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隔天早上在公園,雪莉正和亨利家的保姆聊天時,聽見身後傳來亨利的聲音,「嘿,雪莉阿姨~」
雪莉笑著轉過身,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遞到自己面前的兩枝紫玫瑰,她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眉。不等亨利有所察覺,身後的保姆便走上前來,接過他分出的一枝開心的笑著,「噢……好特別的顏色啊!謝謝你!」
亨利沖保姆笑了笑,手仍舊直直的伸向雪莉,「送給你!」
雪莉舔舔唇,猶疑的伸出手接過。看了眼,快速將手背去身後,抬頭為難的對他笑了笑,「……謝謝你,我,很喜歡……」
亨利笑了笑,拍拍手來回看著他們倆,坐在草坪上給盧卡斯順著毛,「不用謝~是盧卡斯叼回來給我的……」
保姆很配合的感謝了盧卡斯,雪莉則看了眼她手中完美修剪的玫瑰。想到今天是周四,緩了口氣努力笑著問向亨利,「……你有看見是誰讓他帶回來的嗎?」
亨利想了想搖著頭,保姆回頭打趣道:「說不定是某位愛慕你的男士呢……」
雪莉挑了下眉,沒說什麼。沒過多久便趕回家,之後又帶著那支玫瑰回到洛杉磯警署。
離開華盛頓之前,雪莉便知道這不過只是一個多餘的舉措。沒待幾天又回到華盛頓,監視了自家近一個星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重新住進去。
很快便到情人節的晚上,行為分析組一行人恰好結束了在芝加哥的案件,此刻正坐在回華盛頓的專機上。
這起案件的犯人習慣在犯罪現場留下「仰望天空」的記號,摩根一看便知犯人應該是在青少年時期同樣遭受卡爾性侵過的男人。而在辦案過程中,為了能拿到那份青少年的名單,摩根更是不得不接受他想要和自己握手的提議。
眼看飛機再過不久便要抵達目的地,而摩根並沒有聯繫雪莉的意思。羅西想了想,起身走到他對面坐下,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窗外,笑了笑,「情人節快樂?」
摩根舔了舔唇,回過神,沉默的向後靠去。羅西收起笑容,向前俯著身子,「好吧,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摩根用鼻子呼了口氣,疲憊的搖了搖頭。羅西又問:「卡爾?」
摩根又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困惑的皺了皺眉,「我其實在想……我從來沒試過認真對待一段感情,我忍不住有些害怕……不知道該怎樣去愛她或者給不了她最好的。」
看著他這副樣子,羅西不由得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因為自覺一事無成而錯失一段真愛,感慨的搖了搖頭問:「那你打算因為自己的恐懼而放棄她?」
摩根抬手撐著頭,頓了一下便快速的搖頭,擔憂的笑了笑,「不,我一點也不想放手。甚至只是去假想一下可能會失去她,都令我幾乎想落淚。」
羅西不解的搖了搖頭,攤了下手,又問:「那你是還沒想好為她準備什麼?」
摩根笑著搖頭,「不,我都想好了。而且我覺得以後都得靠自己,不能總是想參考你的經驗,畢竟……」
「停停停……」羅西抬手示意他停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一副樂開了花的表情,「所以你只是因為這個意義重大的情人節而產生了一點甜蜜的焦慮症?」
摩根看著他,點點頭,嘴角止不住的向上彎起,「不然你以為?」
「……」羅西突然覺得他這副笑容看起來真的很欠揍,面無表情的起身,佯怒的瞥了他一眼,「臭小子。」
