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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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雷蒙德: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時至今日,我已無力再去苛責什麼。我曾想過,假如我沒有遇見你我會怎樣,大抵是成為一名演員,可能並不多有名氣,然後在合適的年紀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生幾個孩子,把他們抱到小馬上去溜圈,但這已不可能實現。你總是問我什麼時候原諒你,我說,到死為止,而我感覺的出來,你從未真正的對那些深刻的傷害報以歉意懊悔。在聽說你要結婚時,我以為終於可以結束這段晦暗的關係,可你依然不允許,就像以前很多很多次那樣,並且使用卑鄙的手段,是,我已失去父母的援助,孤身一人,再因為你的施壓失去工作,你大概是希望我如浮萍菟絲依附你,為了物質的滿足*的生存成為你的金絲雀。但這次是不一樣的,這太惡劣了,你能心安理得的傷害一個女孩,我不能。成為一個同性戀者並不讓我覺得羞恥,可這使我覺得羞恥,我也認識到,似乎除了殺死我自己已沒有別的方法逃脫你的桎梏。可能你會傷心一時然後恢復,我想說你也不必傷心,我並不是為了你而自殺,是為了我自己的底線。
寫到這裡,我發現提到你時我的筆尖已不再顫抖,心頭亦無波無瀾。
我很高興我將能得到的永恆安然的平靜。
另,請勿再騷擾我的父母,或許這樣我的父親會願意接受我的骨灰葬在我夭折的二姐姐身旁。謝謝。
伊萊·哈金斯。」
信息量太大,伊萊看完一下子都消化不過來,光這封信他就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接著他把信夾進日記本里,大致翻了下日記本,寫的滿滿當當,顯然不是一時半刻能看得完的,且有了遺書的鋪墊,他能猜想裡面的內容也必定不會是愉快的基調,而應該會使讀者心情抑鬱。
考慮了一支甜筒的時間,伊萊摸摸肚皮,決定去做飯。
剛把晚飯端上桌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伊萊打開門,看到穿著睡衣、抱著一隻枕頭的威利,他看上去憋著滿心的委屈生氣,瞧上去可憐極了。
「怎麼了?」伊萊問,然後側身,「快進來吧。」
「你能讓我在你家借住嗎?」威利問。
「當然可以。」伊萊說,「我的床挺大的,夠兩個人睡。」他在心裡揣測,威利和馬龍應該是吵架了,不過交淺言深畢竟不好,不方便問太多。
威利卻主動開口了,他氣嚷嚷地抱怨說,「馬龍有時候真是過分,他帶女伴回來玩耍,將我趕出卧室,要我睡在沙發上,還得聽他們那種聲音——這怎麼睡啊!」
伊萊:「……」
威利也很快意識到自己因為憤怒的一時失言,他閉上嘴,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抱歉,我並不是……總之,謝謝你能讓我借宿。」
「這沒什麼。」伊萊淺笑了下,「我還要報答你們的恩情呢,我是說,你分我玩的填字遊戲,醫院簡直無聊死了,你真是救了我的命。」
伊萊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關於那個雷蒙德的問題,此人物可能會找上門,但既然他自殺以後住院的三天,對方都沒有出現,那是不是說明,其實自己對那個雷蒙德來說並不算多重要。又可能是對方在聽說自己自殺以後,未免麻煩纏身所以特意不出現,是否說明已成功擺脫這段不正當男男關係。
因為作息飲食不規律導致死過一次的伊萊不敢再亂來,九點半就打算睡覺,威利則為這段時日以來終於而能睡個好覺深受感動,兩人早早就睡下,床鋪很寬,並不擁擠。
拂曉時分。
睡意正酣的伊萊被從外面傳來的奇怪的篤篤聲給弄醒。
威利也醒了過來,他壓低聲音問:「……我怎麼覺得有人進了房子?」
「在這大半夜?」伊萊不禁喟嘆自己時乖運蹇,暴斃重生在個自殺的基佬身上,剛出院第一天,居然就遇上盜賊光臨。
「我得去看看。」伊萊說著,順手拿起一本牛津字典作武器。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也幫你好了。」威利講義氣地說。
那個篤篤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伊萊仔細聽了一下,像是木棍敲在地板上的聲音。事情透露著奇怪——那會有小偷偷東西還這麼大聲呢?
