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節 變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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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菲焦躁不安地捧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卻又沒有去喝，而是再次將漂亮的白瓷杯放下，她的眼眸也如同盼望一樣地看向窗外，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人。
這裡是東京租界內一家十分普通的咖啡店，而尤菲此刻也並不是以第三皇女的身份坐在這裡，她以一襲普通的長裙遮蓋了自己的身份，用一頂大大的鴨舌帽和護目鏡擋住了自己的面容。
原因就是，她想要在這裡見到那個人。
陪在她身邊的是卡蓮，同樣做了一些變裝的紅髮騎士放下手裡的茶杯，繼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指針，她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時間…到了…」
這句輕輕的話語，卻讓皇女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很顯然，這種似乎期待成空的感覺對她而言，不啻於一種揪心的煎熬。
「沒…沒關係，一定是有別的事情吧…」
勉強露出微笑，尤菲黯然地轉過頭，然而，在下一刻，她淡紫色的眼瞳陡然明亮了起來，而整個人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紅髮騎士的眼睛同樣亮了起來，她默默地隨著尤菲站起身，但是微微顫抖的手掌卻說明了她內心的喜悅和激動。
魯路修是從咖啡店的后廚門走進來的，櫃檯的服務員愕然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少年，正想開口發問的時候，就看到眼前的少年對自己轉過頭：「出去，兩個小時內不許進來。」
王的geass之力瞬間發動，雙瞳發紅的店員恭敬地對眼前的少年微微鞠躬，繼而離開了室內，將一片寂靜的空間留給了三個心思不同的少年少女。
「魯路…修…」
尤菲激動的呼喊在語調的末尾帶上了不可遏制的哽咽，粉發少女提起自己的裙角，再也不顧其他地衝到少年面前，繼而一頭撞進了對方懷裡，雙臂也死死地抱住了對方的肩膀，隨後，就是壓抑的抽泣聲低低響起。
尤菲米婭.li.布里塔尼亞，這個女孩，大約是魯路修身為皇子時的親人當中，唯二到現在也無法硬起心腸的存在。
雖然並非是娜娜莉那樣一母所生的親生妹妹，但是尤菲米婭卻是在小時候，和魯路修以及娜娜莉之間最為親密無間的皇女。
面色複雜地看著在自己懷裡低泣的粉發少女，魯路修長長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尤菲…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這麼愛哭…」
「魯路修…魯路修…太好了！太好了！」
緊緊地抱著眼前的少年，尤菲只是重複著單調的話語，文學課上學到的華麗辭藻對於此刻的她而言毫無用處，她只是衷心地感到高興，因為這早就以為死去的親人失而復得。
卡蓮面色欣喜地輕輕走到魯路修身邊，對於她而言，這個自己崇拜的身為zero的少年願意聽從自己的建議，和自己想要輔佐的皇女殿下和解。並且兩人的見面情形是如此的不摻絲毫的醜惡和虛偽，這對於她而言，幾乎算是最好的回報。
而上一次在神根島上她和對方的交談，最終確定的便是這個建議，所幸，對方這一次沒有騙她，而是準時地赴約了。
「好了，尤菲...再哭下去就把臉哭皺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魯路修輕輕推開自己懷裡的妹妹，從電視上看到的影像和面前的真人，其中的差距果然還是很大，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現在的真實。
「...太好了，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太好了...」
擦拭著自己的眼角，雙眼紅紅的尤菲終於止住了哭泣，繼而重新恢復了些許的鎮靜，只不過和之前的忐忑不安相比，此刻的她無疑已經滿足地安分了下來，因為她所期盼見到的人的確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我們很好，倒是你，為什麼會突然跑到十一區來...」
坐到咖啡桌前，魯路修自嘲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品了一口，但兒時的記憶卻還是不可壓制地湧上心頭。那個時候，自己還是第十一皇子的時候，那個和娜娜莉一起糾纏自己的粉頭髮小女孩，現在已經以成人的姿態站在了自己面前。
「母妃有意給我尋找訂婚的人選，皇姐知道我不願意這樣子，所以就讓我提前輟學來了這裡。」
尤菲敏感地覺察到了魯路修內心的黯淡，所以她的語調也下意識地帶上了一絲不安：「魯路修...你...就是...zero？」
「...是，我就是zero，黑色騎士團的首領。」
魯路修並沒有隱瞞的打算，而且這也沒有意義。
而聽到他的回答，粉發的公主臉上多了一絲傷痛：「那，克洛維斯哥哥...還是前幾次皇姐在戰場上遇到的敵人...」
「啊...都是我做的。」
少年乾脆的回答，讓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對不起，魯路修...如果那時候，我能把你們留下來...」
尤菲的語調裡帶上了濃濃的苦澀，她當然也明白，當年皇室的冷漠無情，才是導致眼前這位哥哥變化的主要原因，她並沒有譴責對方的立場和理由。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而且，也許這才是娜娜莉想要的也不一定...」
看著天花板，魯路修有些疲倦地回答，他已經不願再去回想八年前的那一幕了，無論如何，他已經走了過來，現在的他是魯路修.蘭佩路基，而不是魯路修.v.布里塔尼亞。
「尤菲，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建設特區？」
低下頭，魯路修平視著眼前的粉發少女，他並不認為對方會是有意和自己為難，那麼，就必須知道她的目的。
「...我不想再看皇姐和魯路修繼續戰鬥下去...而且，十一區的人民，也明明可以不用繼續流血...」
尤菲黯然地垂下眼帘，在這個自己失而復得並且從小就仰慕依賴的親人面前，她並沒有顯露出那種自信堅強的性格，只是將自己最根本的目的說了出來。
「是啊...你是這樣想的...」
嘆了口氣，魯路修端起面前的苦咖啡，繼而重重地抿了一口，令人發狂的苦味讓他的眉頭下意識地皺成一團。
「魯路修？」
尤菲不忍地叫了起來，而放下咖啡杯，黑髮少年只是對她微微擺手：「我沒事...既然是尤菲想做的事情，那麼就儘管去做吧...我和娜娜莉現在就住在阿什弗德學園的學生會宿舍里，如果有空的話，就去看看娜娜莉吧...」
「唉？真的嗎？魯路修，你果然是支持我的，對嗎？」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粉發皇女驚喜地叫了起來，而無奈地看著對方，紫瞳的少年彷彿回憶一樣地低聲回答。
「啊...誰讓我，是哥哥啊...」
身為想要去守護的一方，有時候要付出的代價，或許正是守護本身。
夜色如墨，幾個神色僵硬的行人卻角度各異地靜立在街道上，他們的眼瞳中閃爍著詭異的紅色光芒，某種不可違背的名為geass的力量控制了他們的身體，讓他們所看到的咖啡店內的一幕完整地傳遞給了那位遠在醫院內的墨綠色少女。
緊緊地抿著自己的嘴唇，妮娜抬起頭，她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雙手卻如同憤怒一般緊緊地握著。
不知是憤怒還是冷漠的聲音，也化作一句輕輕的呢喃，從她的唇角溢出。
「是嗎...先去和自己的妹妹見面了呢...」
「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