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的開始

?易迦收拾完自己就出來一起吃飯了，面上絲毫沒有因為被弄髒衣服而引起的不悅。已經很晚了，雖然禮貌上想比較有活力地為她簡單慶祝一下，但大家都很累，四人第二天都有活動，所以吃完飯之後就很快地收拾場地準備睡覺。

之後當然就面臨了易迦住哪間房，和誰住的問題。女孩日宿舍有三間房，隊長樸素貞與門面金亞容一間，忙內李惠麗單人住，而方閔雅原來與現已退團的禹智海同間，現在單人住。

「因為今天才知道你要來，我們的東西都還沒收拾......」

易迦剛剛幫著金亞容把餐盒放到垃圾袋裡系好，樸素貞就過來了，身後跟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的方閔雅和有點不好意思的李惠麗。易迦有點疑惑地看了幾人一眼,順手在洗水池下把手洗乾淨，接過金亞容遞來的紙巾擦擦手，道了聲謝。金亞容笑著搖搖頭，很是溫和。

「易迦以後就和我住吧。我是方閔雅，你叫我閔雅就好。」

沒等樸素貞開口，方閔雅揉了揉眉心，率先向易迦伸出手。易迦的眼神微微在樸素貞和李惠麗的臉上停留了一下，沒想什麼就握上方閔雅的指尖，輕輕搖了一下。

「我是易迦，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閔雅xi。」

「嗯。」

方閔雅微微揚了揚嘴角，幅度並不大。樸素貞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笑著拍了拍易迦的肩膀。然後幾個人就幫著把易迦的行李移到了房間里去。房間里，高低床的上鋪是空著的，衣櫃也空了半邊出來。方閔雅很客氣地同易迦說了說房間的空間分配問題之後，就揉揉腦袋去洗澡了。留易迦一人在屋裡。

等她回來的時候，易迦已經換好睡衣半坐在床上了。劉海用鬆緊帶全部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看到她進來，易迦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摘下耳機抬頭看向她，微微一笑。

『『洗好了』』

「嗯。」

方閔雅還沒適應床上換了個人，梳著頭髮的手怔住，待看到易迦詢問的眼神時才愣愣地重新開始梳理頭髮。有點尷尬地應了一聲，她才坐到自己床上，躲出易迦的視線範圍。易迦不以為意，低頭把耳機重新戴上，點開暫停的視頻認真地看著。

房間里很安靜。方閔雅無意識地用手指抓進頭髮里輕輕地按著頭皮，若有所思。眼睛朝上抬了抬，看到的是一片床板。再把目光移向房間一側，易迦帶來的大箱子安安靜靜地放在一角，而自己的吉他乖乖地靠在那箱子邊上。剛才她在洗澡時還琢磨著怎麼同她說自己的習慣問題，現在一看，自己的房間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擺放著，梳妝台上的東西紋絲不動，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真的很有禮貌。她的行為禮貌得讓人挑不出差錯，雖然已經是girlsday的一員理應擁有成員待遇，但她就算已經是被決定好以後與自己同住，她的態度還是禮貌得讓她覺得自己很失禮。明明她沒有在房間里流露出她是房間主人之一的態度，明明也沒表現出她是頂替智海成為了第五人……但，即使她沒有一絲一毫的侵入態度，方閔雅還是莫名地覺得介意。

雖然從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會排斥她。說來好笑，她們女孩日出道才兩年，成員就退團兩次。這一次退團事件，比起第一次時那種被放棄的失落感，湧上心頭的更多是「看著吧，我以後會紅給你看讓你後悔」的決心。經歷過第一次成員加入，她對這位新成員的到來雖然詫異，但也不會真厭惡。只是，當看到易迦和其他三人一起吃飯，看到她和亞容惠麗很快地就講上話，她心裡說不出的不得勁。

「易迦。」

方閔雅起身，站著用手扒著上鋪的床板，入手按上了易迦剛剛換好的床單。墊在軟軟的薄棉絮上的床單是薄荷青色的，像漿洗過似的很乾凈。

她是今天才面試通過然後馬上搬東西來宿舍的吧？

注意到這個小細節，方閔雅有點訝異。

「嗯？」

而易迦聽到看到方閔雅站在床邊，意識到她有話要說，邊應聲邊把耳機摘下來。手機握在右手，屏幕不經意地面朝著床邊的方向。

方閔雅正要開口說話，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屏幕上了：「你在看我們的視頻？」

話剛出口，方閔雅就意識到自己用詞有點不妥。趕緊看了易迦一眼，她臉上表情沒什麼異樣，還很自然地把手機往她面前伸了伸。

「是啊，」易迦把手機搖了搖，笑道：「我挺喜歡這首《一閃一閃》，旋律很有記憶點。不過唱跳一起來的話很費體力。」

「是啊，跳完一場很累。」

方閔雅點頭。摸摸脖子還想說點什麼，抬頭看了看易迦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還好她主動開口了：「你的嗓子聲音有點啞，是用嗓過度了吧？剛才吃飯的時候看到你皺眉頭，很不舒服嗎？」

