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JJ家連載]
「臣妾不敢忘本。」賢妃輕輕直起身,「皇上今天怎麼這會兒就過來了?」
「今日下朝早,朕便過來先看看你。」殷邊瓷憐愛地為她拂過耳鬢的碎發,微微一笑,「你上哪兒去了,以前不是說過,你行動不便,就在華慶宮走走就好,害得朕一陣擔心。」
他的聲音就像月光下的流水一般,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糖心躲在拂冬與息秋的背後靜靜聽著,老實說,這還是殷邊瓷成為皇帝之後,她第一次聽到他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一個女子說話。
賢妃笑得溫婉可人:「臣妾雖說看不見,但是華慶宮裡的路,臣妾已經熟得都快背下來了,今日實在悶得不行,才想著抱著雪兒出去走走,況且皇上忘記了,臣妾也是習武之人,儘管這幾年怠鈍了,但非嬌貴之軀,皇上無需掛心的。」
「阿英總是這般,讓朕捨不得責備。」殷邊瓷將她攬入懷裡,眉目間流露著無限寵溺,「下次悶得慌,你派人支會朕一聲,朕陪你一起在園子里逛逛,走,咱們進屋再說。」
眾人尾隨在後,糖心則慢下步子,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豈料賢妃驚呼一聲:「對了,小師妹!」
她拽著殷邊瓷的金絲龍袖:「皇上,臣妾今日遇見小師妹了。」
糖心見狀,知道這次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只得能硬著頭皮走上前。
若說殷邊瓷對著賢妃是柔情似水,那此刻他看著糖心,便可以說是冷若冰霜,足能結出冰渣子來了:「她怎麼在這兒?」
糖心覺得殷邊瓷望著自己,就像在望著一隻討人嫌的小狗,語氣里充滿了嫌棄。
賢妃連忙解釋:「是今天雪兒四處亂跑,正巧被小師妹逮到了,皇上,小師妹回來的事……您為何之前不曾給臣妾提過。」
「朕不是不願讓你操心嗎。」殷邊瓷從糖心身上移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賢妃急道:「可是小師妹她在辛者庫幹活,那裡實在太辛苦了,況且小師妹畢竟是……」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殷邊瓷打斷她,「朕也是如今才明白,什麼樣的人值得珍惜,什麼樣的人不值得珍惜,阿英,比如你,才是朕應該值得珍惜的人。」
他如此說,無疑是給糖心一記嘴巴子加難堪,糖心仔細想了想,其實英師姐比她善解人意,對殷邊瓷又一往情深,真是比她不知好了多少倍,換成她是殷邊瓷,恐怕也會去選擇英師姐,所謂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殷邊瓷當初娶自己,或許真是他瞎了眼睛吧。
賢妃有些吃驚,臉一下紅得宛如繁花中的艷牡丹,但仍是替糖心求情:「皇上,還是讓小師妹從辛者庫出來吧,臣妾不忍心看小師妹受苦。」
「那阿英的意思是?」殷邊瓷替她理正髮髻上的玉簪,似乎只有面對她的時候,他雋冷的眉間才會不知不覺的柔和下來。
賢妃心下為難,如今殷邊瓷對糖心的態度,又無法求他給小師妹封妃,念頭一轉:「對了,皇上身邊不是一直缺個貼身的宮女伺候嗎,臣妾想著,不如就安排小師妹在皇上身邊伺候呢?」
「一切就聽你的吧。」殷邊瓷一副萬事依她的語氣,朝高福淡淡吩咐,「這事你下去辦便是了。」
高福深深打個禮。
糖心跪在地上,除了第一次殷邊瓷從她身上冷漠地掃過一眼,之後簡直當她不存在一般,連個餘光都不曾給,便扶著賢妃舉步進入正殿了。
但不管怎樣,她總算不用留在辛者庫繼續幹活了,糖心回去收拾行李,其實也沒多少東西,不過鋪蓋與三四件衣裳,收拾完她就挪到了康順宮,康順宮是東楚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高福將她領進一間配房,裡面有張大鋪,牆頭上訂了個橫條木架,是專門用來放置個人的物件以及小匣子,雖說地方簡陋一些,但比較先前在辛者庫幾人同居一室的環境,可謂好得太多了。
糖心二話不說,馬上打疊好鋪蓋,高福見她手腳麻利,倒是滿意地點點頭:「你算幸運的,皇上身邊雖不缺宮女,但自登基以來,都是我們這幫內侍在御前湊合,你是賢妃娘娘親自點名的,今後在御前伺候,可別辜負了娘娘的心意,要打疊起十二分精神來,在皇上跟前好好當差,明白了沒有?」
糖心還真有點受不住太監講話的那股陰陽腔,額發掩著眉眼,隱忍不笑:「是高公公,奴婢明白了。」
她轉念一想:「那是不是一會兒我就該……」
高福明白她的意思:「不必了,皇上今晚歇在賢妃娘娘那裡,你自己安頓好了,早些歇息便是。」
糖心記得蘇鶯怡說過,殷邊瓷冷落後宮嬪妃,獨獨對賢妃寵愛有加,看來此事還真是不假,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暗暗癟了癟嘴。
晚上糖心獨自躺在炕上,情不自禁想起她的小毛蛋與小豆芽,也不曉得現在兩個小鬼頭被殷邊瓷藏在哪裡,過得怎麼樣了。糖心想著殷邊瓷要是敢傷害小毛蛋與小豆芽,她非得把他的肉一塊塊咬下來不可!
