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醉
連漸很爽快地給柳景簽了名,隨後叫來了服務員,低聲囑咐了幾句。
沒多久,服務員帶來了一瓶酒,啟開,分別倒給兩人。
柳景瞪大了眼,瞅著這一堆洋文的酒,吞了口唾沫。這酒看起來好高大上,價格一定不便宜。柳景扶額,早知道剛才就不裝闊氣了:「這……是什麼酒?」
連漸勾著酒杯,動作如拈『花』般輕柔,他垂首輕嗅酒香,微晃手腕,在搖曳的酒水中發出輕嘆:「1980年產的拉莫酒。」
優雅舉杯,向著柳景敬了一敬,像喝著瓊漿『玉』液,小心翼翼,先小抿一口,讓『唇』染上一絲酒香,再慢慢地讓紅『色』的酒水,順著潤紅的『唇』滑入喉中。
柳景喝不下去了,比起連漸那高貴的動作,他覺得抓著酒杯壁的自己,就像夜市裡翹腳划拳的糙漢子。
「不喝?」連漸放下酒杯,提示道,「放心,酒是我自帶的。」
柳景吁了口氣,彷彿勒緊『褲』腰帶的繩都鬆了:「喝、喝,好酒當然要喝。」他一口氣把酒喝了乾淨,還習慣『性』地拿手揩去『唇』邊的酒漬。這種略顯粗鄙的動作,對他這種小市民來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當他放下酒杯,看到連漸微愣的神情時,才意識到自己這種動作是很不合宜的。
「對不起!」柳景臉一紅,放下酒杯道歉,「我……我很少出入酒店,不懂飲酒規矩。」
「平時喝酒么?」連漸沒怪罪他,反而問了個不著邊的問題。
「偶爾喝點啤酒,」柳景撓撓臉頰,訕訕地道,「平時的話,就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喝白酒,一般情況喝得少。」
「平時少喝的人,一下子喝太多對胃不好,」連漸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像這樣小口品就好。」
「是、是。」柳景臉更紅了,接過服務員倒好的酒,學著連漸那樣,慢條斯理地飲下一口酒,在舌尖上細細品味。
連漸滿意地點頭,他很照顧柳景的顏面,沒告訴柳景,好酒需要慢慢品,而不是牛飲,且洋酒一口氣喝太多容易醉。
菜很快就上來了,連漸看到大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略有些吃驚:「你點的菜不錯。」
「真的?」柳景大喜,雙眼綻出光亮,尾巴搖啊搖,「你喜歡就好。那……那來,乾杯!」
「乾杯。」連漸與柳景碰杯,淺飲一口,放下酒杯時,發現柳景似乎因為得到他的誇獎,一『激』動,又把一杯酒喝光了……
「啊,抱歉,一時高興。」柳景笑眯眯地把空酒杯遞給服務員倒,「下次我注意。」
「喝多……傷胃。」連漸眸里折出異光,低頭夾菜。
「謝謝。」柳景臉上一紅。
連漸話不多,柳景見氣氛尷尬,就找話題跟連漸搭話。你問我答,一席飯下來,除了連漸*,其他八卦都扒遍了,而柳景的舌頭越來越大,話也越來越多。
突然,柳景噗地一聲趴在台上,毫無徵兆。
「柳景?」連漸大驚,走過去查看,發現柳景滿面通紅,呼吸均勻,看起來只是喝醉了,睡了過去。
連漸有點頭疼,剛才已經委婉地提醒他不要一口氣喝那麼多,誰知道他高興,越喝越多。
看了眼已經見底的酒瓶,連漸無奈叫來高秘書,把賬結了。
柳景醉得昏昏沉沉,兩條『腿』跟長了根似的,曳在地上,怎麼都挪不動,身體也軟成一灘爛泥。
男神、男神……嗅嗅,聞到了,男神的味道,嘻嘻。頭一歪,他就準確地倒在連漸肩頭。
連漸輕輕推開他的腦袋,他又像不倒翁似的,倒了回來,兩手一環,摟住連漸的肩頭:「唔……」
「老闆,不好意思。」
高秘書掰過柳景的胳膊,搭在自己肩頭,結果柳景跟自帶靠近男神系統一樣,搖搖尾巴又黏了上去,摟住連漸:「抱、抱……」男神香、香……
連漸:「……算了。」他把爛醉如泥的柳景扛了起來,輕鬆地走出包廂,按電梯,無視瞠目結舌的服務員,把柳景丟到車上。
連漸上了車,還沒坐穩,柳景不倒翁就自動追尋氣息,身體一歪,半躺進到他的懷裡。
