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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公主蕭青鸞從父皇和母后的嘴邊里知道了駙馬李言所做的一切后,承受不住打擊病倒了。蕭弘和謝妙容不得不推遲了去會稽的計劃。
謝妙容索性把女兒接進了宮,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她,要將李言這個人給徹底忘記,當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要。
蕭青鸞自然是捨不得才懷上的這個孩子,可是孩子的父親最終將被凌遲處死,也就是說她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的話,等到孩子一出世,就會沒有父親。
一開始,她堅決不同意其父皇和母后的意見,打掉腹中的這個孩子。畢竟,她深深愛過李言,而且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沒有誰不愛自己腹中的小生命。可是等她得知李言從一開始就對她不懷好意,他尚主只不過是為了利用她做上駙馬,然後成為丹陽尹,掌握皇城的一部分禁軍,幫助淮王和蜀王奪宮。特別是,李言居然是個斷袖,跟其異母弟淮王有首尾,這讓她備受打擊。
就在李言被判了凌遲后,蕭青鸞去了詔獄中見他。
兩人見面之時,蕭青鸞問他:「你是否從來沒愛過我?你是不是愛的是我十五弟?」
這話她在知道李言勾結淮王和蜀王謀反后,一直存在心裡,就想當面質問李言的。其實問出這種話來,蕭青鸞也覺得自己傻和可笑。只是,她真得不甘心,不死心。
李言面對著蕭青鸞毫無表情,他道:「其實,公主,我想告訴你,我從始至終都不曾愛過你們姐弟任何一人。你以為我只是愛淮王才幫他?真是可笑,既然我已經被判凌遲,那麼我不妨告訴你,我跟我阿兄分別成為淮王和蜀王的心腹,讓他們勾結起來,共同對皇帝和皇后不利,要是他們成了,那麼下一步我們就會挑動他們兩兄弟內鬥,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我們再坐收漁利。」
「不,不……」蕭青鸞望著李言流淚搖頭。在來之前,她早已經心裡有準備,聽到李言說他並不愛她,而是愛的她十五弟。哪想到,此刻李言告訴她,他誰都不愛,她和她十五弟其實都被他利用了。
李言其實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冷酷無情的人。她還好,只是被騙懷上了他的孩子,可她十五弟,卻要身首異處了。
想起她十五弟光風霽月,俊逸無雙,酷似其父皇的風儀,想起他自打小體弱多病,想起他曾經跟在自己這個長姐身後嘻嘻哈哈的跑,那些姐弟相伴的年少歲月,蕭青鸞無比心痛。她想,要不是這個李言,她的十五弟不會死。雖然十五弟跟她是異母兄弟,但是在這次謀反事發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十五弟不是她親弟弟。她一直把十五弟當親弟弟看的。
現在知道了十五弟是她的異母弟弟之後,但感情上她還是跟以前那樣,不覺得自己跟十五弟之間的姐弟情有任何改變、
李言見蕭青鸞這種摸樣,突然猙獰笑起來,說:「公主,沒想到吧,沒想到你的駙馬是這樣的人?一直以來,我都以冷落你,讓你痛苦為樂,還以折騰你十五弟,讓他起不來床為樂,堂堂淮王,卻在我身下像個女人一樣婉轉承歡……」
「你別說了!住嘴!住嘴!」蕭青鸞指著李言痛苦地大聲道,「你這個惡魔,惡魔!你被凌遲真是罪有應得!」
「哈哈哈哈!」李言仰面大笑,笑得無比得意。
蕭青鸞被氣得發抖,曾經的俊美無儔的丈夫兼才子李言,此刻在她的眼裡真得成了惡魔,她無比討厭和憎恨他!
李言笑畢,又咬牙道:「要說誰是惡魔,應該是你父皇吧,當初他當著我阿母和阿兄的面,殺了我阿父。你知不知道,當初你父皇說了只要我阿父帶他去找到我大伯父,就繞我阿父不死的,結果呢,他食言了,讓人當著我阿母和阿兄的面砍了他的頭,他至死雙眼大睜著,不甘心啊……我阿母和阿兄後來一直做了十來年的噩夢……要讓這噩夢終結,就是要你父皇的命,要讓你們這些他的兒女受盡折磨,我們桓家本來是這江山的主人,是你們蕭家奪了我們的天下,你,還有你十五弟都是我的仇人,國讎家恨,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這些事情蕭青鸞倒是從未聽其父皇說過,再說了蕭弘也不可能跟她說這種事情。所以,在聽了李言這樣說后,她半信半疑的搖頭,指著他道:「你胡說,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不信,你可以去問你父皇,看他做過我說給你的事情沒?」
「……」
「不過,即便沒有殺死你父皇,可我和阿兄也替我阿父和大伯父報仇了,蜀王和淮王作為蕭氏的子孫,最後卻要身首異處,而你,卻懷上了我桓家的孩兒,這真是我桓言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事。你把他生下來吧,我想看著他這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哈哈哈哈!」
「瘋子……你這個瘋子!」蕭青鸞無論如何想不到眼前這個曾經是她丈夫的人,竟然對自己腹中的胎兒存有這樣惡毒的心思,他希望看到他的孩子痛苦,以此來發泄他對蕭家人的仇恨。看來,他完全就沒有把自己腹中的孩子當成他的孩子看。
