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聽見她的威脅,吳欽玉牙一咬,不管了,反正早死晚死同樣都要死,還不如就死得轟轟烈烈吧!
「等一下,我這就開門。」堅定心意要勇敢面對一切的吳欽玉,主動把上了鎖的門打開。
門一開,吳欽玉立即對上方媛璦冷然的目光。
方媛璦雙眼一掃,臉色立即一沉,而吳欽玉則是聳了聳肩,不打算解釋什麼。
見吳欽玉臉上乾乾淨淨,顯然是沒照她的話去做,方媛璦已經積了滿肚子的怒火,柔荑一伸,毫不留情的推開擋在她面前的「人牆」,他一退開后,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一屋子的凌亂。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茶几的殘骸,方媛璦差點失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聲調不由得往上一揚。
「呃……方才我發現一隻好大的耗子,怕那隻畜生會糟蹋府里的糧食,便拿起……呃……」編謊編得甚是辛苦的吳欽玉,用眼角餘光往四周搜尋,好不容易讓他找著了「利器」,他長臂一伸,拿起那支安安靜靜躺在門後邊的掃帚,「對!就是這支掃帚,我拿著它拚命的追著那隻耗子打,然後……就是你所看見的,而我也忘了把該做的事情做好。」所謂那件該做的事,就是指這女人命他在臉上鬼畫符的事。
「喔,是嗎?」方媛璦眯起一雙冷眸,很明顯的,她根本不相信他那番胡言亂語。「敢問少爺,那隻耗子呢?還有,瞧這茶几已然碎裂,為何掃帚能完好無缺?」這麼荒唐的藉口,相信只要是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輕易採信。
「喔、嗯、欸……很不幸的,不管我怎麼努力,那隻耗子還是逃走了,還是從窗戶往外逃得無影無蹤。」就如上官翎一般。嘻,他這招可高明了,罵人不帶個髒字。「至於那支掃帚嘛……對了,一定是因為它的材質太好了,所以才能完好無缺。」
「是嗎?」瞧他說得口沫橫飛的模樣,方媛璦回頭仔細看著碎裂的茶几,這明明是被人用內力給擊碎的,而且那人的內力還不亞於她。
會是誰有這般深厚的內力?又是誰能無聲無息地躲過她的耳目擅闖吳家祠堂?
方媛璦低頭仔細思索,腦海里閃過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少爺懂得武功?
為了證實這個推測,方媛璦不動聲色的走到吳欽玉面前,冷冷的瞪著他,直把他看得膽戰心驚,冷汗涔涔。
正當吳欽玉準備開口說句話,打破沉寂時,突見方媛璦雙手一推,朝他的胸口直攻而來。
她這一招,以吳欽玉的功夫是絕對躲得過的,他也直覺的想以手中的掃帚擋住她的攻勢。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乍然想起自己應該是只軟腳蝦才是,為了不破壞自己的偽裝,他只好牙一咬、眼一閉,硬生生的吃下方媛璦的一掌。
方媛璦的這一掌,其實也只有六成功力而已,對吳欽玉的影響並不大,可他裝出一臉的不敢置信,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雙眼瞪得老大,還不忘伸出手指著她說:「媛璦,我並有沒惹你,你怎能如此狠心對我?」說完,他整個人癱在她身上,存心用力想把她給壓垮。
「少爺,少爺……」見吳欽玉躲不開自己的攻勢,方媛璦便知道自己的推論錯誤,抱著他癱軟的身軀,一臉慌急的朝著門外喊道:「來人啊!快!少爺昏過去了,你們快進來幫幫忙啊!」
這一吼,吳府上下立刻亂成一團,有人忙著把主子送回房間,有人則忙著找大夫,而方媛璦則是滿心愧疚的替吳欽玉療傷。
睡了個舒服的長覺后,渾身疲勞都消失,再次睜開雙眼的吳欽玉,怎麼也想不到會看到滿屋子的人。
奇怪?他的房間不是向來人人止步的嗎?因為府里的人唾棄他的行為,就連婢女、長工都懶得與他說上一句話。
怎麼今日會這般反常?難不成他還在作夢?吳欽玉狠狠的掐了下大腿……喔!好痛!那就不是夢羅?
