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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書房的擺設和簡單:一套書桌,一張床,剩下的就是滿屋子的書。書有四書五經,有通俗演繹,有神怪異志,涉獵甚廣。床上擺放著幾套換洗的衣物和兩套青衣長衫。

最引楊慕白注意的是,在屋子的角落裡放著一個木樁和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想來這就是秦青所說的,我的劈柴怪癖吧。

「這傢伙境界挺高的嘛,劈柴喂馬週遊世界,不知道你有沒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了。」楊慕白正準備向前拿起柴刀時,忽然傳來一聲冷喝。

「你小子不想死的話,就離那把刀遠一些。」

「誰?是誰在說話?」楊慕白向四周看了看,發現空無一物,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

「你占著此間主人的屋子,你說我是誰?」

聲音再次傳來,楊慕白才知道這雄厚的聲音是來自他的意識。

「來到這裡那麼久,幾次想找你談談心,你都不給我機會,還以為你是個啞巴,怎麼今天有興趣了?」

那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

楊慕白好奇的打量著書生,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觀察的,那就是另外一個自己。

「我可不想讓你這麼快就毀了這具身體,那把刀不是你現在能用的。」書生閉目養神,彷彿從來沒有說過話一般。

楊慕白聽他說完,這才開始正式打量著那把柴刀,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書生好像知道楊慕白在想什麼,開口說道:「那把刀里都是我的負面情緒。狂暴,憤怒,嗜血,殘忍,無情和力量,一旦拔出來那把刀,你就會被它控制,你死了沒關係,它所帶來的反噬,不是這身體能承受的了的。」

書生一直沒有睜開眼睛。彷彿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知道你很好奇。為什麼我能知道你在想什麼?」書生並不著急解釋,依舊慢條斯理的說:「我是主你是客,我們的意識某些方面是想通的,我很好奇你以前所在世界。果然這個世界並不是唯一的。事情好像變得有意思了。」

楊慕白聽到書生所說的話。通體發寒,像是沒有穿衣服一樣,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你不用害怕。可以說現在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並沒有多大區別!」

楊慕白深深的看了一眼書生,滿臉委屈道:「這不公平,我的底細你都知道,而你,我卻是一無所知。」

書生聽完以後哈哈大笑道:「就像你們那個世界所說的,事實的真相你都知道了,這個遊戲還有什麼意思呢?」

楊慕白聽完以後,發現確實是那麼個理,但又好像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我讀書少,你不要欺負我!最起碼你要告訴我,這把刀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力量也算是負面的嗎?」

「有了力量就會有破壞,就會殺人!」說完書生猛然睜開了眼睛,兩道寒光直射楊慕白而去。

楊慕白後退了十幾步才穩住身子,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但力量也可以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書生聽完楊慕白的話以後,大笑不止,彷彿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

「保護所愛的人?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楊慕白不禁暗暗懊悔,難道是他說錯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極其有本事,若是自己說錯了話,他只要動一下手指頭,只怕自己就要灰飛煙滅了,想到溫柔的秦青對自己的悉心照料,他很不想這麼快就死了。

書生神情癲狂,手指天,腳跺地,大聲道:「力量?我的族人全部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愛人倒在我的懷裡,而我卻無能為力的時候,就連我那幾歲的女兒也被它無情奪去的時候,力量?呵呵!她們都死了,而我卻還活著,卑微的活著,我連自己都殺不死,要力量有何用?」

書生一下頹廢的坐在地上,聲音哽咽:「人終不敵天時,就算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又能怎樣?每一個和我接觸的人,都不會善終,我所經過的每個地方,都會百物蕭條,我封閉了六識,自建囚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歲月,不知人情。」書生就像賭徒賭輸了全部,面目獃滯,行屍走肉的說著。

「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書生聽了楊慕白的話,精神一震,喃喃自語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書生猛然彈了起來,渾身充滿了力量,厲聲道,「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豈能讓你得意,就讓我與你好好鬥上一斗。」

書生轉頭對楊慕白說:「成了你這個人情,本來打算今天就收拾了你,看來你的運氣不錯,一句話換了你一條命。」

被他這麼一說,楊慕白背後冷汗只出,自己的命還真大。這個喜怒無常的千年老妖精,以後還是離他遠一些。

書生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楊慕白說:「你也不要耍那些小心思,我不會奪去這肉身控制權,免得他提前知曉,但是你要為我辦事,而你得到的好處是你無法想象的。」