李言還在笑,笑得流淚。
蕭青鸞哭著後退,她一隻手指著李言,嘴巴嚅動著,全身發抖。
忽地,她被身後的一張凳子絆了一跤,一下子摔倒在地,接著下腹一陣劇痛,她不由得驚恐地大聲喊:「來人!來人!」
有宮婢從牢房外頭跑了進來,將她扶起,她的裙子已經被流出的鮮血染紅。
蕭青鸞又氣又痛,緊接著竟是暈了過去。
在牢房裡原本笑著的李言慢慢停住了大笑,望著流血暈倒的蕭青鸞臉色煞白。
三日後,李言在皇宮前被凌遲處死,一共被割了兩千多刀,才咽氣。
皇宮中,原先永壽公主蕭青鸞未嫁時所住的宮殿內,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沒保住,小產了。
她在宮中養著,一養就是大半年,一直到來年的春天,才開始跟著其母后謝妙容出外走動。
蕭弘和謝妙容也問過她對以後可有什麼打算,是否需要他們幫她再找個駙馬,這一次他們一定好好挑選。
「不了,父皇,母后,女兒感激你們的好意。女兒暫且不想再找什麼駙馬,只想做點兒自己想做的事情。」
「青鸞想做什麼事,不妨說給我跟你母后聽一聽。」蕭弘一聽就好奇地問。
「想到處去走一走,看看我大齊的大好河山。」
「這倒是個好主意,母后贊成。只是你外出,還是需要多帶些隨從,安全為上。要不,這樣吧,我叫農十一帶人在你左右,護衛你的安全。這些年來,農十一的功夫大有長進,恐怕整個大夏要勝過他的人寥寥無幾。」
「好,女兒聽母后的安排。」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三日後,我稍做準備就走。」
「那我和你父皇到時候去送你。」
「不用了。女兒不想惹人側目,到時候清晨悄悄出宮就是。」
「也好,那就依你說的辦。」
蕭青鸞在三日後的清晨出宮,與在宮外等著她的農十一等人離開了建康。為了便於趕路,她穿了男裝,也跟農十一等人騎馬。
說起來,蕭弘和謝妙容的兒女都不是文弱之人,那幾個兒子就不說了,各個舞刀弄劍,弓馬嫻熟。就是蕭青鸞這個女兒,也是會騎馬,並且會些簡單的劍術的,要是在外遇到三五個歹人,自保之力還是有。
只不過,跟駙馬李言成親之後,她才收斂了,為了做個好媳婦,所以窩在內宅中做賢妻。等到李言被凌遲,她腹中的孩子也小產了,經歷了諸多打擊,她慢慢地養好身體,將過往的那些感情放下后,就又恢復了活力了。
農十一問她想先去哪裡,蕭青鸞道:「就先去蜀州吧。」
「蜀州?殿下難不成還沒有忘記……」
「不,哪裡名山大川多,我只想去逛一逛,你不要多想。」
「既如此,那就依照殿下所說,我們去蜀州。其實去蜀州,在下還可以為殿下帶路呢。」
「那你就在前帶路吧。」蕭青鸞笑起來道。
他們一人揮動馬鞭,很快就驅策著馬兒跑出了皇城。
——
謝妙容和蕭弘實在沒有想到,女兒蕭青鸞這一去,等他們再見到她時,是在三年後,她居然綁了個清俊的年輕道士來見他們,並且說,這個人是蜀州青城山清風觀里的人,從今以後就是她的駙馬了,他們兩人已經拜過天地。
「青鸞,你這是開什麼玩笑?」蕭弘和謝妙容一起哭笑不得的問她。
那年輕道士見了蕭弘和謝妙容也不害怕,反而朗朗道:「慧塵師弟胡鬧,她假裝男子拜我師傅為師。然後又故意哄騙我與她結拜兄弟,我跟她是拜了天地……」
「慧真,你也承認拜了天地是不是,所以,拜了天地你就要承擔這結果。」
小道士紅了臉遲疑道:「我答應過我師傅,要繼承他衣缽的,要是成親了,就違背了當初對師傅許下的諾言……」
「我才不管,既然我已經跟你拜過了天地,你就是我丈夫,必須要娶我!」
蕭弘和謝妙容彼此望著對方,不禁咋舌。
他們兩個完全沒想到,女兒還會強搶一個道士回來成親。
良久,謝妙容問女兒:「青鸞,你不要胡鬧了,這個小道士既然不喜歡你,你喜歡他有什麼用?」
「誰說他不喜歡我,你問他,他喜歡我嗎?他明明看出了我是女人,還一樣跟我一個屋睡覺,天天給我倒洗腳水……」
蕭弘隨即轉臉問小道士:「我女兒說得可是真的?」
「這個……這個……」小道士不是個習慣撒謊的人,這個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妙容循循善誘,和聲問他:「那你是不是只是覺著不能違背對師傅許下的承諾,從而為難呢?其實,你還是喜歡我家青鸞的。」
「我……」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先回答我是不是這樣?」
好半天,小道士終於點頭,小小聲說:「在下的確是喜歡公主……」
「有多喜歡?」
「情願為她倒一輩子的洗腳水。」
蕭弘和謝妙容聞言不由得一齊哈哈大笑起來,蕭弘隨即對小道士說:「這話實在,朕跟皇后都愛聽。這樣,朕在建康城裡蓋一個跟你那個清風觀一樣的道觀,將你師傅接來做觀主,你就做個挂名的真人。這樣一來,你也算履行了對你師傅的承諾,也能跟我的青鸞一起。你說這樣可好?」
小道士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扭捏道:「也好……」
於是,蕭弘和謝妙容接下來真在建康城裡蓋了一座清風觀,接了小道士的師傅來讓他做了觀主。慧真做了挂名真人,然後尚主。
婚後,蕭青鸞和她的還俗的道士夫君兩個人熱衷於雙修得道,三年生兩,不到七八年時間,膝前已經有了一串孩子,足有六個之多,在蕭弘和蕭妙容的兒女中,實在是生孩子最多的人。
謝妙容開始犯愁了,孩子太多,她這個外婆每天窮於應付,她真想建議一下青鸞跟她駙馬,務必要注意計劃生育,這樣生下去,何時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