「嗯，有點疼。」

「多喝點熱水，這幾天行程多麼？」

「這一個星期都沒有休息，每天都有活動。」

「這樣啊……」

對上易迦關心的眼神，方閔雅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扒著她的床板抬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

易迦剛想把耳機戴上，看到她還站著想說什麼，又笑著把耳機拿了下來。

「……你明天去公司練習嗎？」

「是的。」

彷彿看出了方閔雅的想法，易迦理了理耳機線，垂眸扶了扶額頭上有點下滑的髮帶：「下次girlsday回歸我才會出道。這段時間我不參加活動，會好好練習的。」

方閔雅「喔」了一聲。抿抿唇又回到自己的床上。過了幾分鐘，聽到床上易迦很溫和的聲音。

「閔雅，你現在睡覺嗎？」

「嗯。」

「那我關燈了。」

「好。」

方閔雅把被子拉高遮住脖子，閉上了眼睛。聽到易迦躡手躡腳地下來，穿著拖鞋走到門邊按掉了房間的燈。又聽到她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過來，拖鞋在地上發出輕輕的摩擦聲。

「晚安，閔雅。」

「晚安，易迦。」

有點生澀地回應了易迦的晚安，方閔雅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的肩膀裹得緊緊的。

黑暗中，易迦把雙手攏在肚子上，按著被子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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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girlsday宿舍的第一夜，易迦睡得並不安穩。方閔雅也是，不過因為疲憊很快就去睡了，而易迦聽著她的呼吸聲，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發獃了半宿。等方閔雅因為早上的行程而四點多起床時，易迦也很容易地就醒了。

但易迦並沒有出聲，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閉目裝睡。方閔雅也意識到自己發出的聲響也許會吵醒她，極力放輕了動作。易迦閉目保持著呼吸頻率，聽著方閔雅的響動在腦海里想著她現在的狀態。

過了一會兒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樸素貞，李惠麗好像有探頭進來看了看，然後幾人就靜悄悄地關門出去了。

女生們壓低嗓子說話的聲音遠了，收拾東西手忙腳亂的響動也小了。隨著玄關處門關上的一聲響，易迦方才睜開眼睛。

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兩個小時。在手機鬧鈴響起的三分鐘前就伸手關掉了它，易迦起身，洗臉刷牙換衣服。把自己的口杯很自然地擺放在洗手台那五個杯子的左側，易迦把自己的長發紮起梳了個馬尾，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拎著背包出門了。

girlsday的宿舍距離夢茶公司大概有五分鐘的步行路程。早晨六點半左右，街上就陸陸續續有人從各個巷口走了出來，有晨練的旅遊的，有上班上學趕地鐵的，或運動裝或西裝革履校服黨。易迦背著她的小背包慢悠悠地在路上走著，時不時看看手機地圖，又抬頭看看路邊的店子確認坐標。圍著夢茶周遭走了一小圈，易迦才不緊不慢地找了家早餐店吃得飽飽的，摸著肚子進了夢茶公司。

依舊是由公司人員領著上了樓。那樣大公司一樣各個區都要刷門禁卡，所以易迦被領著暢通無阻地進了練習室。謝過領著她上來的前台女生，易迦把包放到一邊，在聲樂老師和編舞老師到來之前，自己開始了練習。

開嗓，壓腿，做完一整套早間活動就到了快八點鐘。易迦看著時間還早，就拿出手機看昨天就下載好的視頻。算算看，女孩日再回歸肯定就是明年的事了。那中間有幾個月的空白期，作為還沒加入未有預告推廣的新成員，公司是肯定不會讓她貿然去跟團體行程的。所以這段時間她只需要把團體出道以來的所有歌曲的唱跳都練會。

女孩日在一星期前退了一人，一星期後加入了一個她。所以她只用頂替那一人原來的part就好。公司目前還沒有明確定位易迦的擔當，但易迦覺得，在新的一次回歸前，最為便捷的處理方式還是讓自己直接頂上一位的部分。

