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救兒賣女（下）

頓時，葉家人淹了氣。葉有柄更是不相信的嘶吼胡言亂語起來。

「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拚命的搖晃著腦袋。

「對了，爹，娘把二妹賣給丁拐子，對丁拐子有銀子，一定能湊齊銀子的。」一直顛三倒四的重複著。

葉有根聽了，上前又是一腳踹了上去。

「你這兔崽子說的什麼，你給老子在講一遍。」

「哎喲，痛痛痛。」葉有柄縮著身子喊痛。

葉林氏親身換著。「孩子他爹，你這是做什麼，咋就打起來了。柄子也沒說錯啥，大丫就那一點銀子，哪裡夠救咋們柄子啊。」

「你婆娘說什麼？你也想挨打不成？」葉有根氣急敗壞。

「俺說錯了嗎？哪裡錯了你說啊，難道你要柄子真去坐牢，那是要了俺的命啊。娘啊，俺的命咋這麼苦啊……」葉林氏轉身抱著葉有柄痛哭起來。

「哎喲，有人還以為自己生的閨女是金疙瘩，還想賣個一百兩銀子，真是痴人說夢。人家賣青樓的也不過十兩銀子。要那麼好賣，誰家還每天啃著米糊糊，早拿閨女去賣了。」春花譏諷道。

「是啊，是啊，要能賣那麼多銀子，俺也賣閨女去。」一旁圍觀的村民不約而同齊聲道。

一時之間聽著村民的嘲諷，葉有根臉燙的不得了。彷佛瞬時人也了好幾歲。歲月無情地在他那黝黑的臉上劃下一道道深深的皺紋，眼角也布滿了密密的魚尾紋，曾經那雙眼有神的黑眸，此時不復存在。

「俺買…」

轟隆一聲，如雷聲一般，一群人被突然的聲音「俺買」驚嚇住了。

大夥如出一轍的把頭扭向聲音來源。

就連李揚天也吃驚的表情看著手握鋤頭的男人。

「朱寶」大夥不約而同道。

朱寶憨厚的撓撓頭髮，突然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因為他發現大夥都看著他。

「朱寶，你傻啊，你要花一百兩銀子買個丫頭，還有你有一百兩嗎？」劉紅嘲笑的指著他的鼻子。

「俺…俺沒有銀子，不過俺用能抵銀子的東西。」朱寶傻裡傻氣的說。

「朱寶，你真是傻子，有那銀子你爹娘哪裡還需要如此辛苦啊，別傻了，你娘也不回同意的。」春花苦口婆心道。

「朱寶是吧，你別聽那女人瞎說，你真的願意買俺的二丫？」葉林氏趕忙上前拉住朱寶的手。

「大娘是真的。」朱寶憨笑。

「那成，你快去拿銀子來，快去。俺這就把二丫賣給你。」葉林氏急迫的趕人回去拿銀子。

葉有根有意想出手制止，還是在手抬起的那刻，慢慢放了下來。

李揚天跟著葉子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就連事先李揚天準備讓徐嬸買下的人，此時正站在他們面前疑惑的表情也沒心思去看。

朱寶點點頭，放下鋤頭，轉身往家裡跑。

大約半刻鐘后，朱寶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後面還跟著王秀花。

朱寶來到李揚天與葉子面前，對著兩人，緩緩打開用乾淨布包著的東西。

頓時，呈現在眼前的是株人蔘。眼尖的管事也看到了，略估計差不多有百年的樣子。目瞪口呆的□□裸的看著。

「二郎哥哥葉姐姐，這是俺以前在深山挖到的，孫爺爺說這是地精，有差不多一百年了，能賣好多銀子。」朱寶作了個大大的比劃。

葉子挪了挪嘴：「朱寶，你確定要拿這個百年人蔘買下姐姐的妹妹嗎？你甚至都沒有見過姐姐的妹妹。」

「大丫，你在做什麼，你說的是什麼話。」葉林氏突然撕心的吼，她不敢相信大丫會說出這樣的話。

葉子不理會自己娘親的鬼叫，繼續說道：「朱寶，姐姐告訴你，這株人蔘要不是挖的時候被你損了莖部，能賣上千兩銀子。即使現在受損了，幾百兩也是能賣的。」

一屋子的人在聽到千兩銀子時，都倒抽了口冷氣，尤其是那些曾經欺負過朱寶的村民，更是捶胸遁地的懊悔，為什麼不對朱寶這傻子好點，為什麼不把閨女嫁給他，嫁給他了，自己也許就是有錢人的丈母娘了。這朱寶簡直是傻人傻福，灣水村在場的村民，無不懊悔萬分。