摩根趕緊起身,討好的追著他認錯。鬧了一會兒,兩人都和其他人一起聚攏著坐下,氣氛一時變得十分熱鬧。
沒過多久,飛機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羅西見摩根仍沒動靜,忍不住又問:「你還不打算約她嗎?」
摩根樂顫顫的笑著,「我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看著他樂得搖頭晃腦的樣子,羅西撇了撇嘴,「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是有空……」
飛機正在降落,摩根心情倍兒好的哼起小曲,「她肯定在家等我。」
看著他的樣子,其他人只好笑的搖搖頭。羅西抖抖眉,一本正經的看向他們,「有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把他扔出去?」
「算我一個。」除了瑞德之外的人幾乎都是異口同聲的笑著回答。
摩根挑著眉收斂了一些,剛高興的沖瑞德眨了下眼便聽他認真的補充,「我建議先讓飛機升高一點再把他扔出去,不然以這個高度……」
摩根努努嘴對他做出一個要打人的姿勢,隨即瑞德憋笑的收住了,「你們懂的。」
下了飛機,摩根去花店買了一捧綴有滿天星的薰衣草開車去了雪莉家。剛從車裡走出,便看見與自己同向的雪莉徑直路過自家大門。
「怎麼回事?」摩根不解的皺皺眉,快步跟去她身後正要叫住她時,對方卻加快速度拐入鐵門的左側。
摩根不由得更迦納悶,跟著她拐入左側后的下一秒便感覺喉嚨被施加上一個熟悉的力道,緊接著便感覺有道強光刺入瞳孔之中。而傳入耳中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此刻聽起來卻令人心驚膽戰的一字一頓的低吼聲,「誰派你來的?你們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他隱約能看清她此刻兇狠惡煞的樣子,與他一直以來所看見的她簡直判若兩人,「……雪、莉?」
原本被身後一直跟蹤自己卻沒被發現的人攪得神經兮兮的雪莉,在聽見他的聲音后立即鬆開了手。收回手回過神,驚恐且不知所措的低著頭,「……」
摩根仍舊貼在鐵門上,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正思考著該怎麼開口問她才好時,卻見她彎下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花抬頭笑看著自己,「這是送給我的?」
她抬頭時恰好有輛車轉角經過,冰冷的車燈直直的照在她帶笑的臉上。那笑容與平時並無二致,偏偏瘮得人心裡一陣陣寒意。一時間他不知該作何感想,卻又能理智而快速的將所有的線索匯聚成一點。之後像是給她機會一般克制著,聲音低沉得盡量不透情緒的問:「就這樣?」
雪莉像是並沒和他一樣經歷剛剛的轉折,目光直直的看著他,固執的抿唇笑了笑,「我很喜歡。」
摩根幾乎快要爆發了,偏偏不理智的開始為她編造著各種借口。並且在明知對方可能是威脅到同事安全的人,卻難以自控的被情感左右著挪開步。在離開以前,也只是低了低頭故作平靜的留下一句,「你看起來很累,我想你可能需要休息。」
聽著他帶著警告語氣的冷漠腔調,雪莉沒有開口挽留,心痛不已的抬手捂了捂嘴。轉過身看著他開車揚長而去,無力的彎下身蹲在了原地。
遠處原本跟蹤雪莉的男人看見這一幕後,從暗處走出一路走向工作的那間酒吧所在的鬧市,仍舊是十一點整接到的電話,「好了,他們倆和平分手了。」
「噢。」女孩呼了一聲,聽見沙發上男人的聲音,又對電話這頭的男人說:「等等啊,爹地有事要問。」
他的態度不由得端正了許多,「好。」