過了一會兒,篤篤聲停了下來,伊萊打開卧室門。
咔的一聲輕響。
鎢絲燈跳了跳,亮起,照亮客廳和站在客廳的三個人。
伊萊看到篤篤聲的製造者,不知從哪兒來的不速之客,不由地愣了下,這男人身材高大,披著黑色風衣,拄著一隻烏木拐杖,披著一身塵土風露,卻半點不顯得萎頓,反倒有如出鞘之劍般鋒利耀目,淺金色的頭髮在光線下折射光芒,把他昳麗的五官襯托的侵略性十足……但最特別的是他的眼睛,一隻是金棕色,另一隻是藍色。
而此時此刻,不管是那顆金棕色的眼珠還是藍色的眼珠都仿似冒火般明亮不已,這個英俊的侵入者笑了起來,「很好,很快,我以為你尋死,沒想到過的很好嘛,還這麼快就找到了新的男性朋友。」
伊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入侵者已經舉起拐杖朝威利狠狠打過去,伊萊下意識攔了一下,被敲到手腕,但沒攔住,威利被拐杖擊中肩膀,痛呼一聲,摔倒在地。
「你還保護他……」
伊萊也後知後覺的明白這個入侵者是誰了,他壓住心頭煩躁的情緒,「住手!雷蒙德!」
其實伊萊並不覺得這能使這個暴躁狠戾的男人冷靜下來,但雷蒙德聽到他的話像是聽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放下拐杖,「你叫我什麼?」
伊萊心上咯噔一下——難道認錯人了?「你不是雷蒙德嗎……」
「我是。」對方說著,竟然流露出幾分受寵若驚的情緒來,「伊萊,自打你十五歲以後就再也沒這麼喊過我了。」
伊萊:「……」
後來伊萊問雷蒙德自己失憶以前都怎麼稱呼他,雷蒙德坦然自若地說:「『強/奸/犯』『性/欲/狂』,心情好的時候也叫我『雞/雞先生』。」雷蒙德說著想到這些詞語出現的特定場景,不由地神情微微蕩漾起來,表情彷彿回味著什麼似的。
雷蒙德說的沒有半點羞恥之心,卻把伊萊給弄的滿臉通紅。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這時,樓下聽到威利慘叫的馬龍只穿著一條褲衩沖了上來,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威利,又看到手握凶/器的雷蒙德,瞬間判斷出來就這個人欺負自己的威利。馬龍二話沒說直接撲上去開掐。
「沒人能欺負我的威利!」馬龍揮舞著拳頭。
「誰讓他在伊萊的床上!」雷蒙德也扯著嗓子說,「伊萊是我的!操!」
「操什麼操,回去操/你自己!」
他們像是兩頭紅了眼的公牛,拳來腿往,掐的氣氛高漲,乒呤乓啷。
伊萊比他們倆還崩潰:「別打!別打!我剛賠了一次錢,再沒別的錢賠傢具損壞了!」
打著打著,馬龍突然說:「等等,你剛才說威利在伊萊床上?——操!」他掉頭就揪住伊萊,「你對威利做什麼了?」
雷蒙德又去保護伊萊,「放手!我的人是你能動的?」
伊萊趕緊解釋:「威利說你把他趕出卧室他沒地方睡覺只好來我這借個地方睡覺的。」
馬龍:「……」
雷蒙德:「……」
「是的,我只是來伊萊這裡找個睡覺的地方。」威利可憐兮兮地補充說。
四個男人冷靜下來以後,坐在沙發上,威利脫了上身的睡衣,肩背上已有一道深紫色的痕迹。
雷蒙德訕訕地道歉說:「對不起,我會賠償醫藥費的。」
馬龍譏誚地冷哼一聲,「誰稀罕那點錢。這本來就不是錢的問題,你侮辱了人,卻打算隨便扔幾個銅板就能解決嗎?這樣更侮辱人。」
威利:「巴德……別吵架……」
「那你想怎麼樣?」雷蒙德皺起眉。
馬龍說:「你要是真的為你的不尊重做出道歉的話,等會兒天亮了,八點半人們上班的時間,你在十字路口那賣一個小時避/孕/套。」
雷蒙德:「……」
伊萊:「……」
馬龍:「怎麼?不敢啊?剛才不是還很囂張嗎?原來是個軟蛋!」
雷蒙德轉頭看了伊萊一眼,他瞧見伊萊對自己排斥陌生的眼神,又想起自己來時的目的,一下子被刺激到了,「去就去!」
伊萊:「……」
威利:「……」
出了一口惡氣的馬龍心情舒坦,頗為得意地指點說:「路口的商店就有避/孕/套賣,七點開門。」
雷蒙德卻說:「不用買。」
大家看著他走進卧室,也不關門,所以客廳里的三個人都能看見他輕車熟路地從衣櫃裡面翻出一個箱子,再從箱子里拿出三盒避孕套來。
馬龍和威利都愣了下下意識看了一眼伊萊。
剎那間,伊萊臉上就一陣紅一陣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