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戾

第三十七章戾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這種痛快的詩，無疑是形容匹夫之怒，而性血這玩意，往往能令人忘記國條與律法。

單雄一句話，直接截中馮祥要害。

他一張陰沉的臉終於露出懼意，馮一、馮二可是他保鏢，武藝高強，不知道替馮家辦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可是現在，一個肋骨斷了十來根，徹底廢掉，一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不排出成為植物人的可能。

馮祥自覺他沒有馮一、馮二的抗打擊能力，估計蕭棣輕輕一「碰」他，立即能讓他全身殘廢。

所以，在小命與面子問題上，馮祥毫不猶豫的選者了前者。

「我們走。」馮祥一咬牙，恨恨地道。

「走？你們往哪裡走？」

突然，蕭棣那偉岸的身影，就這般地站在了馮祥的眼前。

沒有挾帶而來的憤怒，甚至沒有一點怒火和殺意，蕭棣平靜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燦爛的微笑。

可就是這個微笑，卻帶給馮祥一股說不出的壓力，差點沒有讓他當場崩潰。

馮祥努力的咽下一口口水，艱難地道：「蕭棣，你敢動我？」

「這話有意義嗎？」蕭棣沒有正面回答，似笑非笑地道：「要不你再認輸一次，或者朝我磕頭、道歉、求我原諒你，然後我們化干戈為玉帛，這筆賬大家一筆勾消？說不定我心一軟，就原諒你這一次。畢竟，我們是同學，有著深厚的『友誼』，我至今都沒忘記你一次又一次的『問候』和『關懷』，也沒忘記你帶給我的——『快樂』！」

馮祥臉色蒼白，冷汗直流，他破天荒的感覺眼前的蕭棣，是那麼的偉岸，強大到他不可仰視。

他身邊的單雄，如臨大敵，比他更清晰的感受到，蕭棣平靜表面下的殺機。

如果真讓單雄用一句話來形容此刻的蕭棣，那就是一把絕世寶劍。

鋒利、堅韌、冷酷，且無情。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蕭棣竟然給他一種錯覺，彷彿這把寶劍，曾經豪飲過無數人鮮血的魔劍。

所以，蕭棣只是單單地往哪裡一站，就予他一種血雨腥風。

「這怎麼可能？」單雄吃驚，腦袋裡十分滑稽冒出一個念頭，這是一個踩著無數屍骨從血海中走出來的男人，以至於他站在蕭棣面前，不戰先畏懼。

也確實是這樣，很多熟悉蕭棣的人，包括方黨銀、東方勝男、薜國正都十分好奇，蕭棣這枚自稱是大山裡走出來的窮人，為什麼總是在不經意間，露出一股渾然天成的世家子弟風範，在很多地方比他們這些公子哥們還有蘊涵？

更讓馮祥吃驚的是，他曾經動用過家族和官方的力量，試圖挖掘出蕭棣的根底。

卻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你真敢殺我？」馮祥收起這些念頭，強自鎮靜地道：「你別忘了，這樓下就有好幾十個警察！傷了我，或者殺了我，你跑得了嗎？你就沒想過你未來的前途？

「你現在也算是捲土重來東山再起了，比以前更有錢，也有了一家前途無量的公司，真有必要跟我魚死網破？這，值得么？」

「再說，你現在殺了我，痛快是痛快，也會給方家帶來無盡的麻煩。

「你不是講義氣，夠朋友，義薄雲天嗎？」

「請別侮辱我的智商！」蕭棣冷笑，望著這一刻試圖想瓦解他殺意的馮祥，就像望著一隻垂死掙扎的狗：「我突然發現你真可悲啊！沒聽說過兔子急了會咬人嗎？

「或許，在你馮大少的觀念中，弄殘弄死我這個小人物，事後或許麻煩，但也絕對不會淪落到蹲監獄賠命的地步。可能是判而不罰，花錢找人頂替上去就是，甚至根本就不會驚動司法部門，因為你馮家有這個實力。