「雅各布。」女孩父親的語調很平穩,像是一灘丟多大石頭都激不起一絲漣漪的死水一般,「還好嗎?」
這並不是寒暄,只是最模式化的親情表現,「我很好,有勞記掛。」
「有挽留嗎?」
雅各布:「沒有。」
「有流淚嗎?」
雅各布:「沒有。」
沒再傳來聲音,就在雅各布心裡七上八下時便聽見女孩的聲音,「拜拜~」
雅各布還未開口,便聽見電話掛斷的聲音,不由得嘖了一聲,「小鬼!」
情人節一到,酒吧幾乎成了單身男女的天堂。雅各布的班次本來是應該從十二點開始,再一次因為早到而受到那個胖胖的男老闆的表揚。
他吹著口哨接受了表揚,很快換好工作裝來到吧台準備好接替工作,一眼便瞟見燈光昏暗處一杯接一杯喝著的摩根。收回視線,挑挑眉,快速進入工作狀態。
沒過多久便聽見他面前吧台上的兩個女人開始談論起摩根,不過他也沒想參與。直到她們倆一把拽過他問東問西,他才回頭瞟了摩根一眼,收回視線上下打量著她們。
金髮女人雖然身材火爆但看上去太過浪蕩,黑髮女人雖然相對矜持一些但也不失自信。要是能把她們倆攪拌一下再過個濾,說不定還能像某人幾分,「一起上唄。」
姐妹倆非但沒為她的話惱火,反而互相對視了一眼頗有些爭風吃醋的意味。
「金湯力!」金髮女人搶先了一步。
「螺絲刀。」黑髮女人顯得格外悠閑。
雅各布快速又熟練的做好了兩杯酒,擋住兩個女人的視線,讓黑髮女人請的酒率先出現在了摩根的眼前,「先生,那邊那位金髮女人……左側的美女請你的。」
於是摩根自然而然的順著他的話將目光從搔首弄姿的金髮女人身上轉到她身旁黑髮女人的臉上,在看見她微笑著揮手時,端起酒杯舉向她所在的位置,笑了笑。
而雅各布則順勢機靈的推著另一杯酒到摩根正面前的位置,快速將它端起走回,給了兩個女人一個對方是二選一的錯覺。他將那杯酒放在正鬱悶的看著姐妹離去的金髮女人面前,笑了笑,「你不想喝我可以幫你賣給別人。」
對方疑問的看著他,下一秒便見他將酒一口灌下。他從口袋裡翻出揉得亂七八糟的酒錢給她,末了還裝模作樣的暈了一下,湊近她耳旁說:「襯衣男有什麼好的?考慮一下帥氣的酒保吧?」
金髮女人嗔笑著拍了他一下,沒答應也沒拒絕。
而另一側,黑髮女人和摩根聊得也算合拍。見他對自己也算有好感,笑著湊近他說了句「要不換個安靜的地方接著聊」,便退回身含著唇等待著他。
摩根臉上蕩漾的笑容收斂了下來,抬手撫在她背上向她湊近著,剛要吻上她的唇時卻不由得放下手退回了身子。
無法再忍受陌生的觸碰,也不想再要不屬於他的親吻,「抱歉。」
他感到一陣心酸,隨即便拿起外套離開酒吧,走入黑暗的小巷中倚牆靠著。
巷道里盤旋的冷風透過他單薄的外套灌入他的體內,雖然凜冽卻令他逐漸冷靜下來。
他開始仔細分析,找出每一個矛盾點之後再一一對比,等到天亮以後腦中仍舊只剩一個甚至不切實際的推論。
於是毫不猶豫的給加西亞撥去電話,驚得自願陪電腦過情人節的加西亞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加西亞,幫我一個忙,把羅莎琳·潔若的醫療信息和雪莉的對比。」
「我告訴你!巧克力甜心!你!度過了甜蜜的一晚!就不能給我留條活路!只是!讓我繼續做完……」處於起床氣之中的加西亞沒去想原因,只一邊習慣性的照做著一邊罵罵咧咧著,直到看見兩者基因完全吻合后才因為難以承受的過度驚嚇而幾乎說不出話來,「啊……噢……」
摩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給我答案,baby……」
加西亞逐漸鎮定下來,但還是很激動,「我們找到了jj失散二十二年的姐姐!這一定是我這麼多年以來最有意義的情人節醒來后的第一天早晨!」
「對啊,我也是。」摩根附和著接了一句,想了想又說:「先別告訴jj,我先去找雪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