就連葉有根他們聽了也是愣住了。

「葉姐姐，俺知道。俺娘也同意的。」朱寶點點頭，又手指著王繡花的方向。

這時王秀花菜有機會站了出來，出聲道：「俺兒子要買你們的閨女，俺是同意的，不過俺有個要求就是你們要簽下賣身契，斷絕關係，從此你們不能稱她是你們的女兒，你們要是能答應，俺現在就讓俺兒子把人蔘給人家管事的。」

葉有根葉林氏聽了如晴天霹靂，斷絕關係，從此不能稱二丫是他們的女兒！！！這個要求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想法。

在他們看來，孩子賣了也是他們的孩子，還是要管他們叫爹娘的，如今人家一句不準，頓時讓他們臉色蒼白了起來。

向過了一世紀之久，在管事的催促下，葉有根忍痛的簽下了賣女契。

因人蔘本就價值超過兩百兩銀子，葉子跟葉有根他們就無需在添加。管事的也拿著人蔘帶著家丁離開了李家，一場賣女就已此結束了。

葉有根他們也沒有留在李家，而是隨著李揚天叫來的牛車，送他們回上河村。

「葉子，你不會怪嫂子心狠吧。」等人都走後，王繡花上前拉著葉子的手道。

葉子無聲的搖搖頭。

「葉子，你不怪嫂子，嫂子心裡安慰。你可能好奇為什麼俺家朱寶要拿這麼珍藏的人蔘來換你妹吧。」王繡花停頓了會接著說道：「從二郎讓他去上河村那邊整地的時候，朱寶就認識了你妹妹二丫，每天都會跟二丫聊上幾句。不怕你生氣，朱寶那小子還時常會去偷看二丫，因為偷看，他知道二丫在葉家過得非常不好。俺常常見朱寶一臉生氣的模樣回來，問他，他從來不說。直到今天朱寶才把所有的事告訴了俺，俺知道俺家朱寶喜歡二丫，買下她也沒想那麼多，就是聽了朱寶說的心酸，一氣之下開了那要求。你放心，如果二丫不喜歡待在俺家做俺家的媳婦，你儘管帶二丫回來。」

王繡花會不眨眼的讓兒子拿出人蔘，真的只是因為兒子喜歡，她輩子唯一的憂心就是兒子，能讓孩子有個真心關心他的媳婦，是她求之不得的。葉子品性不錯，她相信她的妹妹也不會差太遠，一定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有這樣的姑娘待在兒子身邊，她即使跟當家的百年後，心也能安了，即使不能做自家媳婦，給葉子他們一個人情，相信他們以後也會多幫忙照顧兒子一二。

葉子聽著動容，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只是簡單的說了句：「繡花嫂子，謝謝您。」

李揚天回來后，已經是傍晚，葉子不知道他去哪了，又在外面發生了什麼，才這麼晚回來。

她把今天王繡花講的話，說了一遍給他聽。

當夜晚上，葉林氏難得一次沒有讓葉片做飯，親自下廚做了一桌過年才有的待遇。驚恐的葉片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吃了頓晚飯。

直到臨睡前，葉林氏打從葉子出嫁后，便再也沒有進入過兩姐妹的房間。這次走進房間，葉林氏發現閨女的房間破舊不堪，卻又整潔乾淨。才發現自己有多久沒有注意過這個小女兒。

最後怎麼走出來的她忘了，只記得臨走前說了句：「從明個起，你就不是俺們葉家的人了，你收拾一下，明天就離開吧。」

葉片不知道她娘跟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明天又咬她去哪裡。傷心難過的同時，心中又有份解脫的感覺。

隔天，天蒙蒙亮，葉片早早起來。下床給家人做了最後一頓飯。飯做好后，葉片背著個簡單的包袱，站在飯桌前，看著熱氣騰騰的糙米粥跟兩碟鹹菜。吸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淚水，朝著主屋裡還沒起床的爹娘噗通一跪。磕了三個頭，依然轉身的走出籬笆柵欄小院，朝著灣水村方向走去。

直到葉片的影子消失在農家小院，主屋裡一夜未眠的葉有根，濕潤這眼眶走了出來，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心酸不已。也許他錯了，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無力地注視著見亮的天邊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