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看不懂他

直播室里，只有陸晴笙和陳生在。兩個人均戴著耳麥，總結聽眾朋友們發來的郵件，針對那些個感情、工作、學業問題，以朋友的角度和陌生人的角度分析解惑。

熱線時間，很少有人傾訴情感不悅的，偶爾有兩個，新年過的不開心的小姑娘，和陳生聊了幾句，也就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說是，第二日太陽升起后，正能量就會籠罩在她們身上了。

還有不少的陸晴笙的忠實聽眾，打電話來祝福新年快樂，問她，小鹿斑比，今天的直播時間怎麼這麼晚啊，回去有人送么，不如我們同城去接你好了。

一旁陳生笑著開口，會把他們愛的女主播大人護送回家。陳生這麼一說，立馬就有人問他們的關係，大家好奇陸晴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嗯，個人覺得感情是私事，不過你們都把你們的故事分享給我，那麼我也把我的故事分享給你們把。我的男神是外科醫生，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不是醫院，是學校，當時我代替閨蜜去上課。很不幸的被我男神點名了，他們那些學醫的男孩子比較愛起鬨，分分鐘把我給拆穿了，那節課上啊，我記住了男神的名字。」

提起初遇，種種甜蜜，原來日後回憶起來更讓人心裡覺得暖洋洋的。她眼眶有點潮潮的，熱熱的，一時心間感慨萬千。

如何才能在人海遇見你，倘若那天沒有替樂小北上課，是不是擦肩，再也遇見不了呢？或許在醫院會遇見，也或許時間交錯，彼此陌路，不知聲音，更無任何交集。

往往命運就是這麼的神奇，所以你對於它的恩賜，挂念著，感恩著，期待著。

陸晴笙講的很認真，一幕一幕，回憶起來如放電影一般。和許莫深相識不過三個多月，可是呢，但凡相處的畫面都被她一一記住，字句串聯，畫面成海，它們鮮活的跳動在心臟，腦海，眼前。

陳生在一旁聽著，比起話筒里處理過的聲音，現實中的陸晴笙嗓音更為清脆一些。而那些細膩的柔軟，只有離得最近的他聽的清楚。

他默默搜了背景音樂，熟練的控制音量切換歌曲，在合適的地方配上合適的歌曲，輕重緩急，恰到好處。

結尾的時候，差兩分鐘臨近過年，陳生放了一首歌曲，最後的最後，兩人同時說了句新年快樂。直播結束。

閉麥后，陸晴笙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此刻的手機有大量的信息湧入，她無暇回復這些群發的新年祝福，點開許莫深的號碼，滿懷期待。

而結果，卻是，你撥打的用戶正忙……

湊巧的，撞線了。

她笑，真的是心有靈犀呀，趕緊掛了電話，給許莫深表現的機會。萬一她先打通，不知道她家處女座的許醫生會不會鬱悶。

陳生看著她對手機笑，問她，「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她輕輕搖頭，「沒，就是突然很想笑。」

陳生看著她一直盯著手機，大約明白了，指了指門外，「外面接聽電話會好一點，在這裡，聲音會失真。」

她點頭，許莫深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嗯了通話鍵，她拎包出去。

陳生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牽動唇角，自己則留在錄音室收拾東西。手機也來了簡訊，過半都是台裡面職工的群發簡訊，他不甚在意，早已定時簡訊發給所有人了。

信息滑至底部，第一條是華妍發過來的，第二條，是李姐……

走廊上很靜，她握著電話輕聲的在走廊里踱步，笑著聽許莫深的聲音。

「還要聽什麼？」

「聽你說話啊，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好。」那邊許莫深的嗓音里夾雜著淡淡的愉悅，「今晚，大概是我過去的二十七年裡，說過最多話的一次的。」

「還好吧，你和我說的還沒有我直播一次說的多。這三個多月我們在一起說過的話啊，不敵我和樂小北一宿說的多呢。」她說完，忽然意識到，這好像有點挑釁的意味啊。

那邊的許醫生，今晚似乎不吃醋了，他很淡定的回陸晴笙，「沒關係，我們今後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說，直到你厭煩為止。」

「我才不會厭煩呢，只要是你的聲音，都不會厭煩。」她眼裡閃著狡黠的光芒，隔著電話調戲他，「完了，我還是喜歡你的聲音比較多一點，以後可能也是這樣了。」

「那，以後不見面，每天打電話就好。」

「好啊，我是無所謂的。許醫生你繼續每天吃外賣，或者自己在醫院用餐啊。」

「嗯，果然我不在你身邊，你膽子就大了許多。」許莫深忽然話鋒一轉，問她，「今晚和你一起錄直播的，為什麼是陳生？」

「哎？你竟然記住了他的名字，好難得，陳台給我們部門的導播還有調音師放假了，所以他和我一起錄，偶爾一次效果也挺好的。有男聲和女聲，會讓大家覺得更加溫暖吧。」她憋著笑，問他，「吃醋了？」

