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去何從(上)
襄陽城南,一間僻靜的小屋,張成、李明二人正與一個黑衣老者圍坐著竊竊私語,那老者年在五十許間,精神矍鑠,身子骨也還算硬朗,只見他彎下腰,低聲說道:「二位公子可認識一個叫段劍的人?」
張成一聽挑了挑眉毛,沉聲應道:「不僅認識,還有幾分過節,莫非富伯要說的事與他有關?」
「正是如此,昨天夜裡,此人通過總管的關係,給老爺獻了一名女子,老爺非常高興,設宴請了許多人來,席中更衣時,服侍他的便是老朽,我聽他口中囔囔自語,似要對兩位公子不利,所以今天才找了個機會,來給公子報信,望公子多加小心,時候不早了,老朽先行告退。」
「富伯的大恩大德,我二人永世不敢相忘。您老人家為了我兩,平日里少不了要上下打點,這裡有些銀兩,希望可以貼補一二。」
錢富漲紅了臉,怒道:「我今日來此,一來是為了報答昔日公子對我的恩惠,二來此事對老爺並影響,可不是貪圖這些個身外之物,望公子自重,老朽去也。」
望著錢富離去的背影,李明嘆道:「富伯雖然年紀以老,且不通武藝,卻是真正的義士,比那些平日里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不錯,觀仆知主,能讓富伯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的效力,錢獨關也是個人物,不可小視。」
「那成少你居然能在這樣的人身上埋下伏線,豈不是更加厲害,不過,最厲害的還是你居然懂得拐著彎來誇自己,哈,馬屁功夫又大有長進。」李明邊說還邊調皮的擠擠眼睛。
張成頓時哭笑不得,原來早在兩個月前,他就已經察覺到錢獨關的強勢和野心,於是便計劃著在錢府安插一些眼線,誰知錢家如同鐵桶一般,針插不進,水潑不透,不僅不再招收外人進府做事,就是不時的請幾個短工,也都用的是多年的熟人,想要打聽點消息還好說,多使些銀子就行,但想要緩急之時能有個有用之人,那就難辦了。不過張成顯然比較幸運,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知道錢富有個大仇一直未能得報,於是張李二人趕了百餘里路,用計將那人迷殺(先用迷藥迷混),這才算勉強埋下一個作用有限的內線,也有了今日通風報信的因果。
李明在這個危急的時刻提起這件事,到不是純粹為了玩笑調侃,主要是想緩解一下張成的緊張情緒,鼓舞一下信心和士氣,這效果看起來還算不錯,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面面相覷中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李明也有些坐不住了,來回走了幾圈,然後抓住張成的肩膀猛搖,「成少,別發獃了,你倒是想個辦法呀!當初要不是你把段劍逼的混不下去,怎麼會有今天的禍事。」
「哼,要不是你跟他爭鬥,我又怎麼會故意揭發他的醜事,讓他沒臉在幫中待下去,結此深仇。」
「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要不是幫你泡妞,我閑著沒事去惹那人?」
「就小桃紅那種貨色,不泡也罷。」
「你……」李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轉過身去,無恥的人這些年見得多了,但這麼無恥的人還是第一次出現!
「嘿嘿,明少不要生氣,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也去弄個美人計,以毒攻毒。」張成媚笑著討好道。
李明捂著額頭,呻吟道:「美人計!天哪,虧你想得出來,我們認識的女人,有比錢府丫環漂亮的嗎?送過去說不定我們死得更快。」
張成一愣,搓著手尷尬不已的說道:「好像的確不行,那我們再試試『借刀殺人』?好像還是不行,『禍水東引』?好像……」
「你這個沒用得傢伙,平日里《孫子兵法》、三十六計講得頭頭是道,現在該你發揮的時候了,你快給我想呀,俺不要三十六計那麼多,你只要給我想條能用的就行。」
張成被他一激,倒是冒出個主意來,胸有成竹地說道:「明少,段劍那廝找了個妖女出來,往錢獨關那老色狼耳邊不斷的吹枕頭風,除非出現個能和錢獨關抗衡的人來,不然我們兩今趟真的是衰到家了。」
「和錢獨關抗衡的人!成少你是否又在發夢,昨天還說錢老頭一統襄陽已是大勢所趨,今天才想起來要找個跟他對著乾的人,不覺得太遲了嗎。」
「嘿嘿。」張成有些尷尬,低聲故作神秘道:「明少少安毋躁,就現在來看,在襄陽能和錢老頭對著乾的人確實沒有,不過能影響到他的人倒是還有一個,就是他那個狗頭軍師鄭石如。自古以來外戚勢力和謀臣勢力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的,我們去投靠鄭石如,不僅可以保住小命,說不定還可以行個『借刀殺人』之計,幹掉段劍那個賤骨頭。」
李明想了一下,覺得這個主意不是很保險,猶豫道:「這不是自投羅網嗎!不如我們卷了鋪蓋離開襄陽這是非之地,就憑我們哥兩這身本事,到哪裡都能夠混出一番名堂來。」
張成對這個立即逃跑的主意嗤之以鼻,道:「這方圓百里都是襄陽的勢力範圍,我們兩個出城不到十里就得給人圍個通透。明少別想那麼多了,跟我來,再遲就要被人找上門來了。」
其實現在就跑倒也不一定就會被抓到,不過那需要非常好的運氣才行,就像大唐雙龍傳中寇徐一出城便遇上武藝高強的傅君婥,但是在還有選擇的時候,張成可不想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那虛無縹緲的運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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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石如的府邸清靜幽雅,小小的宅院只有一個常年跟隨他的老僕人,和一對負責燒飯打掃的老實夫婦。只有四個人住的宅院看上去很小,至少比張李二人的院子要小上不少,不過其中品味格調就有著天壤之別了。
「晚輩張成/李明拜見鄭軍師。」張李二人行過拱手禮,便悄然打量眼前這個決定他們命運的男人。
鄭石如年約三十,面白微須,相貌俊朗,一副書生打扮,與張成有些相像,只是他的儒雅之中帶著幾分陰氣,此時正搖頭晃腦地讀著手中書卷,聽到二人說話,才擲卷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石如最近偶得一副名畫,把玩多日,也品出了幾分味道,只是無人交流,總有幾分不美,兩位來得正好,快來陪我賞玩一番。」說著便去拉張成。
張成連忙陪笑道:「軍師的美意我等受寵若驚,只是我兩此來,是要為軍師解除一個心腹大患,賞畫的事,不如待會再說。」
鄭石如嘻嘻一笑,放開張成,細細打量一番,然後才笑道:「你二人有了大難,想要來求我,如今反說是來幫我,人稱張郎善辯,李郎善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惜石如並沒有仇敵,更沒有什麼心腹大患,你這『禍水東引』之計怕要無功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