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相愛
連漸找到柳景時,看到他正靠在自己的車上,神情挫敗,外套褪下,領帶扯開,襯衫領口與衣袖的紐扣都解開了,一副頹唐的模樣。
「柳景!」連漸匆匆過去,猛地把他擁入懷中,親昵地親吻他的額際。
柳景沒有任何動靜,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慢慢地擁住連漸,埋首在他肩頭,沉默不言。
「別往心裡去,你今天表現得很出色。」安慰的語言都變得蒼白,連漸除了擁緊柳景,竟然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去安慰,平時在台上舌燦如花,現在卻梗塞無話。
柳景沒有說話,突然抬起頭來,捧著連漸的頭,送上一個吻。
冷。
這個吻里沒有一絲情意,只有一腔寒意從吻上涌,順著交纏的唇舌,滑入心尖,冷到心底。
一吻結束,柳景的眼裡依然冷若冰霜。
「柳景,你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么?」連漸問道。
柳景靜靜看著連漸的眼,搖頭:「他的評價純粹是在找碴,根本沒對我本身的演講水平做出評判。」
「別因為他的嘲諷而懷疑你自己,你沒做錯。」
「連漸,我心裡難受,」柳景抱著連漸,咬牙道,「以後電視上播出,我就被打上零分的恥辱烙印,被人嘲笑,到那時候,誰會去挖掘我背後的心酸?人們只會記得有一個選手,沒本事還上電視惹人笑話。」
連漸擁緊柳景:「我會想辦法,讓電視上不播出你。」
「不,」柳景搖頭道,「這會牽扯到很多利益。連漸,陳業知道我認識你,如果他曾針對你的話,他一動手,他就有可能拿這事去抹黑你,現在網路太發達,白的都會被有心人炒作成黑的。我不想你因為這事有了污點,但是我希望你幫我一件事,幫我查明陳業針對我的原因。」
明明眼裡含著淚光,心疼得讓人忍不住吻去他的淚,柳景卻堅強地、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些話,連漸心口如被針狠狠紮下,疼得無法呼吸,他吻上柳景的眼,輕聲做出允諾:「我會還你一個公道,信我。這事是我大意了,我應當幫你探好路,再讓你參加的。」
柳景低頭,久久不發一言,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很久以後,他才抬頭,痛心地說:「陪我喝酒。」
酒,是個暫時性麻痹自我的消愁良藥,柳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喝白酒,喝到酒勁起了,就爬上。床呼呼大睡,把煩惱都丟到一邊,醒來后,洗個頭,又沒心沒肺地繼續過日子。
他喝酒就這點好處,喝完了煩惱也跟著煙消霧散。
連漸帶他回去,讓他洗過澡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再啟開酒瓶,碰杯聲響,暢快痛飲。
柳景幾乎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著,喝了一口,搖晃酒瓶,吃點下酒菜,又接著飲下一口。
他眼裡蒙著一層深灰,擋住了連漸看透他目光的視線。
此刻,他需要的是安靜。
連漸一手擁著他的肩頭,酒瓶撞上他的:「敬你,為你這段時間的努力乾杯。」
柳景撞了撞他的酒瓶,疲憊地靠在他的肩頭,再飲一口。
他安靜得讓人心碎,他的身上就像背負了很多故事,一旦翻開,看到的只有悲傷和絕望,連漸根本不知道他此刻心裡想的是什麼,也不知用怎樣的語言安慰,只能用無聲的吻安慰。
唇被冷酒浸透,冰涼得沒有溫度,連漸加重了吻,用舌描繪著他的唇形,舔熱冰冷的雙唇。
氣氛在熱吻中攀升,連漸加緊了擁抱,奪過他手裡的酒瓶,五指從指縫間深入,十指緊扣,將自己的體溫傳遞。慢慢地,那具身體在他的撫摸上,恢復了溫度,呼吸間變得急促起來。
連漸適時地放開了懷抱,親昵地親吻柳景的指尖、發頂,在唇上落下一點吻痕,鬆開相扣的十指。
突然,天旋地轉,連漸後背一重,身上便跨坐了一個人。
背光的光線,讓連漸看不清柳景眼裡的情緒,暗淡得沒有一絲光亮,只是隱隱約約感受到那雙眼裡流露出的渴望。
