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羅拉斯的警告(下)

第三十二章 羅拉斯的警告(下)

對於母親安傑麗卡和父親奧托·克溫子爵之間的政治婚姻,儘管艾倫並不太清楚期中的原因,但也不是一無所知——至少她清楚,父母二人的結合併不是他們心甘情願,相互愛慕的結果,而是兩個家族之間的聯盟。

而總是那麼溫柔善良的母親,在和父親相處的時候也很少有任何親密的動作,除了晚餐時間,兩個人甚至都很少會見面;甚至要比較起來,似乎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一些。至於父親奧托……想起那位永遠對自己那麼冷淡的父親大人,艾倫的心情似乎都在慢慢沉下去。

父親大人對母親的樣子,從來就不像是對妻子的感情,永遠是那麼相敬如賓,就好像是在款待一位貴族小姐一樣的客套。而在賽拉哥哥的面前,自己永遠都是那麼的多餘——只不過是一個迫不得已,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要是這麼說,父親對愛德華的熱情,是因為他和聖樹騎士團有所聯繫,那如果他成為了聖樹騎士,自己又和他……艾倫感覺到心口的心跳似乎越來越快了,滾燙的血液不停的向上涌,腦海中似乎無法停止這樣的幻想。

如果……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父親也不會再討厭自己了吧?羞紅滿臉的少女雙手托著臉蛋,忍不住胡思亂想著,想著這樣的話,好像……也不壞?

但是,一定是不可能的……長吁一聲,艾倫逐漸恢復了正常——她還沒有忘記自己這次去都靈城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管是對自己有些嫌棄的父親,還是愛著自己的母親,都肯定會把自己強塞給某個願意和克溫家結盟的貴族少爺的。

這是自己的宿命,身為克溫家嫡系後代的宿命。

……深夜,泡過了溫泉之後的愛德華裹著毛毯,和韋伯一起隨便找了個堆滿乾草垛的倉房裡面休息了——儘管身體已經漸漸適應了海上的那種顛簸,但是依然讓神經相當疲憊了,在泡過熱水之後,渾身的肌肉似乎都鬆弛了下來。

儘管無論是心臟還是末梢神經都在將無限放大著睡意,但是在聽到門口腳步聲朝自己走來的時候,愛德華卻依然清醒的感覺到自己五官的隨時戒備著,睜開眼睛微笑著看著對方,把提著油燈走過來的侍從給嚇了一跳。

「大、大人讓我來找你。」在一片漆黑的倉庫里,突然一下子看見一張朝自己笑的臉,著實把侍從給嚇得不輕,心有餘悸的朝愛德華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招手提著油燈朝倉庫外面走去。

即便是清晨繁榮的楓葉港,在夜裡也依然是十分安靜的——沒有月亮的午夜,漫天的星空在隱約的浮雲中閃耀著冰冷而要遙遠的光芒。遠遠的海平面上,甚至還能看見楓葉塔的身影,那彷彿在大海上枝繁茂盛的紅楓樹,酷似楓葉的火焰在那裡燃燒著。

「在我還像你一樣是個侍從的時候,教我劍術和騎馬的騎士曾經帶我來過一次楓葉港。那天正好是起霧的天氣,我有幸看見了在雲霧之中的楓葉塔。」空蕩蕩的碼頭上,羅拉斯爵士背對著愛德華看著遠處一片黑暗的大海。

「我曾把那當成是光輝十字的神跡,畢竟那樣的奇觀對於一個才十三四歲的孩子來說,那實在是太過震撼了,不是嗎?」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羅拉斯爵士沒有回頭感慨的輕嘆了一聲:「但光輝十字的神跡,永遠不會是那麼簡單的東西。」

「就像你這個看起來和別人沒什麼兩樣的小侍從,卻能得到復活這樣無上的恩典。」他朝身後的愛德華招了招手:「走近一些別那麼謹慎,難道你還怕我會殺了你?」

「您真是風趣。」愛德華扯了扯嘴角輕笑道,身體卻沒有放鬆任何戒備——倒不如說他就從未放鬆過對任何人的警惕心,邁步走到羅拉斯爵士的身側雙手背後,看起來倒是十分放鬆的樣子:「我一直都覺得,您是那種比較嚴肅的爵爺呢。」