楊慕白現在寄人籬下,性命都在別人手裡,更沒選擇權。楊慕白心裡想到,還是那個獃獃的書生可愛,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為你辦事也可以,但是不能違背我的心理底線,不危及生命危險。」

「這些你放心,怎麼做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生命危險在我這裡就是個笑話,用你們的話說,現在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你我生命共同體,我都殺不死我自己,你說你安全嗎?」書生對楊慕白的話不屑一顧。

「沒事不要打擾我,我也不會騷擾你。那個還沒有形成的一時,是我沒事琢磨出來的,算是給你一個福利吧,具體怎麼用你以後會知道的。那把刀你也帶在身上,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

楊慕白還沒有反應過來,酒杯書生踢出了意識深海。

「得,自己真是犯賤,找了個大爺。」

楊慕白後悔不已,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世事無常

人生百態

轉眼間風雨變成了水滴流向了大海

也是這些不可控的因素

生活才豐富多彩

楊慕白在屋內找了塊粗布,走上前仔細的觀察著這把刀。發現刀背很直。刀刃並不鋒利,刀身也銹跡斑斑,平淡無奇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有刀把銘刻著一些紋路,書生說不能握住刀把。那樣刀的力量就回被激活。

楊慕白拿著刀身。仔細的包裹起來。好奇心催使著楊慕白。握住刀把想體驗一下,到最後還是忍住了。

「總有機會,會試試它的威力。這就是遊戲中所說的大招吧!大招祭出,敵人不死,我就玩完。那把刀是用來保命的,平常不能隨便使用。看來要在準備兩把刀了,三把刀背在背後,三刀流,加上青衣長衫,飄逸的長發,想一想都帥呆了。」

這個畫面太美,不忍直視,而書生所帶來的壓力,也隨之煙消雲散了。這就是**絲的優點,管它外面風吹雨打,我自站在風雨中,撐起小傘,喝口小酒,哼著曲,醉夢悠悠。

秦青拿著新做的衣服來到了書房,看到楊慕白在那裡傻笑,噗嗤一下樂了。對於楊慕白的不用眼睛,都能準確地找到地方已經見怪不怪了。

「想什麼呢?看把你美的,快來試一下看合不合身,不合適的話我再修一修。」

楊慕白看到秦青為自己做的新衣服,心裡一暖,說道:「一想到有一位小美女在想著我,這心裡啊,就美呀!青兒妹妹是準備為我更衣嗎?我是不會介意的!」

因為是夏末秋初,楊慕白青衫里只穿了一件襯衣,說完便脫去了外套,一邊接過新衣服套在身上,一邊不由調笑起秦青。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看到秦青,楊慕白心裡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都沒有了,感覺到特別的安靜和平和。

秦青這些天早已習慣了楊慕白的無賴,不像前些天,每次聽到楊慕白的調笑都會臉紅,可是沒想到這無賴,居然當著她的面脫起了衣服。

「就知道貧嘴,就你那小身板有什麼好看的,真替你羞紅了臉!」

楊慕白聽到秦青的話,好像權威受到了挑戰,大聲道:「哎呀!小姑娘不得了了,看我不家法伺候!」說完便去撓秦青的癢。

「啊!不敢了,哈哈哈哈,不敢了!」秦青一邊跑一邊討饒,「好哥哥,你就饒了我吧!」

楊慕白不罷休的說道:「這次就輕易的饒了你,下一次你還不翻了天。」

兩人就這樣嬉鬧著,突然楊慕白手裡抓到了一團軟軟的,很有彈性。

楊慕白知道壞事了,雖然沒有吃過豬肉,但是也看到過豬跑,前世信息量那麼發達,他也知道自己抓到了什麼,身為處男的他,情不自禁的又用手捏了捏。而那團柔軟的主人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此時羞憤不已,一把打開楊慕白的手,掩面跑了出去。而留在原地的楊慕白,怔怔的看著雙手,還在留戀著剛才手上的觸感。

「真軟!」楊慕白不自覺地說道。

他也知道,就算秦青性子再怎麼柔和,這一次肯定被惹怒了。自己又不是故意的,現在還是暫避她的怒火吧。

「死小白,臭小白,就知道欺負我,掐死你,掐死你。」秦青對著一盆常青樹,發泄自己的怒火。

遠處的楊慕白看到肉疼不已,彷彿那盆常青樹就是自己,怕秦青氣悶走上前說道:「青兒妹妹,你也知道剛才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別生氣了。」楊慕白連忙陪著不是。