「連漸。」柳景的手放在連漸睡袍的腰帶上,只要輕輕一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彼此都心知肚明。他深深吞了口唾沫,帶著喉結滑動,像在把緊張吞入。
連漸深深地望著柳景的眼,柳景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需要更深層的安慰。他驀然把柳景的頭壓到自己近前,淺淺地擁吻:「小心別傷了自己。」
柳景捧著連漸的臉,重重地把唇壓上去,冰冷的手扯開連漸腰帶,貼到滾燙的肌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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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連漸是在香味中醒來的。
沉重的眼皮染上一層光亮,頂著重重的腦袋,連漸睜開眼,發現天已大亮,刺目的陽光透過遮光布,打入房間內。
昨夜與柳景痴纏后,柳景酒精上頭,泄出后就睡熟了,他幫柳景清洗后才睡,一覺到現在。
看向身側,凌亂的床單上還殘留昨夜瘋狂的痕迹,柳景卻不在了,冰冷的床單昭顯柳景已經起床很久了。
下床,循著香味走到廚房,只見昨夜那被他好好疼愛的人,正拿著鍋鏟煮早餐,嘴裡還開心地哼著歌兒,要不是昨日見到柳景頹唐的模樣,連漸還以為昨日是一場夢。
「柳景……」
突然冒出的聲音把柳景嚇到了,手裡的鍋哐啷一聲掉回煤氣灶,濺起的火星彈到柳景指上:「啊!」
「柳景!」連漸搶過他的手指沖冷水,關掉煤氣灶,擔憂地說,「沒事吧?」
「沒事,」柳景笑眯眯地說,「只是碰上一點火星而已。」
「抱歉,」連漸愧疚地說,見他的手指沒事了,關掉水,給他擦乾手,吹了吹,「痛么?」
「不痛,」柳景揉了揉,「你快去洗漱吧,早餐一會就好了。」
「柳景,」連漸從背後擁住柳景,在他面頰上偷了一個香,順了順他的發,目光落在他的脖上,那兒隱隱約約露出昨夜的痕迹,惹人進一步探尋,他沉了沉呼吸,胸口故意往後遠離了一些,「你沒事了么?」
柳景沒心沒肺地笑了:「我不會把壞心情帶到第二天的,現在沒事了,你快去洗漱,一會就得吃了。」說完,他臀部一撅,把背後那亂摸的人頂了出去,「快去快去。」
連漸無奈,走了。
柳景繼續哼著歌,把煎好的雞蛋放入漢堡里,裝好兩碗糖水,端起已經炸好的薯條,放到大廳的桌上。
連漸正好洗漱完,幫柳景拉開座椅,自己也跟著在他對面入座。
「嘗嘗,第一次做薯條和漢堡,看看合不合你口味,給你番茄醬。」柳景遞番茄醬過去,自己悶頭就吃漢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味道,跟沒事兒一樣。
連漸靜靜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怎麼不吃?」柳景抬頭,撞入連漸複雜的目光,好奇地抹了抹嘴角,「我嘴邊有什麼么,為什麼這麼盯著我?」
「沒什麼,」連漸垂眸,拿起漢堡悶悶地吃著,「只是覺得你好像變了。」
「誒?」柳景睜大眼睛,無辜地看著連漸,「我變了什麼?」
連漸彎唇一笑:「昨晚發生那種事,按照你以前的風格,第二天早上肯定是紅著臉,拿腦袋撞枕頭……」
「啊啊啊!」柳景滿面通紅,猛地捂住連漸的嘴巴,「昨……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
連漸一怔,笑著拉下他的手,看到他正常的表現,懸在心頭的結也解開了:「那昨晚是誰那麼主動地……嗯……」
一吻封緘。柳景紅著臉,舔了舔連漸的唇,把他後面那些羞恥的話都用吻堵住了。
這小貓越來越大膽了。
連漸眼底一深,抱著柳景湊過來的身軀,加重了這個吻,把他吻得氣喘吁吁才放開。
「昨晚,嗯,什麼事情都沒有。」柳景撇開連漸的目光,東張西望。昨晚他一時心情不佳,身體違背意識地纏著連漸,後來還主動坐到連漸身上,自己動,這種事情說出來,他薄得跟紙一樣的面子還要不要?
連漸也不逗他了,撓了撓他的臉頰,親昵地在他頰邊落了一個吻:「吃早餐吧。」
「嗯,嗯。」柳景的臉蛋都快埋進漢堡里了,就著糖水吃了幾口,他突然放下漢堡,認真地對連漸說,「連漸,其實昨晚我想了很多,想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