連漸沒好氣地把他腦袋推開,還貼心地給他腦袋放了個抱枕,但他愣是要往這兒靠,見連漸推他,就氣鼓鼓地兩手一環,死抱著連漸胳膊不放,樂滋滋地靠到連漸肩頭上,發出勝利的嗷叫:「啊唔……」
連漸:「……」
「老闆,去哪?」高秘書趁著連漸耐心被磨光前,問道。
連漸本來打算隨便找個酒店,把柳景丟進去的,可是柳景灑在他脖上呼吸,就跟一根羽『毛』『棒』似的,在他脖上輕輕撓抓,再順著熱汗的軌跡,帶著不死不休的勁頭,滑到『胸』口上,彷彿要撓進他最柔軟的心裡。
他突然想起,那一張幾乎全.『裸』的照片,柳景樣貌不差,現在毫無意識,萬一在酒店出了什麼事,他負擔不起。
「回家。」連漸做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決定。
隨著路子顛簸,柳景不倒翁開始滑落,從肩頭倒向懷裡,再倒到『腿』上。他完全沒有一點意識,醉得糊裡糊塗,僅憑一個自動黏男神系統在『操』作。
他靠著什麼東西?『摸』『摸』,好像是大『腿』,啊唔,「抱、大『腿』……抱!」兩手一夾,驚得連漸面『色』一變,這個小醉鬼差點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連漸粗喘口氣,捏起柳景那『亂』抱的手,丟開。柳景沒了大『腿』抱,不滿意,『舔』『舔』舌頭,又不依不饒地抱了上來,腦袋還乖巧地蹭了蹭:「蹭、大『腿』……」
連漸:「……」放棄掙扎。
柳景就像毫無防備的孩子,安心地枕在親人的『腿』上,嘴角流『露』出甜美的笑意。
帶著酒氣的呼吸灑在大『腿』上,即便隔著一層衣料,連漸也感覺到那呼吸如火般熱騰,彷彿要燒爛他的衣料,與他肌.膚相貼。
酒香『混』著發香拂入鼻中,像要點燃他心頭的火苗。
連漸就著街頭燈光,看著近在咫尺的柳景,總是帶著紅暈的臉頰被街燈添上一層光暈,顯得寧靜祥和,他不忍打擾這份安寧,那些生到頭的邪火都被他一一撣去,還貼心地把柳景的『腿』放到座位上,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熱酒過後,就是一陣冷意,柳景『迷』糊地打了個顫:「啊啾。」下意識地收緊手,「冷、抱抱……」。
連漸鬆開他勒緊自己大『腿』的手,脫下外套,蓋在柳景身上,想了想,又雙手環著他的手,一方面防止他再『亂』『摸』,另一方面給他供暖:「開點暖氣。」
高秘書照做,他第一次見到連漸那麼溫柔,反光的鏡片折『射』出欣慰的光,他刻意放緩了車速,只望這一刻停留得更久一些。
連漸家在偏郊區的公寓小區,周圍都是豪華的別墅,僅有他家,因為個人喜好,是一棟平房,上層做『花』園,中層住房,下層是車庫與雜物房,但寬廣程度與別墅相當。
連漸看著幾乎膩到他懷裡的柳景,把鑰匙給高秘書,讓他開『門』,再小心地把柳景抱起來,進家,放到客房的『床』上,脫鞋。
高秘書遞給連漸一杯熱糖水,連漸點頭接過,小心地拿勺子舀,餵給柳景解酒:「下班還打擾你,辛苦了,麻煩你再跑一趟,買套睡衣和底『褲』,以及洗漱用品回來。」
高秘書點頭:「好的。」
這外面就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高秘書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
「老闆,您要的東西都買來了,但很抱歉,睡衣沒有柳先生的尺碼,我只能買睡袍了。」
「沒事,放著吧。」連漸放下空了的杯子,「你早點回去歇吧。」
「好的,老闆您也早點休息。」
「嗯,」連漸說,「明天如果不見我上班,就把要處理的文件放桌上。」
「是。我幫您放浴水就走。」高秘書去浴室,幫連漸放了熱水,就關『門』離去。
連漸對著呼呼大睡的柳景,頭疼了。
「唔。」柳景嘟囔一聲,捲起被子蹭了蹭,好像有點冷,被子不夠暖,『摸』『摸』……『摸』到了,男神,抱!嘻嘻。
連漸:「……」都離這小子那麼遠了,怎麼還能扒上來。
