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憶與喪屍的靠近
展翌，男，28歲。
肖迎風看著身份證上一臉嚴峻的帥哥，再看看病床上被擦乾淨臉，還在昏迷中的男人，無奈地承認，原來身份證上的照片拍的不好看，真的不能怪警|察叔叔拍照技術不好，而是因為你長得不行……
將護士小姐給他的隨身用品翻了個遍，肖迎風還是只找到了面前這一個錢包，裡面只放了幾張紅色毛爺爺，還有一疊的各種顏色的卡片。反正肖迎風除了裡面的工行銀|行|卡和身份證，別的都不認識。
嘆了口氣，肖迎風同學無奈地認識到，除了等床上這位仁兄醒過來，他根本找不到別的辦法，拿回自己墊付的醫藥費。
肖迎風一臉蛋疼的表情，把自己扔進床邊的沙發里，掏出手機撥打了劉叔的電話，想問問一直沒有出現的警|察叔叔何時能夠抵達現場。順便希望劉叔能夠想辦法在那車裡找找，裡面有沒有這個展翌的手機。就是沒有手機，能找著張名片也是好的啊。摸了摸手裡髒兮兮卻質感良好的衣服，肖迎風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回醫藥費的決心。他可不想下個月連泡麵都吃不起。
「……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肖迎風皺著眉把電話掛掉，轉過頭正好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嚇了一跳。
把自己掉下沙發的半個臀提回來，肖迎風對床上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男人說：「展先生？你醒啦？」
男人好像不太開心，眉頭皺了皺眉，盯著肖迎風：「你是誰？」
面對對方教導主任一樣的目光，肖迎風下意識地坐直身子，雙手在膝蓋上放好：「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肖迎風，之前展先生出了車禍的位置正好在我家樓下，所以我送你來了醫院，我還幫你墊付了醫藥費。」
男人點點頭：「謝謝。」
肖迎風：「……」您不打算說點別的？
十秒之後，男人把小小的雙人間病房打量完一圈，回過頭卻發現肖迎風還在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男人的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肖迎風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的潛台詞。
肖迎風扯起臉乾笑了兩聲，心裡卻開啟了咆哮模式：這就完事兒了？哎喲我去，先生咱們不來商量一下墊付的醫藥費的問題嗎？你年紀輕輕外貌優秀的不去當演員，居然跑來碰瓷真的合適嗎！
正當一大群神獸在肖迎風心裡來回奔騰的時候，皇帝陛下的目光落在了肖迎風手邊的衣服上，繼而目光從衣服挪回了肖迎風身上。
【小風子~把衣服呈上來。】系統這個時候突然跑出來搗蛋。
冷哼一聲，肖迎風目光如炬地和男人對視，無聲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抗議！
三十秒后，肖迎風敗下陣來，認命地將衣服和錢包都塞到男人懷裡。不需要男人吩咐，肖同學十分貼心地幫他把病床搖起來，方便他檢查。做完之後，肖迎風才想起來，醫生說這人只是頭部受到了撞擊，有些輕微的腦震蕩，身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額頭上那個傷口流了那麼多血，實際上卻只是擦傷，看著很可怕，對人的影響卻很小。
肖迎風狠狠地在心中唾棄了自己一把，瞧瞧這奴性！
男人翻了翻錢包衣服，自然也看到了身份證。
「展翌？」男人看著身份證說。
肖迎風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
「展，展先生？你該不會撞到頭……」肖迎風磕磕巴巴地問，心中的小人已經開始驚恐地哭泣了。
男人一臉淡定地說：「我可能失憶了。」
失憶了，失憶了。
失憶了！
三個字取代了神獸在肖迎風腦袋裡如同源源不斷的彈幕，不間斷地來回滾動。
男人疑惑：「你怎麼了？」
肖迎風扶著牆：「沒什麼……信息量太大，我去廁所靜靜。」說完，肖迎風就和丟了魂似的往門外飄了出去。
男人看了看病房自帶的廁所，再看看關門出去的肖迎風，覺得不太能理解對方的想法。
他打開錢包，準備把卡都抽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下一刻，門外傳來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毫無準備的他直接把手中的卡片掰成了兩截。
「讓開讓開都快點躲開！」
肖迎風唇色蒼白，扒著門才勉強站住，避免了腿軟癱倒的糗狀。看著面前已經被趕來的醫生保安制住的人，肖迎風仍舊驚魂未定。
這人看起來流浪漢的模樣，蓬頭垢面的，身上的衣服破爛帶著酸腐的味道，極其難聞。一雙布滿血絲的渾濁眼睛，此刻還在惡狠狠地盯著肖迎風，如同野獸一樣對肖迎風吼叫，露出自己泛黃帶著涎液的牙齒。幾個保安摁住他，醫生忙著把一圈一圈的束縛帶綁在他身上。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跑到肖迎風身邊，帶著歉意的笑容說：「對不起，這是新送到醫院的病患，我們沒有控制好他讓他跑出來了，沒嚇到你吧？」
肖迎風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女醫生點了點頭，轉身指揮著其他人把病患送回病房：「把他帶回去，準備好鎮定劑。」
流浪漢看起來力氣很大，四五個保安和男醫生加在一起，看起來還是十分吃力。
