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月夜

桶峽間之戰結束了，不過織田除了繳獲了大量武器物資之外，並沒有獲得今川一寸領土。

松平元康撤回了三河，準備讓三河獨立，而今川本國浚河則被甲斐之虎——武田信玄趁機攻佔了，不過，即便如此，從滅頂之災中逃脫並且俘獲了今川義元的織田家還是舉辦了一場慶功宴。

織田家上下，全部沉浸在喜悅之中。

這時候來了敵人？不，沒這回事，這麼俗套的劇情就算了。

龍炎坐在木製的走廊上，雙手放在腦後，望著天際的星辰，胡思亂想著，一身黑衣，包裹身體，凌亂的黑色碎發蓋過眼睛，他彷彿與這夜晚融為一體。

「二十一世紀可看不到這麼多星星呢。」他輕聲呢喃著：「到底，這一切發生的意義……」

「喂，猴子，你在做什麼？」信奈帶著不滿的表情出現在少年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看星星，讓一下，別擋著。」龍炎微微轉過視線，黑色的碎發下，一雙黑色的眸子如同星辰般明亮，亦或是，本就已經將漫天的星辰納入眼中。

「現在可是在辦宴會耶！」信奈瞪著他，道，語氣和平時似乎有些不同。

「恩，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比較習慣一個人呆著。」龍炎用不帶任何起伏的語氣說道：「話說在宴會中主公大人突然離席真的大丈夫嗎？」

信奈：「…………」

「你跟我來。」信奈糾結了一會兒，一跺腳，道。

「幹嘛？」

「我命令你跟我來！你這個下賤的猴子！」信奈一字一頓地威脅？道。

「感覺評價又下降了，為什麼呢？」龍炎嘀咕了一句，站起身，頗為無奈地跟了上去：「嗨嗨，我知道了。」他敷衍地道。

某龍：「信奈的評價越來越中肯了呢。」

龍炎：「你給我閉嘴。你這個毒舌的蘿莉！給我找個適合自己的屬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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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啊，嗚，還是這麼亂，我還以為你會找人理一下呢。」龍炎環顧堆滿了各種物件的房間，一臉和語氣不搭的淡定吐槽道。

「要你管喔！」信奈隨口回了一句，走到那個有半人高的地球儀旁邊，輕輕轉動了兩下：「吶，猴子，你相信嗎，其實世界是個球形哦，就像這個一樣。」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啊。」龍炎微一挑眉：「在我那個時代，這是早就被公認的，雖然在你這個時代還很少有人知道吧。」

「倒是你，相信嗎？」用同樣的句式，龍炎反問道：「宇宙中遠不止一個世界，而是有百個，千個，乃至數萬個。」

「你是說少了，下位面起碼有上千億個好不好。」突然插入腦中的聲音讓龍炎愣了一下，毫無疑問，又是公主殿下在鄙視他的知識程度。不過，即使是他，也被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震驚了一把——上千億，還真是有得玩了。

呃，不小心又扯遠了。總之這麼後面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還好同樣陷入震驚的信奈沒有發現龍炎的失態。

「你說的，是真的？」她問，右手轉動著地球儀：「那麼，告訴我，南蠻國在哪裡。」

「這裡是日本，你們所說的南蠻國的話，在西邊。」龍炎首先用手指點了一下東亞的島國，然後將地球儀轉到歐洲的位置：「這裡，他們到達日本的航海路線是……」

他用手指劃過馬六甲海峽，大西洋，然後停在日本南部：「……這應該是你們稱他們為南蠻人的原因吧。」

「你真的全都知道呢！」信奈眼中閃爍著小女孩般的雀躍：「你是第一個這麼理解我的人，可惜……」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我似乎不能理解你的世界呢。」

「沒關係啊，不用強迫自己去理解，柴田，丹羽，犬千代，他們也不能完全理解你，織田信奈是特殊的，是天才，是世人不能理解的存在，但是，她有一群即使不理解，也無怨無悔地跟從她，義無反顧地支持她的夥伴嗎？」

還有後半句話龍炎沒有說。

「比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沒有同伴，連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的我好上太多了。」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本已被他死死壓抑的感情突然涌了上來。

「那麼，其他的世界。在什麼地方呢？」信奈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你的世界，又在哪裡呢？」

「啊？哦，這個呀。」龍炎用力地甩了甩頭，把那份無聊的失落拋出腦袋，開始思考應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既然世界是一個球，那麼，當然就有別的球了，不過由於世界之間離得很遠，所以，看起來就會很小，更遠的甚至看不到。」

「所以，另外的世界……就在那裡。」他指向窗外，在黑夜中閃爍著光芒的星辰。

「星星嗎？」信奈若有所思，她想起了龍炎先前望著星辰出神的樣子：「你……是想念你原來的世界嗎？」

「不，完全不想回去。」龍炎果斷搖頭。

「咦？」

「太無聊了，那個世界，魔法啊、戰鬥啊、冒險啊都沒有，絕對不要回去！還不如留在這裡給你當跟班呢！」龍炎撇著嘴道。

「我所希望的，是在各種各樣的世界中遊歷，見識不同的事物，然後不斷變強！」他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信奈一瞬間明亮的表情又黯淡了下來。

「這麼說，你果然還是要離去嗎？」少女輕聲地問道。

「哦，大概吧，不過什麼時候走不是我能決定的。」龍炎將雙手放在腦後，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希望能夠看到你統一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的那一天吧。」

「？」信奈歪著頭，一副奇怪的表情看著他。——賣萌嗎？是錯覺吧，這個暴力丫頭會賣萌？咳咳，無視這句話吧。

「幹嘛這幅表情啊，這不是你的理想嗎？而且，幫美少女一統天下很有小說的感覺不是嗎？」龍炎道：「很有意思。」

「就因為這樣？」

「還需要別的理由嗎？」

「比如大義什麼的。」

「別管那種東西。」龍炎用拇指指著左胸口的位置，道：「遵照你的心就好。」

「心……嗎？」

「遵照內心所願，看清你的內心，並不斷前行，將世俗的目光甩在身後，你能明確自己的願望是什麼嗎？」吐出中二度滿滿的話語，龍炎問道。

低頭想了一會兒，信奈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空靈——那是，發自內心的，純粹而美麗的笑容。

龍炎忽然感到右手所指的地方一陣悸動，堅固的壁壘似乎被鑽出了一個小洞，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遵照內心的願望嗎？」他微微勾起嘴角。

「我希望評定亂世，開創一個所以人都可以露出笑容的時代。」月光下的少女說道，美得恍若精靈。

「那麼……」龍炎嘴角的微笑慢慢擴大，他發現最近自己似乎笑得越來越多了，一種名為快樂的東西湧入心臟，心臟跳動著，發出聲音，它在說什麼來著？哦，對了……

「就由我來守護你的笑容吧！」

「咦！」

「咦咦咦！！！！」兩聲驚疑的尖叫同時響起。

「吾在此起誓！」少年突然拉過信奈的右手，一揚風衣的下擺，單膝跪了下來。

「南蠻國的騎士禮嗎？」信奈看著他，沒有反抗。

「吾將成為汝手中最鋒利的劍，斬開汝前行之路上的荊棘，吾將成為你最堅硬的護盾，擋下射向你的箭羽，直至汝之前路再無荊棘，汝之國度布滿笑語。」他低下頭，親吻少女的手背。

「誓約……成立！」

「我好像，找到要守護的東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