「太好了!少爺,你總算醒過來了,真是老天保佑啊!」負責府里眾人膳食的楊婆婆,不只說得激動萬分,還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
看她老人家如此,吳欽玉可真是傻了眼。
這楊婆婆不是老罵他是個敗家子、浪蕩漢,還常常詛咒他將來鐵定不得好死的老太婆嗎?怎麼今天會對他如此關心?
「少爺,你可醒過來了。你可知道在你昏迷的這一整天里,我們大夥都不敢休息,全都守在床邊,就希望你能安然無事,趕緊醒過來呢。」負責府中所有雜役工作的老牛,同樣也說得激動,只差沒當著他的面來個老淚縱橫。
看著他,吳欽玉不敢相信的猛眨眼,這當真是那個一見到他就想拿掃帚打他一頓的老牛嗎?怎麼他老人家今天也變得如此怪異?
「少爺,你要再不醒過來的話,我就要去找住在我老家附近的半仙,希望他能開個方子,讓你趕緊醒過來呢。」
說話的是負責管理婢女的劉大嬸,平時最迷信的就是她,記得劉大嬸曾在他的面前,恭請諸神諸佛趕緊收拾他這個混蛋,免得他丟盡他爹的臉,不是嗎?
怎麼今日,她卻要去請什麼半仙,來治好他的昏迷,還真叫他不敢置信。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嘮叨個沒完沒了,吵得吳欽玉頭痛時,另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幫他解決了這個危機。
「好了,現在少爺已經沒事,你們也該回各自的工作崗位。」就見方媛璦排開人群,走近床沿,冷冷的目光看得眾人不得不退出房間。
過了一會兒,人群終於散去,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吳欽玉及方媛璦兩人。
看著那張冰臉,吳欽玉像看到了什麼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瞠大雙眼,不敢置信,方媛璦竟然在他面前流下眼淚,聲音哽咽的說:「少爺,請原諒媛璦的胡來,媛璦保證再也不敢對少爺那般無禮了。」說完,她身子一矮的跪在他面前。
她在跪他?這冰一般冷酷的女人不只流下淚水,甚至還不惜尊嚴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諒?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天地變色?還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抑或不開花的鐵樹終於開花了?
一陣的怔忡之後,吳欽玉總算是回過神,他慌慌忙忙的急著下床,雙手一伸,就想扶起方媛璦。
「媛璦差點失手把少爺打死,這是媛璦的錯,少爺該給媛璦一個懲罰。」她堅持著,更執拗的不讓他扶起。
這樣的方媛璦是吳欽玉第一次看到的,沒想到這女人褪去一臉的寒霜后,竟是這般純真可愛的性情。
看她如此堅持,吳欽玉反倒不好意思,其實以他的功力來說,方媛璦的一掌根本不算什麼,若非想偷懶,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他根本不會被她打到昏迷不醒。
可這事實能說嗎?真要說出口,怕又要惹來眾怒人怨,到時他才真難逃一死。
就在他猶豫不決,不知該怎麼應付這脾氣冷硬的女子時,突然想起他與上官翎那小子的賭約,狡猾一笑,他索性來個順水推舟,「媛璦,這可是你堅持要我懲罰你的喔!」
「沒錯,這是我堅持的。」不受一點懲罰,她良心過意不去。
「好,那我問你,是否只要我說出口的,你都能保證一定做到?」
「是,只要少爺肯說,媛璦必定做到。」同樣的冰眸,此刻卻盈滿不容人置疑的堅決。
「好,那我就說了。」既然她都敢開口承諾,吳欽玉當然也就不跟她客套了。「第一,我希望從今天起,若我做錯了什麼事,你只要口頭提醒就好,不要再想些花樣來惡整我。第二,從今天起,我要你除了總管一職之外,還得兼任本少爺的貼身侍女。第三,從今天起,我不想再聽你說要離職求去的話。就這三點,你能否答應?」
「可以。」不說二話,方媛璦爽快的允諾。「不過少爺,媛璦也有幾點要求,希望你能答應,要不,媛璦寧願以命相抵,也無法答應少爺的要求。」
這女人真狡猾,明明已經說好的事情,她也能加上但書。
他能不答應嗎?想也知道,她都以性命要脅,他若不肯答應的話,豈不是要鬧出人命。
「好,你說。」吳欽玉心裡雖有微微的不甘,可也拿她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