肖迎風突然打了個激靈：「醫生，這個人怎麼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只是八卦好奇。
女醫生顯然對剛才的事還覺得十分愧疚，沒有隱瞞：「中午我們接到電話，說是有個流浪漢好像得了精神病，在街上見人就咬，派出所出動了幾個警|察，就把這人送到這裡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肖迎風應聲，背後卻一陣一陣地發涼，真的是精神病嗎？
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女醫生的手上，白皙的手背上有兩道發黑的傷痕。
女醫生注意到了肖迎風的目光，笑著對他解釋：「剛才不小心被他抓到的。可能他的手不太乾淨，有點化膿了，回去消消毒就行了。」
肖迎風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醫生好好照顧自己啊。」
「謝謝。」女醫生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和肖迎風點頭示意之後轉身離開。
看著女醫生離開的背影，肖迎風想要叫住她，喉嚨里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怎麼都發不出來。
【主人，沒用的，提醒了也不會相信，相信了也治不好。】系統難得沒有賣萌，聲音聽起來帶了幾分沉重。
走廊過道上有椅子，肖迎風腳步虛浮地走過去坐下，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剛才被嚇白的唇色過了那麼久都沒有恢復過來，牙關顫抖著，肖迎風可以聽到自己的牙齒顫抖碰撞的聲音。
【主人……】
肖迎風盯著自己的雙手，即便他那麼用力，雙手還是忍不住地發顫。
「我沒事。」他想安慰系統，說出來的話卻連自己都不相信。
系統沉默了，它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人。
肖迎風腦袋裡一團亂麻，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會是女醫生的手，一會是那個流浪漢，一會又是系統和他說過的，末世就要來了的話……
肖迎風掏出自己的手機，連忙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怎麼樣啊兒子，車禍嚴重嗎……」
肖迎風打斷了媽媽的話，說出來的話帶著顫音：「媽，你請假！你現在就和醫院請假好不好？」
肖媽媽很奇怪：「兒子你怎麼了？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
「媽，別問了！你快點請假，然後把爸爸也叫回來，你們都不要去上班了！還有，你快點去超市買吃的，要耐放方便攜帶的那種，餅乾泡麵什麼的，越多越好，還有葯，什麼葯都準備一點。然後就呆在家裡哪兒也別去，我馬上就買票回來！你等著我！我現在就去買票回家！」肖迎風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把話全拋出來，幾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顧不得這裡是醫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肖媽媽覺得肖迎風今天的狀態特別不正常，心裡也有點著急：「兒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事兒了？你別慌，慢慢和媽媽說啊！」
肖迎風幾乎是吼著和電話里說：「別問了媽，快點照著我說的話做啊！」
肖迎風沒有聽到媽媽的回答。
因為他手裡的手機突然被別人搶去。
肖迎風有些呆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展翌，看著他手裡自己的手機，生氣地說：「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展翌皺著眉把他的電話掛斷，面無表情地說：「這裡是醫院，你太吵了。」
肖迎風伸手去夠自己的手機，展翌把手舉高，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肖迎風怎麼也拿不到。
「你快還給我！」肖迎風的表情幾乎快崩潰了。
展翌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按住他的肩膀沉聲說：「你冷靜一點。」
肩膀被重重地按住，發熱的大腦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肖迎風抹了一把臉，才突然意識到他剛才的行為看起來就和一個精神病患發病沒什麼兩樣。
展翌看著已經恢復正常的肖迎風，將手機遞給他：「好了就重新撥電話吧，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肖迎風接過電話，卻突然失了力道，沒有了再給媽媽打電話的勇氣。
「展翌，如果有人告訴你，末世就要來了，你會相信嗎？」肖迎風吞了口唾沫，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展翌沒有回答，好像完全不能理解肖迎風的意思。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明顯地告訴肖迎風，他說的話有些可笑。
「嗬嗬——嗷——」有野獸一樣的聲音從剛才流浪漢被押送進去的病房裡傳出來。
肖迎風下定決心，抿了抿唇：「你願不願意現在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