「不過，雖然是這樣，但還是要做出我自己的特色啊……先跳舞吧。」

易迦抓了抓馬尾，把視頻點開認真地看了起來。正當她一邊拿著手機看視頻，一邊對著鏡子比劃學著動作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金老師？」

易迦看到來電顯示有點發怵，苦笑地摸了摸耳垂，還是馬上就接了。接了那邊也沒馬上就開口，等易迦問好之後，那邊熟悉的女聲才低低地傳了過來。

「你簽了夢茶？」

「是。昨天簽約了。」易迦扶著鏡子，抹了把劉海，眼睛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嘴角無奈地彎著。

那邊的人停頓了一會兒：「練習生約？怎麼那麼快就簽約了，我今天回來才知道你……」

電話這頭，金明淑捏著手上的文件，努力平穩著怒氣以免讓學生察覺到：「那件事……」

「老師。」

易迦淡淡開口喚了她一聲，卻讓金明淑把想要說的話堵在嘴裡。

她能說什麼？你回來吧，有我在你不會被那些髒東西沾上，不會讓你被搶角色？看中，但她畢竟不是管理層。別說是護著她不遇到那些司空見慣的亂事，她連拿角色給自己學生都得多斟酌，得看著時機才能給。所以她還能說什麼？

她金明淑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培養，。

她還曾在易迦興奮地向她複述第一次面試的場景時，為易迦那句「大家好，我是來自的易迦」而讚賞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師，昨天的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大概總結下來，我簽了夢茶的歌手約，會加入girlsday組合團體出道。回歸大概在明年，到時候您就可以在電視上看到我了。」

聽著電話里慢條斯理的聲音，金明淑彷彿能看到易迦淡然的神色。易迦那邊很安靜，不知道是在幹什麼。歌手約……她就知道易迦這樣從a班退下來的人肯定很快會被人搶，但沒想到才一天，她就簽了藝人合同。

girlsday，夢茶……金明淑在心裡默默想著這個組合及她們公司的資料。但腦海中的印象非常之模糊。

「我成功出道的話，就請您吃韓牛大餐來感謝您的培養之恩。以後我不在了，您老可就沒人陪你吃減肥餐了……不要太想我啊。」

「誰想你了，我巴不得你快點走走走。」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了話題，都語氣輕鬆地聊起來。易迦很清楚，沒有被退之後還能收回來的練習生。，他有足夠的底蘊實力眼高於頂，走一個她沒什麼好可惜的。而她更清楚，金明淑打這個電話過來，只是為了給她一個並沒有多大用的交代，出於這一年半的師徒情分。

回想昨天，當她在辦公室被宣布「為了你自己的發展所以練習生合約解除」時，她面無表情，但卻感覺到臉上火辣辣地痛，好像被人打了幾十個耳光似的。走出辦公室，能在人群圍觀下自如表演劇目的她在門外練習生們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落荒而逃的衝動，然而她硬撐著表情鎮定地回去。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向她能看到的老師道再見，行禮鞠躬，如每天下課那樣正常地告別離開。

而這種強撐維持尊嚴的舉動，在她眼裡就是個笑話，但她還是那樣做了。

無需讓金明淑老師說出那句安慰的話。「你回來」這句話，除了徒增傷感和羞怒，並沒有什麼作用。反倒是老師能打電話來，她很感激。

「你是中途加入組合的，那人際關係方面多注意一些，別跟套了個殼子似的對所有人都一個模樣。你那樣是挑不出錯，但也像刺蝟一樣讓人無從下嘴，更難以接近。」

「……知道了。」

「一開始先處理好關係。你是後來的，就要收著點。雖然說在圈子裡看多了團魂什麼的都是粉絲捧出來的，但能處得好一點，以後共事起來也舒服。」

「是。」

「小公司資源少，以後為了ace的位置難免會有不愉快。你的實力我知道，歌曲部分我不擔心。只是演技也別落下。演戲的路子，一旦走出來了你和同類歌手分開了檔次。」

「是。」

易迦蹲坐在地板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那頭的金明淑聽到她只應著聲，撇了蛇嘴。

要是你還在我眼前，我就抽你了。

金明淑嘆了一聲：「你啊……總之，別委屈自己。」

「知道了。」

易迦又應了下來。緩了幾秒，又開口：「老師，謝謝你。」

「只是囑咐你點事情省得你走彎路，聽不聽隨你。」

「是是是對對對好好好。」

老師又嘴硬了。易迦笑眯眯地調侃了幾句方才掛下電話。放下手機，看著自己的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掉下去，伸手捏了捏下巴。又看了會兒黑掉的手機屏幕，揉揉脖子開始練起舞來。

公司。金明淑閉著眼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舉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