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和美女聚會(上)
今年夏天炎熱程度超過人們想象,氣象台前幾天是隔三差五來一個黃色高溫預警,最近幾天又每天都是紅色高溫預警,嚴重警告身體孱弱的老人孩子,能不出門就別出門了。
這麼熱的天,即便是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一離開空調房依舊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空氣實在是太乾燥了,讓人恨不得天天泡在水裡才痛快。
這天晚上六點多,陳大龍下班後去了距離港口管委會辦公大樓不遠的一家酒店,前兩天柳嘉惠就一直給他打電話約時間,非要請他吃頓飯。
因為心裡顧忌柳嘉惠和王家新之間的特殊關係,前幾次陳大龍想了各種借口推辭,今天柳嘉惠在電話裡帶著幾分怒氣質問他:「心裡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一向是陳大龍最為看重的,想想柳嘉惠為了深港項目付出的辛苦和努力,若不是當初自己以「朋友」的名義拉她上了賊船,她一個省長千金又怎麼會整天泡在港口不辭勞苦?
他實在是想不出任何託辭拒絕「朋友」柳嘉惠的這頓飯,只能一口答應下來。
儘管原計劃今天晚上有一桌外地來調研考察的兄弟市領導要接待,他還是選擇了先赴約柳嘉惠的宴請,然後再抽身喝另一場。
綠樹濃陰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
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
夕陽西下,太陽熱量餘威未減,當陳大龍來到柳嘉惠說好的酒店門口,推開車門,立馬感覺滾滾熱浪鋪面而來,短袖襯衫後背一股汗珠順溜而下,額頭鼻尖也冒出汗來。
桑拿天的感覺讓人一分鐘也不想在室外多呆,陳大龍一頭扎進酒店大廳,一進門才發現,「嚯!看不出來柳嘉惠眼光不錯嘛!」
這家酒店面積不大,裡面裝飾風格卻頗為獨特,華美的歐式桌椅、小巧精緻吧台,吧台上擺放著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開,處處散發著幽雅氣息。
再看吧台後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裝飾牆,透過玻璃看到內景樹茂竹秀,往裡走曲徑迂迴小橋流水,一個個包間門樓精巧設計為青磚黛瓦,頗有幾分讓賓客在繁華鬧市之中拋卻瑣事煩擾、享受悠然清凈的意思。
都說女人衣品如人品,女人挑選酒店的品味又何嘗不代表了女人的品味高低?陳大龍心裡暗暗贊了幾聲,「柳嘉惠眼光不俗!」繞過吧台往裡走去。
雖說這家酒店距離港口管委會不算遠,但因為酒店門牌裝修風格相當質樸,單從門牌上看不出半點奢華大氣,因此公務招待少有人來。
陳大龍也是頭一回進來,一進門卻從心底里喜歡此處說不出的幽雅安靜,心裡暗自盤算,「日後若是有三五好友小酌幾杯,這裡真是最佳選擇。」
同樣裝修雅緻的包間里,柳嘉惠正獨自一人坐在裡面,面前擺放著品茶的一套杯盞,聽見陳大龍推門進來,轉頭沖他燦然一笑,美眸流動,鶯啼婉轉道:
「陳書記真是貴客!合著我三顧茅廬才肯賞臉過來吃頓飯?您這官架子擺的可真夠足的?」
柳嘉惠一見面出言貶損,陳大龍顧不上應答,先環顧一圈包間里沒見到不想見的面孔心裡放鬆了不少,滿臉堆笑在柳嘉惠對面坐下,問道:
「今晚,柳專家單獨請我?」
「你以為呢?」柳嘉惠沖他假裝發怒,杏眼一瞪,「我看,也就林亞楠的話你奉若聖旨,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無論說些什麼,你陳書記哪會放在心上?我要是不發飆,你是不是今晚還不來?」
陳大龍心裡暗說一聲,「你這位省長千金若是成了升斗小民,旁人又算什麼?你自謙倒也不打緊,沒事把林亞楠捎帶上幹什麼?說的好像林亞楠在我面前多有特殊。」
雖說明知道柳嘉惠鬥嘴泄憤,陳大龍還是忍不住解釋一句:
「柳專家,我跟林亞楠相識相交多年,我們之間可是無比純潔的革命友誼,就跟柳專家和我的交情一樣一樣的,大家都是朋友,以後可不能這麼開玩笑,人家林記者到底是個未婚女子,這麼說豈不是背後給人添閑話?」
柳嘉惠聽了這話,眼神里波光流淌,那神情分明是詫異。