那邊沉默了兩秒，緩緩道，「你要不要考慮轉成後台工作。笙笙，你聲音很好，配音演員或許更加適合你，比起女主播來，不會太累。」

「我是挺喜歡配音的，但是把它當成工作的話，我怕我會討厭它。對於主播這個工作，我很喜歡，我覺得有時候適合未必就是一個很好的辭彙，這世上或許適合我的還有其他人，莫深，你要我選他們么？」她輕輕皺眉，不知道為什麼許莫深忽然要這樣提議。

「女主播或許會比配音演員的曝光率要高，但是我覺得不會影響到生活啊。我媽是演員是影后，我覺得我們家並不受這些困擾，更何況我只是電台女主播。」

提及夢想，她守護的意味要更重一些，一時之間，語速快了點，甚至於急切了點。

她咬唇，電話那端許莫深不說話了。

「莫深，你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我，是不是你爸媽不喜歡我的職業？」

她很少會發表自己的見解，對人對事幾乎都是順從的。但，終究是有自己的底限，她不說，不代表她不懂。

許莫深也知道，她其實也敏感，但平日里都沒有表現出來。讓他一時忽略了。

「笙笙。」

「嗯？」她抿緊了唇，聲音幾乎是從鼻子里發出來的。

「是我疏忽了，我以為你會更喜歡配音多一些。下了直播，誰來接你？」

她有些使小性子的，漫不經心回他，「陳台送我回去。」

難得的，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許莫深沒有用那麼冷淡的語調回她。

「替我謝謝他，笙笙，以後我送你回家。」

掛了電話之後，陸晴笙咬唇，心裏面有種說不出的不開心。原以為除夕和他通話會很開心，但沒想會是這樣的。

許莫深明顯有什麼隱瞞她，可是他為什麼不願意說呢。她問了，他也不說，大概這是她最不喜歡他的地方吧。

陳生見她掛了電話，才走近。

「怎麼這副表情？」

接電話時的欣喜和現在的失望，落差太大太明顯了。

她說沒什麼，陳生也就沒問。

送她回家的時候，陳生狀似不經意的提及感情以及情侶在熱戀期的相處之道。

「感情最怕的就是自私，可是人的心不像紙箱會逐漸被填滿。愛對方和愛自己，其實這個糾結矛盾的點就是兩個人的問題所在。」

「愛對方和愛自己？」陸晴笙皺眉，「陳台，你可不可以說清楚點，現在我捋不清自己。」

陳生笑了，「很簡單，當你很愛一個人的時候，如果喜怒哀樂全部因為他，他說什麼你都聽，那麼就是很愛對方。如果愛自己，當他說的和自己想法衝撞了，就會陷入糾結。如果你生氣，那麼就是和對方意見不合，對這個人生氣。如果你鬱悶委屈，就代表你更看重對方的意見，想要遵循他的想法，但是自己已經有想法了，這會兒就會糾結又難過。」

凌晨的公路上，很少有車輛。陳生偏過臉看了一眼陸晴笙，她在低著頭，手機屏幕上的光明明滅滅，有點冷清。

「我說的只是個人看法，舉個例子，我和華妍走到這種地步，我和她都有責任。我想要為了我們的未來打拚，但是期間不免會忽略她的感受，我有自信給她好的未來，可是她會因為物質和攀比對我產生質疑。或許她很相信，但是外界因素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她自尊心太強，受不了家裡的壓力和外界的指指點點。有時候*真的能夠毀滅一切。在兩個人心裡都掙扎時，信任開始缺失，感情最容易在信任缺失的時候受損。」

聽了陳生的話，陸晴笙忽然想到許莫深不回答她的那個問題，準備問陳生，但還是放棄了。

信任，許莫深那麼自信得一個人，再三強調他們要信任彼此。不管今晚許莫深是處於某種目的問她這件事，她都應該信任許莫深。

他既然自信，那麼她就更應該信任他們的未來，而不是因為小矛盾開始起猜忌。母親同她說過，猜忌是會把愛人往外面推的。

回家已經是凌晨一點，她輾轉反側，都沒能睡著。掏出手機看了會兒綜藝節目，翻出很久的《我們結婚了》中維尼夫婦的一段，看到尼坤唱的《i』minlove》，覺得很適合她和許莫深發生的這件事，卯足精神學唱了幾句，發微信給許莫深。

我不會懷疑你就這樣相信你

我愛上你啦我想要你寶貝我已深陷愛河

我一點也不害怕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唱的是韓文歌，沒有告訴許莫深是什麼歌曲，告訴他，她心情不大好，明早要看到歌名。

然後，關機，睡覺。

神奇的，竟然睡著了，只是新年第一天有點犯困，給爺爺奶奶拜年的時候被老人家調戲了好一會兒。

說，笙笙啊，這是打了一宿的電話么？

她囧。

接待客人，忙碌了一上午，和母親在廚房炒菜的時候，才忙裡偷閒去看手機。

許莫深回微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