「大部分時間都是的,但是偶爾我也會換換口氣。」羅拉斯爵士十分有意思的打量著愛德華:「你今天早上的時候,當眾拒絕了安傑麗卡夫人的賞賜,為什麼嗎」

「原因我已經說過了。」愛德華微微一笑,倒是裝出了一點點侍從該有的謙卑模樣:「而且……您想要再聽一遍?」

「如果是那堆應付人的廢話,我確實沒心情再聽一遍。」看到愛德華不願意說,羅拉斯若無其事的把目光轉向了大海:「但是你做出的選擇很謹慎,而且也很正確。」

「哦?我……能問問有什麼原因嗎?」

「因為那個莊園,屬於某位已經去世的老騎士,而那位老騎士就是現任侍衛隊長塔索曾經的主人。如果你點頭接受了,我相信一定會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發生。」羅拉斯輕輕地說出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和他一定有過什麼約定吧?」

「我是不會承認的,除非您手中握著證據。」愛德華倒是挺「大方」的承認了:「在此之前,侍衛隊長塔索先生所說的一切,我都會保持沉默。」

「我沒有和你繞圈子的心情,愛德華·威特伍德!」羅拉斯皺起了眉毛,夜空下一片漆黑的臉上那雙充滿了冷峻的眸子盯著黑髮少年的臉:「我這是在保護你明白嗎?奉子爵大人的命令,奧托·克溫大人很樂意看到你順利返回聖樹騎士團總部。」

「安傑麗卡夫人不是傻瓜,你根本騙不過她的——即便你真的對那些事情一無所知,她還是同樣不會放過你!」羅拉斯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了:「我想你應該多少也察覺到一些了才是,但事實卻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

「您的意思說,奧托·克溫子爵在想辦法對抗安傑麗卡夫人的父親,霍拉德·米內斯特侯爵?」愛德華倒是沒有再隱瞞——這種時候坦誠一些會更好:「如果是那樣,他又為什麼會允許艾倫爵士去都靈城?」

「因為事情還沒有發展成最糟糕的地步,大家都還僅僅是在私下裡的密謀——而且克溫家遠遠不是米內斯特的對手,這倒是沒什麼羞恥的。」羅拉斯大大方方的講出來了:「奧託大人能做的,也僅僅是使一些絆子。在都靈王國敢公然與最富有的家族對抗,那是只有少數才擁有的勇氣和能力!」

「所以現在是你前往聖樹騎士團的最佳時機,無論如何你算是救下了艾倫爵士的性命,看著這個份上安傑麗卡夫人暫時是不會為難你的,而且一旦事情暴露的話,夫人她可就萬分被動了——事實上,她更希望你能死於一場意外。」

「就比如一場海難?」愛德華扯著嘴角輕笑著反問道:「看來安傑麗卡夫人真是重視我,真令人倍感榮幸。」

「你也應該看到米內斯特家的勢力有多麼龐大了吧?」羅拉斯朝著不遠處停泊在海面上的戰艦看了一眼:「他們的勢力已經膨脹到令人恐懼的地步了。」

四艘都靈王國的商船,就有一個掛著米內斯特家的獨角海馬旗。僅僅是這些就已經令人感到恐懼了。

愛德華突然有種想笑的出動,這位羅拉斯爵士看起來像是要跟自己推心置腹的模樣,毫無顧忌的和自己談論著這種只有最親近的親信才敢說出來的話——他是想要試探自己嗎?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羅拉斯的目光依然注視著那片漆黑而又未知的大海,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著愛德華:「我一直很奇怪——如果你想得到頭銜和金子,你今天早上就不應該拒絕安傑麗卡夫人的賞賜。」

「聖樹騎士團我也多少了解一些,據你所言是托爾尼爾·貢布雷騎士在路過你家鄉的時候,收留了你擔任他的侍從。你和聖樹騎士團並無太多瓜葛。」羅拉斯爵士的聲音里充滿了困惑:「那你又為了什麼不惜被王國最富有的家族追殺,也要完成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任務呢?」

沒有慾望或者追求的人是不存在的,羅拉斯爵士堅信這一點。如果是那種真正單純的鄉下孩子,他或許還能相信對方是出於虔誠的信仰,但是愛德華·威特伍德……

就算是他親口說出來,表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賭咒發誓自己是為了偉大的光輝十字和聖樹騎士團的榮耀——那除非光輝十字親自顯靈下凡,否則羅拉斯打死也不會相信。

「我究竟想要得到什麼?」原本還十分從容的愛德華愣住了,臉上的微笑逐漸被迷茫和思考所替代——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真的有什麼原因嗎?

「你是個聰明的小子——記得在海牙堡的時候我就說過一次。」羅拉斯看到愛德華沉默了,還以為他是在猶豫是否該告訴自己:「如果你依然不肯相信著一切的話,我恐怕也就無能為力了。」

「不,我相信您沒有騙我。但是要說我想的要什麼……」愛德華稍稍停頓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我僅僅是在完成自己的一個願望,一個成為聖樹騎士的願望,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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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的愉悅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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