前一陣子林亞楠特意主動請纓陪同柳嘉惠考察深港項目,傻子都能看出林亞楠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現在陳書記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兩人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到底是男人腦袋缺根筋?還是林亞楠原本就是一腔真情付之東流?已經跟林亞楠交情匪淺的柳嘉惠不禁在心裡暗嘆一聲,「八成是神女有情襄王無夢?」
雖說今晚柳嘉惠單獨請自己,陳大龍到底是男人,港口又是他的領地,進了包間后瞬間反客為主,熱情沖著柳嘉惠招呼:
「柳專家想吃點什麼隨便點,想要喝什麼酒,在下必定捨命相陪。」
「捨命相陪?」柳嘉惠沖他白了一眼譏諷道,「你明知道我沒什麼酒量,就你那喝酒跟喝水似的,我還用得著你捨命相陪?」
陳大龍能感覺到,從自己一進入包間到現在,柳嘉惠處處針鋒相對話里含針帶刺,他把種種言行理解為小女子對自己之前幾句拒絕邀約報復泄憤,也不反駁,只是一味好脾氣的笑著。
柳嘉惠坐的位置背後恰好是一副高仿的鄭板橋字畫,「難得糊塗」四個字惟妙惟肖掛在牆上,讓人看了倒是不免生出幾分感觸。
陳大龍一邊殷勤替柳嘉惠倒水遞紙巾,一邊隨口道:
「柳專家,有些事情得過且過也就算了,我今兒不是來了嗎?我可是特意推了重要接待來陪你吃這頓飯,好歹看在我不辭辛苦為你大小姐服務的份上,你就難得糊塗一回?」
陳大龍說的可憐,柳嘉惠早就憋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沖他沒好氣道:
「你還真以為我非得巴結你,請你吃這頓飯?」
陳大龍一愣,心說,「這小女子可真夠刁蠻,之前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催的緊,這會嘴巴一轉又是一套說辭,當真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陳大龍不出聲,默默帶笑坐在一旁。
他和柳嘉惠之間雖說談不上多深的交情,可是依照柳嘉惠和王家新,以及林亞楠之間的關係,兩人也算不上陌生,他實在是猜不透,柳嘉惠非要單獨請自己吃飯,她到底有什麼事要對自己說?
酒菜上齊,酒瓶打開,柳嘉惠卻嘆了口氣,沖著陳大龍問了句:
「陳書記,知道我為什麼請你吃飯嗎?」
這也是陳大龍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他趕緊追問一句:
「為什麼?」
「因為我有些問題實在是想不通?」柳嘉惠說。
「什麼問題?」陳大龍問。
「當然是關於深港項目的問題」,柳嘉惠說話嗓門不自覺提高,兩隻手還像是領導開會似的習慣伸出手指頭敲擊了一下桌面。
「深港項目從計劃到規劃,從邀請專家考察到最後確定建設方案,包括我們規劃部門的專家組成立,從頭至尾都是您陳書記一手促成。
現在,深港項目終於到了開始正式實施的階段,按照常規你最熟悉,你最了解應該衝鋒一線,可是你陳書記卻撂下這一大攤子的事逃跑了?你知道這是一種什麼行為嗎?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枉我之前那麼信任你。」
柳嘉惠越說聲音分貝越高,說到最後居然有種興師問罪的問道,沖著陳大龍質問起來,這讓陳大龍心裡不覺暗自愧疚。
最起碼從表面上看,自己對深港項目的態度的確如柳嘉惠所言,在深港項目最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當了逃兵。
有些官場上的貓膩,肯定不方便跟柳嘉惠詳說,尤其是明知道她是牛省長的千金前提下,更是不方便彼此像朋友一樣推心置腹。
陳大龍只能假裝無奈解釋道:
「柳專家,人在官場身不由己,這你是知道的,現在領導要我全心全意處置港口公司的案子,對於深港項目交給趙市長全盤接手,我一個下屬,除了執行領導指示還能說什麼?難道我和領導鬧,說我不服從分工,那是不現實的,官場就是官場。」
柳嘉惠當即說出不同意見:
「你可以提出反對意見呀?實在不行,你就到省里向相關領導反映情況,深港項目這麼大的投資,又是省里十三五規劃的重點大項目之一,這樣的民生工程當然需要最合適的領導來負責,那個趙德才怎麼能跟你比?」
陳大龍見柳嘉惠話里話外瞧不上趙德才,趕緊替他說好話:
「柳專家,這位趙市長在基層當了多年的領導,工作經驗非常豐富,他以前是定城市的常務副市長,副書記,也負責過幾個大項目的建設,從工作能力上來說,應該還是不錯的。而且,他對省港項目也是積極的支持,一個幹部能力不是第一位,排在第一位的應該是態度,趙德才能有好的態度,我想他會把項目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