「所以，你仗著自家有權有勢有地位，可以用你的錢，用你的權，擺平一切，認為你想廢了誰，誰就必須得死。」

「可是，小人物就註定被人欺凌，註定被人踩在腳下，註定一輩子不能翻身嗎？」

「這，真是一個諷刺！」

蕭棣直勾勾的望著他，確實如單雄所料的一樣，他的隱忍，他的耐心，他的退讓，也有一個底線。因為他的成長註定了他不是普通的凡人，倘若不是他身體的原因，一個馮祥，一馮家，在他的眼裡，一樣是一群小人物而已。

所以，哪怕他此刻是小人物，一隻馮祥眼中的螻蟻，但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可以被人隨意揉捏的可憐蟲！

他也不想讓人認為，他的忍辱負重的退讓，是一種軟弱可欺，更重要的是，他不是韓信，可以承受跨下之辱，也沒想過功成名就后，給侮辱他的人榮華富貴，他就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一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人。

這不是匹夫之怒，更不是血氣之勇，而是尊嚴，他必須得維護自己的尊嚴。

於是，他冷冷地望著臉色愈慘白的馮祥，似笑非笑地道：「老人們常說，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三分，風平浪靜，這話太過高深，我想學卻學不來……因為，我退一步，你就進三步，我讓三分，你就逼我十分，你說，你想讓我怎麼做？伸過腦袋等你斬下我的頭嘛？」

馮祥臉上再沒有一點血色，恐懼的看著蕭棣。

蕭棣微微的一笑，他那張英俊的臉龐終於露出了猙獰和猖狂，豪放地道：「我說過，我要殺你，你有再多的權勢，請再多的保鏢打手也沒有用。只要你敢出現在我眼前，我殺你如屠雞！

「你逼我狗急跳牆，我現在就跳給你看看。」

「少爺，你快走，我擋住他。」單雄一直小心的留意著蕭棣身上的機氣，見蕭棣收斂的殺意瞬間爆發，他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

「殺！」

單雄大喝一聲，決定先下手為強，欺身而近，勁力運起，氣始於閭尾、發於項梗，步如龍蛇，撲殺蕭棣。

這一撲一殺間，盡顯國術大師風範。

會場里立刻勁風四射。

「國術打法，可不是這樣打的。」蕭棣巋然不動，卻一動如山，就一個字——快！

快到先發至人的單雄感覺眼前一花，使他勢在必得的一擊空落！

蕭棣人卻奔雷逐電般出現在他的左側，趁他舊勁未回，新勁未生之際，得勢不饒人，發出雷霆一擊。

用一種粗暴、蠻橫、毫無技巧可言的打法，一拳擊在他胸口上。

拳勢如山崩，轟然炸響，摧枯拉朽，無比霸道，鮮血噴濺。

「哇！」單雄一張口，頓時吐出滿口鮮血，整個彷彿騰雲駕霧般欲要飛起來！

「國術殺人，可不講究實力的強弱，勁力的高下。我今天讓你開開眼界，什麼叫天下打法，唯快不破，唯快無敵。」蕭棣張狂豪放一笑，出手如快，抓住單雄肩膀，狠狠的一拉，竟然將單雄整個人推翻在地，狠狠砸在地板上。

然後蕭棣右腳一抬起，對準他的小腹狠狠踢了下去。

隨即，這位在郭一逸眼中近乎妖孽的凶人，貼著地面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牆上。

然後，這位在馮祥面前放下豪言，十分鐘內就能取下蕭棣首級的國術高手，張嘴狂吐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

最後，徹底的昏死過去，一動不動。

這一幕落在馮祥、肖玉然，以及趕來的郭一逸、方黨銀等人眼裡，感覺十分的震撼。

無以倫比的震撼人心。

單雄，這條東北虎，曾經單槍匹槍以己之力，狠斗數百人，在傷了二十多人情況下，還能全身而退的猛人。

此刻，就像紙人一樣，一個照面就被蕭棣重創，失去惜日所有的狠毒。

這一刻，馮祥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終於體會到，馮家的滔天權勢，並不一定能保證他的安全！

殺人傷人，也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近在咫尺，人，確實能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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