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在老太太張氏眼裡，潘如煙的孩子那算不得什麼了，反正又不是秦家的骨血，沒了也就沒了。她本來就想將那孩子給落了，而今張憶薇幫襯了她一般，她一樁心事也就了解了。

而對於如今的潘如煙來說，她的孩子沒了，那眼睛就沒神采，這些天她一直都在和秦四老爺斡旋，唯一的目的就是保住腹中的胎兒。而今她的孩子還是落了。她抬眼看著這裡面的人，秦四老爺，老太太張氏，張憶薇，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吃人的人。

就因為她出身貧賤，自己的夫君又有腿疾，雖然考上了秀才，也無甚作為。

「月娘，沒事的，我們可以再生養了，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就搬出去如何，我護著你。」秦四老爺的上前來安慰潘如煙。

殊不知在此時此刻潘如煙的眼裡，秦四老爺也變成了惡魔。原本她可以和她的潘郎生活的好好的，卻偏偏出來了這麼一個人，擾亂了她如此平靜的生活，她心裡如何的不痛呢。

「無事，還是不要走了吧。那是你表妹嗎？」

潘如煙一下子就變了，她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肚子，明明都已經不疼了，可是她還是覺得心如刀絞。她的孩子有四個月了，她都可以感受到胎動，而今卻沒有了，她如何不心痛。

「月娘，你不要去管她，我是不會看上她的，她給你提鞋都不配。」秦四老爺現在對張憶薇那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我怎麼能不去管她呢。四郎，她弄掉了我的孩子，那是我們的寶寶，難道就這麼算了吧。老太太一句話，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嗎？」

現在的潘如煙已經開始學會利用了，她說著就落淚了，聶明珠和秦綏兩個人還沒有走。這一幕就被他們給看到了。

聶明珠莫名的覺得一陣心驚了，這潘如煙怕是要變壞了。她下意識的拉住秦綏的手。

「阿寶，阿寶，你怎麼了，你的手怎麼濕濕的？」

秦綏感覺到聶明珠的手心都是汗，就忍不住的詢問起來。聶明珠看著他。

「阿綏，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一個女人的報復是十分可怕的，前世的時候，她的孩子落到了，她也曾經瘋狂的報復，導致整個楚王宮父子反目,兄弟鬩牆，雞犬不寧。女人是相當可怕的。而她剛才從潘如煙的眼睛裡面看出了這種可怕的力量了。

潘如煙這是要報復啊，她都看在眼裡了。聶明珠現在心裡是矛盾的，到底該不該出手阻止潘如煙。

「阿寶，那我們走吧，這裡沒意思，我也不想在這裡待著了。」秦綏十分的配合，就主動牽住了聶明珠的手，兩個人肩並肩的準備離開了。

「月娘，憶薇她是跟著我阿母的，這，這，這……」秦四老爺到底是一派儒生，自小接受的是儒家的教育，乃是至孝之人，雖說今日嗆聲了老太太張氏，可是骨子裡面，還是儒生的骨氣了。

張憶薇畢竟是張氏身邊的人，又是自己的表妹，他要是做的絕了，那還真的不好辦。

「四郎，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孩子沒了，也就沒有了是不是？那可是我的孩子，四郎，原來你和他們都一樣，口口聲聲的說對我情真，原來都是幌子啊。都是幌子啊，那我還是死了吧，讓我下去陪我的孩子，我那無緣出生的孩子。」

說著潘如煙就用頭撞牆，秦四老爺立馬就上前抱住了她，將她擁在懷裡。

「月娘，月娘，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孩子是我們的骨血，如今沒了，我豈有不傷心之理，你且放寬心，我定會為你和我們未出生的孩兒討回公道。」

秦四老爺這個人啊，真的是對韓月娘用情至深，這不被潘如煙三言兩語這麼一打發，他就再次去尋那張憶薇去了。

這一幕幕都是聶明珠看在眼裡，也被這府里的其他人都看在眼裡。大家都知道潘如煙在說謊，這麼低級的謊言，潘如煙也沒有掩飾。可是秦四老爺卻信了。

他如今已經看不到其他人了，只認識潘如煙一個人了，認為她就是韓月娘，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說到底啊，秦四老爺還是一個可憐人，他至今不承認韓月娘已經死了。

他認為韓月娘一直都活著。

「阿寶，四叔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我們是不是要跟著他？」秦綏如今都看出事情的嚴重性了，那就是秦四老爺帶著一臉怒氣出去的了，都有點嚇到秦綏了。

「我們在這裡等等吧。」

聶明珠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潘如煙，如今的潘如煙還躺在床上，秦四老爺走了之後，她一直歪著腦袋，時不時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偶爾還自言自語，時不時的還笑笑，然後又哭了。看著十分的精神恍惚。看來孩子沒有了，對潘如煙那也是致命的打擊了。

