小狗強行賣萌的效果。更讓人捧腹的是她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舞很「特別」，一邊跳還一邊認真地自己唱著副歌「hy」。

明明其中一個考官因為忍著笑而不小心碰倒了水瓶，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可她一點都沒有被影響到，依舊眼睛都不轉一下地淡定扭著脖子。

心理素質不錯，就是跳舞的樣子有點……考官們有點牙疼。

「可以了。」在易迦要開始唱rap的緊要關頭，金考官大發慈悲地喊了停。易迦如獲大釋，趕緊站好，雙手交握放在小腹處深鞠躬，抬頭舔舔唇等著金考官開口。

看這氣氛，完了，我肯定跳砸了吧。她垂頭喪氣地想著：哎，要打道回府了。

「易迦xi。」

「是。」

「以後好好唱歌，別跳舞了吧。」金考官語氣平平地開口。說完拿起了桌上一個牌子，伸出了手。

「是…」易迦已經垂下頭，鞠躬行禮：「謝謝考官們，再見。」

「回來！」易迦沒抬頭看到金考官手上的動作，已經轉身往外邁了，氣得金考官翻了個白眼拍了拍桌子：「過來，拿著這個出去，會有工作人員告訴你怎麼做的。」

「是…是？！」

幾步跑到金考官跟前雙手接過東西。看到手上的通過卡牌，易迦下意識地瞪大眼睛看向了三位考官。其中兩個考官點頭笑著朝她示意。

「公司。」

「…謝謝！」

易迦瞬間開心得不行，捏著卡牌又大大地鞠了一躬，長長的馬尾順著她的動作摔下去頗有化絲成劍的一位，差點把桌面上的簡歷掃下來。

「非常感謝考官們，我會努力的！」

「辛苦的還在後面，好好努力吧。」

「別跳舞了。」金考官突然插了句嘴。

「是！」易迦心情正好著，也沒介意這句，揚著笑臉就應了下來。

「舞蹈還是要好好練的。行了，快去吧。」

「是。辛苦老師們，我出去了。」

一位很和氣的女考官鼓勵地朝她點頭。易迦抿著唇又朝三人鞠了個躬喜滋滋地出門了，大馬尾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易迦走後，考場里重新恢復了平靜。考官們要休息一下，所以下一個面試者還沒讓進來。整理著手上的資料，其中的一個考官伸了個懶腰，突然又笑出了聲。

「哎呀那孩子的舞啊…真是笑死我了。」

「噗，我也一直忍著沒笑呢。」

「快把視頻給我再放一遍。天吶怎麼能跳得那麼好笑啊。」

面相和氣的女考官揉著臉頰，側頭看向低頭整理著簡歷的金考官：「說起來那個孩子看著挺聰明的，居然知道你姓什麼。說的三個美的階段也挺有意思…說起來，明淑你今年就是第三個美的階段了吧？」

「是啊是啊。明淑，你認識這孩子吧？要不她怎麼知道你姓氏，你還故意給她機會表演？」

金考官的眼角抽了一下。把易迦的資料壓在了最下面，淡淡地開口：「那孩子在衛生間里跳咒文，以為沒人看到。」

「噗，不會吵到人嗎？」

「沒有。她拿著拖把桿當手麥，對著鏡子跳著做口型。」金考官面無表情。

她才不會說自己上完廁所之後出來，看到了那隻拿著拖把對著鏡子無聲跳得忘我的女孩……這個易迦實在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的驕傲，東神代表作居然被你跳成了這個德行……要求易迦換幾支舞跳，實際上不是給她機會，而是真愛傻帽的她想找茬淘汰她來著。

不過，這個孩子笑起來的樣子還挺順眼呢。

金考官轉了轉筆，又把那張簡歷抽出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考場外，易迦被工作人員帶到了另一個全是通過練習生的教室里。看著面容青澀卻都帶著通過終試興奮的小孩們，易迦暗暗握握拳頭。

傻帽，讓我來征.服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