連漸推開抱著他的柳景,意外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還揩到他額上的冷汗。本想給他蓋個被子,讓他一覺到天亮就算了,但他這情況,要是明天醒來,十有*要感冒。
真是麻煩。
連漸推了推柳景,見他毫無反應,嘆口氣,把他三兩下剝了個『精』光。
柳景就如剛剝了皮的蛋,在暗淡的光線下透出瑩白光澤,他似乎因此冷著,下意識地東『摸』西『摸』,扯了被蓋著肚子,繼續蜷著身體沉睡。修長的雙『腿』與身體勾成一條優美的弧線,聯想到那張照片,連漸心頭一熱,把被子一卷,裹住他的身體,抱著他丟進浴缸里。
捲起衣袖,拿了條新『毛』巾,連漸很有耐心地給他搓澡擦背,還拿自己肩頭支撐著他不滑進水裡。
幫別人做這些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連漸想都不敢想,但柳景就像有種獨特的魅力,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做這種事情,並甘之如飴。
艱難地洗完澡,連漸給柳景套上睡袍,吹乾了頭髮,抱他回了客房。
揩去自己發上的熱汗,連漸看著還睡得安穩的人,撐額搖了搖頭,又喂他喝了糖水,給他蓋好被,開點暖氣,便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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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柳景被『尿』意憋醒了,他的酒剛醒一點,但腦袋還昏昏沉沉,雙眼『迷』『蒙』,難以視物。
廁所、廁所……
『迷』『迷』糊糊爬下『床』,穿鞋,看到一片黑漆的房間,眼珠『混』沌地轉了幾圈,以為自己在宿舍里,就往廁所『摸』索過去。
誰知道,走了半天沒找到廁所,他扶著沉痛的腦袋,軟軟地靠在牆上,見到前方有光,便慢吞吞地挪過去,不知不覺穿過過道,走到連漸的浴室外。
光、沐浴的味道……是廁所!
柳景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興奮,笑眯眯開『門』,走進去。
咦,好像跟宿舍不太一樣,茅坑呢,在哪?
啊啊啊,男神!
柳景的酒像突然醒了一樣,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風景,只見連漸一身不掛地躺在浴缸里,透明的浴水完全擋不住他身上風光,平坦的『胸』肌,若隱若現的腹肌,還有……
「咕嚕。」柳景吞了口唾沫,痴痴地望著連漸矯健的身材。
連漸頭疼地扶額,他發誓他再也不給柳景喝酒了:「出去。」同樣是男人,他沒覺得被柳景看到有什麼不妥,只是他身上的沐浴『露』還沒洗凈,不想就這樣滑膩膩地出去。
「啊……」柳景目光『迷』茫,只是憑著意識想靠近男神,踏出碎步往前,熟料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浴缸方向撲來。
連漸雙瞳一睜,反應迅速地偏過臉,但是——
「吧唧。」
柳景的『唇』準確無誤地映到了連漸臉上,發出響亮的一聲。
好像親到了什麼東西,軟軟噠。
柳景轉動眼珠,半天才把視線凝聚,啊,親到男神的臉了。
好甜。
「男神……么么噠……」柳景傻笑,抱著連漸的臉,又吧唧一口親了上去,還把自己的臉在連漸臉上蹭了幾蹭。
連漸臉『色』微黑,在這種狀態下得到一『吻』,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他跟拎小貓一樣拎起柳景,丟開:「柳景,出去。」
「噢,」柳景乖乖地應了一聲,搖搖尾巴轉身就走,怎料後腳一滑,又騰地摔在地上,『臀』部差點砸出了『花』,「嗷嗚!」
連漸:「……」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麼『迷』……人的語氣詞呼痛。
