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小媳婦

舒輕淺收拾好后，用小碟將菜都夾了一點，隨後將小鳳凰放在腿上，給它餵食。

小鳳凰嘴小，又不如人般可以咀嚼，舒輕淺怕噎著它，一點點極為耐心地給它弄成小塊，慢慢塞進它嘴裡。

似乎是許久未曾嘗過舒輕淺的手藝，小鳳凰吃的很是愜意，時不時晃晃腦袋。雖說如今墨珺是鳳凰形態，但吃東西依舊慢條斯理，加上她如今的模樣，也是優雅非常。

舒輕淺細緻地喂它，眼裡氤氳著化不開的柔情，看著依舊環在自己腰間的尾羽，一顆心軟成了水。

哪怕她如今面對的是一隻小鳳凰，可一想到，裡面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靈魂，她就覺得自己對它毫無抵抗力。

心裡之前怨過，甚至想著不能輕易原諒她，怎麼也得讓她長教訓。可如今她變成這般，大概由於輪迴丹還有小鳳凰的影響，甚至經常會很孩子氣。虛弱起來的可憐模樣，讓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真真是疼到了骨子裡，哪裡想得起來去教訓它。

舒輕淺心裡嘆息一聲，最後無可奈何想著，自己這輩子已然栽在她手裡了，既然她好好回來了，什麼都不用奢求了，捨不得罰她，那就好好寵著吧。

小鳳凰察覺到她有些出神，抬起頭詢問般的看著她。

舒輕淺摸摸它的腦袋，「我沒事，我就在想你做了這麼多錯事，我該怎麼罰你。」

小鳳凰聽了后，有些蔫蔫的，垂著腦袋，眼裡神色莫名。

舒輕淺見它這個樣子，輕聲道：「怎麼？不該罰么？」

小鳳凰仰頭看著她，點了點頭，眼裡的苦痛，黯然具都無處掩藏，落在舒輕淺眼裡，讓她心裡一痛。她放下碗筷，將它抱起來與自己平視，嘆息道：「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該就此原諒你，可情感上我卻捨不得。況且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的做法之前於我，是將我一人扔在地獄，可如今於我，卻是拉我進了極樂。墨珺，你能回來，能再次陪在我身邊，於我而言便是天大的恩賜，我什麼都可以計較，什麼都可以不理會。只要你最後能在，所有的怨恨最後都會是感激。墨珺，你明白我意思么？」

小鳳凰眼裡浮現一層霧氣，直直盯著舒輕淺，良久後點了點頭。

舒輕淺輕輕摟住它，順順它的羽毛。其實她明白，對於墨珺的行為，她接受不了，那墨珺自己定然也接受不了。她怨墨珺，她可以很簡單地找個辦法發泄出來，就好比當時咬的那一口。可她擔心，墨珺會自己怨恨自己。

她太了解這個人，無論她如何選擇，最初的目的定是讓自己不受傷害。可如果她發現，最後她不但失敗了，反而這些傷害是她帶來的，依著她骨子裡的性子，她怕是會一直折磨自己。而且比之同墨珺一起赴死，她更寧願遭受這些痛苦絕望，而後換得她們的永遠。

她垂眸看著縮在她懷裡的小鳳凰，徹底放開了。如果遭受的這一切苦難是為了遇到你，陪著你，那我，甘之如飴！

這裡氣氛正濃，樹上兩位終是醒了。夏心妍抱著文蘊兒坐起身，甩了甩頭，視線下移，頓時清醒了，抱著文蘊兒就落了下去。

「淺淺，不夠意思啊，做好了也不叫我兩？」

舒輕淺不理她，輕飄飄道：「看到某人佳人在懷，席天幕地睡得香甜瀟洒，我不願壞了你們的雅興，可又不能餓著它，這才讓它吃了些。有我這麼體貼的朋友，你還不知足？」

夏心妍給文蘊兒添了菜，討好道：「知足知足，多虧了淺淺，我們才能一飽口福。」

三人一鳳，坐在這秋風落葉中，隨意嬉笑談鬧，融了這深秋的蕭瑟。

收拾了吃剩的碗碟，夏心妍凝聲問道：「妖孽，你如今能聯繫琅琊么？她怕是還不曉得你活著吧？」

舒輕淺和小鳳凰都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墨珺如今狀態沒辦法與琅琊溝通。」說完她突然拍了下腦袋，「我怎麼忘了，我和玲瓏也有契約的。」

幾人失笑，舒輕淺趕緊沉思入定，半晌后，靈魂中就出現了玲瓏歡喜的聲音：「主人，主人你居然記得玲瓏啊！主人，你是想玲瓏了么？」

舒輕淺輕笑道：「對啊，玲瓏如今在哪呢？」

「不曉得唉，琊琊一直帶著我亂跑，這個地方好多亂七八糟的人，還有許多都長得很醜，沒主人漂亮。可琊琊一直不肯離開，整天在這遊盪。主人，琊琊不開心，她總是會發獃，還會哭。我……我不曉得，該怎麼辦？」玲瓏的話語不再歡快，透著擔憂落寞，還有些無措。