「你,你!你怎麼能那樣人家!」秦青說著,眼淚又快要落了下來。

「別哭。別哭,只要你不哭,說什麼我都答應。」楊慕白一看到秦青的眼淚就崩潰了,連忙安慰道。

「真的?」秦青瞪大了雙眼。

「真的,比真金還真!」看到秦青狡黠的目光,楊慕白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這可是你說的,我沒有逼你。君子一言,不許反悔,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哼!」說完。秦青雙手背後,邁著八字步,哼著歌,走向了卧室。

「小妖精!」

留下來耳朵楊慕白搖了搖頭。百無聊賴的站在院落里。他決定去鐵匠鋪為他的三刀流做準備。因為已經快到了日落西山。街面的人熙熙攘攘,路過自己家的客棧時,楊慕白看到了一張封條貼在了門上。周圍一片蕭條。這時楊慕白才知道,自從出這事以後,官府就已經把客棧封了,秦青遣散了客棧里所有的夥計,獨自一個人承擔著家裡的所有事情,沒有讓自己擔心錢財的事發愁。

「真是個傻丫頭!」

楊慕白髮現對秦青的關心還是不夠,多好的一個丫頭啊,可惡的官府不分青紅皂白,居然封了他的客棧,讓楊慕白憤怒不已。

這時腦海里傳來了一個聲音,「那就滅了他們,剛好讓你熟悉一下這具身體。」

楊慕白還在思考時,書生蠱惑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這可不是你所在的文明社會,這裡是弱肉強食,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把你殺掉,最多不會超過明晚,肯定會有人殺你滅口,到時候再做準備那就晚了。」

「容我想一想。」楊慕白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隨你吧,話盡於此,下次出來的時候把刀帶上,我可不想別人趁機躲了去。」看著楊慕白無動於衷,書生並沒有灰心,心裡暗暗想道,「一步一步來,終有一天你會知道力量的美妙。」

大街上看到一個殘廢,大家都心裡好奇,不住的看向這邊。

楊慕白的眼睛,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沒人發現他是瞎的。

鐵匠鋪里並沒有人,只有一個夥計在櫃檯前打瞌睡。

「嘿,哥們,掌柜的來了!」

夥計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雙眼炯炯有神,怎麼看都不像剛剛睡醒的樣子。看到夥計的表現,惹得仰慕白一陣大笑,看來無論在哪裡,這一招都很管用啊!

夥計四周打量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掌柜的,很不高興美夢被打擾,不耐煩的說道:「兄弟,這就是你不厚道了!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一件很缺德的事嗎?」

「別介意嘛,只是開個玩笑!哥們,我可是給你送錢來了。」

楊慕白趴在櫃檯上,和夥計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發現這哥們真像前世的自己,知音難覓啊!

「得了吧,又不是給我的錢,想要什麼東西,買了就走,別耽誤我補上一覺。」

夥計聊天的興趣缺缺,沒有幾句話就哈欠連連。

「得,我也不打擾你了,給我來兩把快刀。」

夥計頓時來了精神,上下打量著楊慕白說道:「就你這小身板,還使兩把快刀?」

看著夥計滿臉不相信的樣子,楊慕白的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話說今天已經有兩個人說他的身板不行了。

楊慕白自己看著自己,也覺得確實是那麼回事。但是男人怎麼能說不行!一種被嚴重看不起的強烈自尊心使然說道:「那你可是眼拙了,哥哥我可是三刀流。」

夥計雖然聽不懂三刀流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是使三把刀,不屑道:「你要是能耍的起三把刀,我就拜你為師!」

楊慕白心憂書生所說的話,如果真的發生的話,秦青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得了你哎!快給我拿刀吧!」

出了鐵匠鋪,楊慕白一路飛奔回到了自己的小窩,看到秦青在忙碌著晚飯,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秦青看到推門而入的楊慕白,不由白了他一眼。

「眼睛瞎了還亂跑,怎麼沒有走丟掉,還拿著兩把刀,你以為你是俠客啊!」

楊慕白估計秦青還在為晚上的事生氣,並沒有多說什麼,順勢倚在了門旁,看著忙碌著的秦青。

其實幸福就是那麼簡單,平平淡淡,柴米油鹽,楊慕白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秦青隔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楊慕白反駁的聲音,感到很好奇,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楊慕白正在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開口說道:「傻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燭光忽閃忽閃的跳動,一對人影相對而坐,相顧無言,只有筷子和碗相碰的聲音,叮鈴叮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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