且說秦四老爺去尋老太太張氏了。

張氏今日剛剛了卻了一樁心事，那就是潘如煙的孩子沒了，她也就不反對秦四老爺要了那個女人。

「姨母，你為何不管啊，那個女人明明就不是潘如煙，她就一騙子，如今表哥著了她的道了，這，這……」

張憶薇到底還是心不死，她自小就仰慕秦四老爺，已經好些年了。只不過秦四老爺一直都對韓月娘情根深種。但凡潘如煙一句話，他都是奉為聖旨。

「如今她的孩子也沒了，以後只要她好生侍奉老四，老四有喜歡他，老四如今還念著月娘，等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老四會厭惡她的。這男女事情多半如此，得不到的都是做好，一旦得到，新鮮勁那麼一過，到時候不要我說，老四自然會趕她走。」

老太太張氏是過來人，對這種事情早就看透了。什麼情啊，愛啊，那都是時興的玩意，時間到了，也就淡了。一般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多半都不能長久，反觀那些細水長流的相處，倒是可以走到最後。

「可是姨母我，我，我……」

張憶薇心裡也是不甘心了。要說她自己到底有多麼愛秦四老爺那也說不準，她沒有得到，人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會產生執念，執念這種東西，就入了魔障。

「憶薇啊，不是我說你啊，做人這要沉得住氣。你知道你姨母我當年可是沉住氣了。我可是等到了他原配死了，才嫁進來了。若是我當初聽從我阿父的意思，嫁給了那人，又豈有今日的我呢。」

老太太張氏是英國公秦少奇的填房，嫁給他的時候，已經二十有八了，那都是老姑娘了。她確實是挺能熬的，張氏年輕那會兒美貌也是出名的，提親也不少，她愣著沉住了氣，等到秦少奇死了夫人，然後作為填房嫁了進來了。

「姨母，我，我，我都已經快……」

張憶薇心裡也是苦啊，她如今年紀到了，可是高不成低不就，她又心念秦四老爺，所以就一直到耽擱到現在，如今秦四老爺，她算是沒戲了。

「你再等等，姨母也不耽誤你，一年下去，姨母定會為你尋一門好人家，你不要著急。」

張憶薇還準備往下說的時候，就聽到外面鴛鴦再叫。

「四老爺，你不能進去了，老太太她還在休息，你……」

鴛鴦故意將聲音叫的特別的大聲，就是讓老太太張氏聽到，她的目的達到了。

「不要攔著我，讓我進去！」

秦四老爺方才被潘如煙那麼一說，那自然是將張憶薇給恨的死死的了一想到潘如煙要尋死，他的心便越發的疼了。

「讓他進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今日想幹什麼，還真的反了天不成！」

老太太張氏有些怒了，她雖然偏疼秦四老爺，但是也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底線。

「你今日到底想作甚？」

老太太張氏怒吼了一聲，就看了一下秦四老爺。

「阿母，你把她交給我，我要讓她給月娘賠禮道歉，給她磕頭認錯了。這個女人蛇蠍心腸，竟是這般歹毒，害我孩兒……」

老太太張氏聽到這話，當即就一愣。而張憶薇真的驚的立馬就否認了：「不，不，不，那個女人肚子裡面的不是你的孩子，表哥，你怎麼不好好想想呢，月娘早就死了。」

「住口，你給我住口，你跟我走，去給月娘認錯去，你快點跟我走。」

秦四老爺說著就上前，拉住了張憶薇的手，她自然是不願意走了。

「姨母，姨母……」

張憶薇只能求助的看向老太太張氏，希望她可以幫助一下。張氏也被秦四老爺的動作給嚇到了。

「鬧夠了沒有，老四，你鬧夠了沒有！」

張氏一聲怒吼。

「阿寶，怎麼回事？」

聶明珠倒是還是忍不住好奇心，領著秦綏一起來了，秦綏就跟在聶明珠的身後，兩個人來到這裡了。方才老太太張氏的聲音還挺大，嚇的秦綏一哆嗦。

「沒事，我們在看看，阿綏你不要害怕。」聶明珠將秦綏拉到了一旁，示意他不要說話。

秦綏自然十分聽話的躲在聶明珠的身後，偷偷的往前面看，他們就看到老太太張氏和秦四老爺兩個人在針鋒相對了。

聶明珠也在看，原本她以為這個事情算是揭過去了，可是現在看來，只是剛剛開始而已，她又想起潘如煙看張憶薇的眼神，這個事情怕是要鬧大。

「阿母，事到如今，你還這般偏袒她，月娘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了，你要這般待她？」

「怎麼回事？吵，吵，吵，整日就知道吵，老四到底怎麼回事？」

眾人一抬頭，就看到英國公秦少奇這邊走來，都驚奇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