柳景似乎疼得厲害,坐在濕噠噠的地上半天都起不來,還下意識地撩起睡袍,輕『揉』自己的『臀』部。睡袍底下就只穿了一條底『褲』,他這麼一撩,就把大『腿』風光暴『露』無遺。
連漸覺得自己那根理智的弦,快要崩斷了。
柳景『腿』部線條優美,浴室燈光給他籠上一層朦朧的光輝,映得他肌膚雪白。
連漸呼吸一重,跨出浴缸,把柳景拎了起來:「是不是要方便?」趕緊讓他方便完,滾出去。
柳景身體搖來晃去,把浴室的積水踩得啪啪響,『迷』『蒙』地靠在連漸懷裡,點了點頭,嘟囔:「找不到……坑。」
連漸迅速打開馬桶蓋,指著道:「這裡。」
「噢,」柳景齜牙一笑,「謝謝。」但是他似乎腳軟得厲害,半天沒對準馬桶,還腳下一滑,差點摔個趔趄。
連漸立刻過去扶住他,把他擺正了。
「嗯?」柳景按著連漸的手站穩,他似乎還有點意識,知道不對準坑會『弄』臟地面,所以一直試圖對準,誰知半天都沒效果。
連漸無奈扶額,從背後抱著柳景,握著他的手,引導他對準地方,哪知道,半天都沒出來。
「唔?」柳景像個小孩子一樣,歪歪腦袋,突然一爪子拍到連漸臉上,軟軟糯糯地抱怨,「上廁所要喊『噓』,知……不知道!」
連漸:「……………………噓。」
「太短啦!」柳景不滿,「要像我這樣,聽、好、了,噓……噓……噓……」
連漸下腹一緊,被他喊得自己都想方便了。
「來,學、著喊。」柳景笑眯眯地說。
連漸:「……噓、噓……噓。」
柳景終於在起伏的噓噓聲中解決了生理問題:「乖啦。」他笑著回頭,抱著連漸的臉,在他『唇』上用力啄了一口,「么么噠。」
連漸:「……」推開柳景,幫他洗手,擦手,再把他一腳踢出浴室,鎖『門』!
「嗷嗚,放我進去!」柳景趴在浴室『門』口,鬼哭狼嚎。
連漸開大水聲,充耳未聞。他是正常的男人,面對柳景那麼主動的親近,沒有反應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沒興趣對一個醉酒的人發情。
他把水調到了冷檔,用冷水壓住自己的邪火,無視柳景的呼喚。
過一會兒,柳景可憐兮兮的聲音停了,連漸心頭一緊,以為柳景睡著了,生怕他感冒,三兩下沖洗乾淨,沖了出去。
只見空『盪』的走廊沒有一絲人氣,似乎柳景已經回去了。
連漸大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覺得空『盪』『盪』的,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嘆口氣,今天真是折騰夠了。擦乾頭髮,關燈,回卧房,掀開被子——
連漸:「……」
只見柳景抱著枕頭,縮成一團,大『腿』毫不遮掩地顯『露』,呼呼大睡,他好像夢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嘴角都彎了起來。
連漸太陽『穴』突突直跳,忍著最後一份耐心,剛想抱他回房,忽聞他一聲囈語:「連……漸……」
名字經他無意識的『唇』道出來,就多了幾分旖旎的味道,連漸心頭像被撓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收回手,『抽』出柳景懷裡的枕頭,給他墊頭,再給他蓋好被,開了暖氣,自己轉身也上了『床』,與柳景同被而眠——他有認『床』的習慣,客房的『床』他睡不舒服。
似乎察覺到有熱源,柳景下意識地往連漸這邊挪,不過一會,整個人都挪進了連漸懷裡,還乖乖地搖搖尾巴在他頸邊蹭蹭:「抱、抱。」
連漸把柳景的『腿』從自己身上挪開,誰知他又八爪魚似的貼上來,幾乎壓到自己身上,還不知恥地『亂』蹭:「唔,冷。」
柳景東『摸』西『摸』,『摸』到連漸的手臂,開心地將其搭在自己背上,滿意地抱著「大熊」睡沉了,「暖,抱抱。」
連漸嘆息,給柳景蓋好被,擁緊了他。
今晚恐怕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