次日糖心吃過早飯,待東楚帝下了朝,糖心就被傳喚至正殿,殷邊瓷已經用完膳,換了一身常服,正在批閱奏摺,糖心捧了茶進來,高福見皇上沒有吩咐,給糖心遞了個眼色,就退出去了。
糖心見殷邊瓷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上的黃摺子,看得十分專註,因他半垂著首,唯顯豐額墨發,一對濃眉微斂,隱隱有拔峰之勢,很是俊朗迷人,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無論是嬉皮笑臉、還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都有著讓女子無法抗拒的攝魄魅力。
殷邊瓷眼睛盯著奏摺,左手卻伸出來,糖心見狀,趕緊端來茶盞。
糖心想著,眼下二人獨處,正是個談話的機會,遂大著膽子,湊在他耳畔小小聲道:「喂……喂……」
殷邊瓷轉過頭。
糖心實在不習慣他綳著臉的模樣,總想著他會不會是裝的,打算跟他敞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不過你到底準備把我怎麼辦?」
「什麼意思?」殷邊瓷問。
糖心頓了一下聲音:「我是說,小毛蛋跟小豆芽,你沒把他們怎麼著吧?」
「放心,你都沒死,他們自然還活著。」殷邊瓷又把頭調回去,繼續審著奏摺。
這算什麼回答!
糖心可是一點都不相信,萬一他狠起心腸,把小毛蛋跟小豆芽關在某個小黑屋裡受折磨,豈不是很慘?
她繼續問:「殷邊瓷,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他們?」
「你在叫朕?」殷邊瓷雙眉間顰成一條深溝。
糖心不遑反應,就聽殷邊瓷沖殿外喊了聲:「來人。」
高福領著兩名內監入內。
殷邊瓷下令:「將她拉出去,在殿外罰跪一個時辰。」
「喂——不是吧!」糖心瞪大瞳孔,話還來不及講,就一邊掙扎著,一邊被兩名內監拉了出去。
糖心不得不乖乖地在殿外跪了一個時辰,氣得臉皮都紅爆了,心想不就是喊了一聲那傢伙的名諱,以前又不是沒喊過,至於這麼小心眼么。
好在她有那盒藥膏,跪完回到房間塗抹上,膝蓋很快就消腫不少,不過她現在看出殷邊瓷那副模樣不是裝的了,搞不好下回犯錯,對方真會下令砍了她的腦袋也說不定,為此糖心日後在他面前行事,再不敢沒規沒矩,只有老老實實聽令的份兒了。
這日晌午,糖心被喚去西暖閣,那裡是東楚帝的寢宮,殷邊瓷處理完摺子,便躺在龍榻上小憩,糖心的任務就是跪在榻旁,執著羽毛貢扇給殷邊瓷輕輕扇風。
由於殷邊瓷面沖牆內,糖心也看不到他的睡顏,無聊時,她乾脆欣賞起手中的這把桃形貢扇,聽說此等貢扇是用江南雁鵝珍貴的禽毛製作而成,色澤鮮艷華麗,扇出的風兒輕柔舒適,也不知道要用多少珍貴的飛禽才能做出這麼一柄扇子來,每年只進貢二百柄,除了皇上及後宮嬪妃,只有少數王公貴戚能有,還真是奢侈啊。
糖心禁不住打個哈哈,時間久了,眼皮子漸漸沉得就好似灌鉛一般,快要睜不開。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終於如願以償地練成了一套絕世武功,連殷邊瓷都不是她的對手,她使出一記飛毛腿,狠狠踹在殷邊瓷臉上,就瞧某人那張桃花玉面瞬間變成了腫包子臉,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糖心得意地哈哈大笑,殷邊瓷打不過她,跪在地上求饒。
糖心說,從今天起,你每天都要喊我一百遍「姑奶奶」,然後給我舔-腳趾頭。
結果殷邊瓷真的捧起她的腳照辦了。
糖心兩手叉腰笑個不停,當上皇帝就自以為了不起啦,現在還不是得給姑奶奶我舔-腳趾頭,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
糖心卧在龍榻邊,笑得渾身都快抽筋了,等她好不容易睜眼醒來,入目卻是殷邊瓷那張陰沉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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