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八十四節 畢竟是我的夫君
或者是心中急切要見到夏啟佑,或者是生怕祝銘榮再說別的什麼,祝銘蔓話音剛落,便急匆匆地轉身走了。
「銘蔓,事關國土疆域與泱泱百姓……」
「我知道,這不是我跟夏啟佑的私事。」祝銘蔓的身形忽然便凝立在門口,一隻手剛剛將門推開半扇,凜冽的寒風一下子便如同無數利刃當面襲來:「任何人在衛國造反作亂,便是社稷與百姓的公敵。可是大哥……」
祝銘蔓的聲音被縫隙中灌進來的寒風吹散,卻絲毫沒有改變其中的堅定。
「——夏啟佑他,畢竟是我的夫君。」
朝陽愈升愈高,漸漸衝散了清晨的迷霧。
祝銘蔓鴉青色的披風在凌厲的北風中翻飛,如同一隻隨時準備撲擊的隼,她握著長弓的手卻是凝如冰凍,絲毫沒有偏移。
「夏啟佑,我要你的解釋。」
祝銘蔓的聲音借著烈烈冷風,竟有幾分凄厲之意。
夏啟佑抬起頭,望著昔日他曾站在那裡受降的城樓,如今那裡站著的女子,手挽長弓,對準了自己,而她的眉目似還籠罩在最後一抹未消散的霧氣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在下也是方才從公主派的人口中知道此事,可是其中的緣由,卻無法解釋。」夏啟佑的語氣還是一貫的淡然:「在下只有一言,我未曾參與過叛亂。」
「那麼叛軍的帥旗,為什麼寫著你的名號?」祝銘蔓的語氣更加嚴厲。
夏啟佑仰首看著城頭,有稀淡的陽光投在祝銘蔓的臉上。
當日城頭初見,她一襲青布衣衫,一頭烏黑的頭髮挽著最簡單的髮髻,僅有的首飾也不過兩支竹釵。一張素臉不施脂粉,她仰首看著城頭的時候,夏啟佑唯覺那兩隻黑如點漆的眼睛,澄澈地如同一潭秋水。
如今,她仍是挽著簡單的髮髻,束髮的絲絛跟當風的衣衫一樣,都是沉寂的青色。
在相識至今的這些日子裡,她穿過濃重沉悶的暗色,穿過艷麗無已的紅色,明艷無儔的緋霞色,也學著京中的尋常女子,穿過嬌柔粉色,明亮的鵝黃。她甚至也穿過一襲純白翩然起舞,但終究在放開了公主或者假扮的落籬的身份之後,她日常最愛穿著的,還是那一身淡然的青色。
黃-色的土地,灰色的城牆,守衛的士兵灰黃的衣衫似與城牆融為一體,而幾乎所有的樹木,沒有綠葉的點綴,也都變得灰暗無已,似是失去了生機。
唯有祝銘蔓的青衣,本應是一抹滿是生機的顏色,如今裹在這寒風中,卻唯見清冷。
「在下不知。」夏啟佑的聲音背風而來,傳到祝銘蔓的耳邊,已經變得支離破碎的模糊。
「你當然不知,你心心念念想著的,只是你那個未婚妻子,你身為當朝駙馬,封侯萬戶,卻從未曾將分毫心思留意在朝中大事。以致如今有人冒你之名,出了這等禍事,你卻還是蒙在鼓裡,惘然不知。」
夏啟佑愕然,祝銘蔓的面容漸漸變得清晰,然而她說的話,卻讓夏啟佑愈發覺得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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