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祭祖

第六章 祭祖

鄉下的天總是黑的比外面早,夕陽在臨睡前炫耀了沒多久變沉了下去。月亮像是趕場的角,急急忙忙的帶著一幫子星星跳了出來。漆黑的大幕緩緩地拉起。

「黑蛋哥!我娘叫我過來找小妹的,怕是天黑了路上出事。」

鐵蛋接過陳愛國遞過來的雞蛋,猶豫了一下,便敲開吃了。

「能有什麼事,這不是有我嘛!等會我給她送回家。」

陳愛國看了一眼狼吐虎咽把一個雞蛋吃完的鐵蛋,又遞了一個雞蛋過去。

「我也是這麼說的,在黑蛋哥這裡能有什麼事。可是娘偏偏叫我來看看,說是不放心。」

鐵蛋沒有要陳愛國遞過來的雞蛋,憨實的臉上勉強擠弄出來一個類似不相信的表情。

「對了,明天村長說要給祖宗的墳頭立碑,要全村都過去。」

「還不是要炫耀一下他家老祖的風光。」

陳愛國撇撇嘴。沒有要去的意思。

「可是,村長說到的人,每人一個雞蛋!」

鐵蛋丟出一個重磅炸彈,眼睛撲閃撲閃的。顯然對那個雞蛋很是奢望。

「那老摳怎麼突然那麼豪氣了?」

「*說,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咱得聽*的不是?咱明天也去。」

陳愛國雖然可以不在乎那一個雞蛋,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去,鐵蛋和度雨也一定不會去的。那畢竟是兩個雞蛋,在這個窮鄉僻壤也只有生日的時候才可能煮兩個。鐵蛋和度雨嘴上不說,心裡卻還是很饞的。不能虧了媳婦和大舅子不是?

「對,咱得聽*的話!」

鐵蛋心裡沒啥概念,只要是黑蛋哥,*和她娘的話他認為都得聽。

三個人沒聊幾句,便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下坡去了。這次自然是鐵蛋背著她妹妹,陳愛國抱著只吃了兩個雞蛋的海碗把他們送回了家。鐵蛋他娘是一個標準的山裡村婦的形象,常年的勞累使才三十來歲的她看上去像老了十幾歲。陳愛國甜甜的叫了聲嬸子,便把還蒙著龍布的海碗遞了過去,女人看樣子很是喜歡陳愛國,微笑著露出一口遠比那些村婦潔白許多的牙齒,也不做作,接了過來。連忙叫陳愛國進屋坐去。不過陳愛國沒有進,笑著聊了兩句便轉身回家去了。

女人看著陳愛國朦朧的瘦小背影,眼中露出沒有絲毫掩飾的喜愛的神色。

……

當!當!當!

「村長立碑,全村到祖林里集合嘍!」

「趕緊快起來啊,一會來晚的人沒好果子吃!」

……

當!當!當!

「一會到的人每人一個雞蛋!」

來人把嗓子都要喊破了,這才有人三三兩兩出門朝老林里走去。

「一群刁民!」

敲鑼的望著這些腳步明顯輕快許多的村民暗地裡啐了一口。

「老爹,瘸腿鑼喊了,咱快點去吧!一會兒去晚了可沒雞蛋。」

破天荒穿了件上衣的陳愛國死命晃著還在哈哈大睡的陳爺道。

「知道了,你先去,我馬上就到!」

「那你快點!」

陳愛國也自己知道自己這老爹不自己睡醒是不會起來的,無奈的又重複提醒了一聲,便轉身出門了。

陳家村的祖林里,此時已經擠滿了陸陸續續趕來的村民。一群披著紅衣的喇叭將們早已經嚴陣以待,兩筐大紅雞蛋就擺在最為顯眼的位置上。陳愛國到的時候,村長正在拿著他那寶貝兒子寫的演講稿在激情發著言。

「嗯,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兵!大家上午好!在這個陽光普照的日子裡,我們齊聚於此。為什麼呢?因為有了黨,是黨哺育了我們,是祖先的汗水澆灌了這片土地,至此,我想到了一首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啊!我愛你,我親愛的祖國,啊!我愛你,我的祖先!吭~我宣布立碑儀式正式開始!」

「大鵬那狗日的挺有才的,我怎麼沒發現他原來的作文寫得那麼煽情啊。」

陳愛國擠到度雨身邊眼神有點驚訝的望著站在正中間,唾沫橫飛的村長。

「那慫貨能寫出這樣的好東西?!上次鎮里來人的時候,你生病在家沒過去。這是上次鎮里的那個賈秘書來視察的時候留下來的演講稿子,不知道怎麼最後留下來了。上課時還被語文老師拿出來朗誦了一遍。現在只不過被他多加了首詩,沒啥了不起的。」

度雨很是不忿,似乎那麼出色的稿子只有她的黑蛋哥能寫出來似的。

「呵呵,那狗日的真是忒不要臉。」

陳愛國瞥了一眼正站在村長身邊,挺胸抬頭,滿面紅光的陳大鵬,淡定的道。

「就是,黑蛋哥說得對。還要等立碑完了才能拿到雞蛋。狗日的!」

鐵蛋從一開始眼睛就盯著那兩筐雞蛋,村長說了什麼,對於他來說完全就是彩虹糖的效應。聽到陳愛國啐到了一個讓他與雞蛋相見恨晚的人,自然很熱心的添了把火。

雖然村長的演講有些不入流,但是祖林里立碑怎麼說都是頭等大事,那些個嘻嘻哈哈的村民也都肅穆起來了。一套連外面都近乎斷絕的古老祭祖儀式在這個小山村裡被完完整整的呈現了出來!

當村裡最德高望重的人宣布立碑儀式開始后(當然是村長了)。奏樂,燃放鞭炮,祭天地,上貢品,向天地神靈敬酒,當到了敬列祖列宗這個環節的時候,還有一段很長的繞口檄文。是由村裡最為年長的老太爺一個音節不落的朗朗誦讀出來。村裡的人已經不記得這篇東西是什麼意思了,但是每一代人都刻板的被要求去學。村裡每個小孩在四五歲的時候都會被叫來背這一段冗長的古怪文章。陳愛國雖然是在還是襁褓中時被陳爺抱進陳家村的。但是不知道他是怎樣說服當時的村長陳富貴的,讓陳愛國也學了一次。說是對他好。那段檄文不是漢語,是由會的人口口傳頌的。不過不知怎的,每一代陳家村人就只有一個能完全繼承這段文字的,。這一代是度雨。而且從來沒聽說過能完全誦讀出這段文字的人超不出一百歲的,陳愛國也只會背一點點,對於這點,陳爺也只能嘆息說是機緣不夠。不過說也奇怪,自從那天起,陳愛國生病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而且身體也漸漸變壯實了。當前面已經明顯年過百歲的老爺子不急不緩的吐出那一個個纏繞在他靈魂之上,默誦了一輩子的古老音節的時候,陳愛國都覺得祖林里的天空變得清澈起來,身體變得更加通暢,便秘的像上廁所,胃脹的不停地打著冗長的咯,得前列腺炎的竟然有種一瀉千里的衝動!突然一下子世界似乎變得美好了起來。陳愛國沉浸在那一段段音節中,連陳爺來到他身邊都不知道。大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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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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