舒輕淺眼睛發酸，「你們那裡安不安全？你告訴琅琊，墨珺回來了，她沒死。她知道了絕對不會再哭了，知道么？」

「真的么？對了，琊琊很依賴舊主人，她肯定會開心！琊琊回來了，我去跟她說了！」

舒輕淺感覺聯繫中斷，該是玲瓏一心找琅琊去了。

「淺淺，如何？」

「我通知玲瓏了，她該去告訴琅琊了。只是不曉得她們如今在哪。」她瞥了眼小鳳凰，見它似乎在出神，她緩緩湊過去，「她曉得了定會開心，以後即使你還想她自由自在的闖蕩，她也能了無牽挂。」

小鳳凰點了點頭，在她手心寫道：「這次我會由她選擇，無論如何活，只要她開心便好。」

「那，妖孽，無盡海域那邊呢？」

小鳳凰搖了搖頭，「待我能化為人形，我會同他們說明。」

三人都互看了一眼，也沒多言，靜靜坐在桌旁，看著這秋日景色。

痛苦的日子難熬，可如今的舒輕淺幾人幾乎再沒了負擔，除了需要擔憂下墨珺的身子，三人一鳳過得很是閑適，時間也過得飛快。

三天過去后，舒輕淺突然察覺到了玲瓏的氣息。她神色一喜，正要開口同小鳳凰講，就見琅琊帶著玲瓏風塵僕僕地掠了進來。

「小傢伙，你什麼都想起來了么？墨珺呢，她在哪裡？」琅琊神情極為激動，眼裡驚喜忐忑，交織雜糅，讓舒輕淺幾人心裡又疼又澀。

「琅琊，我早就想起來了。至於墨珺，她現在狀況有些奇異。」見琅琊目光已然落在小鳳凰身上，她也就沒說下去，只是在一旁神色柔軟地看著她。

琅琊眼睛通紅，獃獃地看著墨珺，最後方才顫抖道：「你真的回來了？」

小鳳凰神色複雜，點了點頭。

琅琊使勁憋住淚水，朝舒輕淺道：「我可以抱它么？」

舒輕淺笑著看了眼小鳳凰，伸手將它給了琅琊。被琅琊抱在懷裡，小鳳凰似乎很是不自然，腦袋都僵住了。不過察覺到琅琊情緒激動，它還是張開翅膀，輕輕拍了拍琅琊。

琅琊抽噎了半天，看得玲瓏在一旁也哭了起來，惹得幾人有些好笑，連忙哄著。

等到平靜下來，琅琊輕聲問道：「墨珺，我不喜歡一個人在外面遊盪，我還是喜歡留在你身邊。我……」

舒輕淺接過話頭，「之前墨珺就說過了，無論你怎樣選擇，只要你開心就好。」

琅琊立刻咧著嘴笑了起來，「墨珺如今僅剩一魂三魄，其他的有凝成的跡象，可是用了輪迴丹？」

看著她們點了頭，琅琊嘆息一聲：「真是遇到了大造化，鳳凰蛋，輪迴丹，怕是還有涅槃丹，琉璃火。如此它才方能孵出來，而且還是原本的墨珺。」

幾人聽了琅琊的話，都有些驚駭，這幾樣幾乎各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們不敢想象，少了一樣，墨珺會怎樣。墨珺如今能活著，可以說是一個奇迹，或者說那個人付了很大的心血。舒輕淺看著小鳳凰，心裡后怕著慶幸著，想到憐寸，又是百感交集，那人卻也是痴人一個。

琅琊回來后，琅琊玉也能打開了，紫血神藤上次受傷后一直在閉關修鍊，草兒和土豆也陷入沉睡。

舒輕淺她們也未打擾她們，只是每天尋許多奇珍異果給小鳳凰吃。每每在哪裡看到一大片黃橙果，樹梢上一個個漂亮的黃-色果實，讓舒輕淺心裡滾燙滾燙的。墨珺太過寵她，用夏心妍的話說，簡直是令人髮指。這些靈力充沛的靈田，墨珺居然用來種了這麼多黃橙果，若被其他人見到了，指不定要心痛欲死。她喜歡吃的靈果，對她修為最有幫助的靈草，都被墨珺加了量，若非她經常讓琅琊幫著偷偷移走一些，都不曉得這敗家的人，會把葯田弄成啥樣。雖說有時會笑罵她敗家，可心裡的甜蜜怎麼都掩飾不了。

為了讓小鳳凰趕快好起來，舒輕淺每天都要喂它吃許多靈果。靈果味道雖然甜美，可每天吃這麼多，也讓鳳抓狂。因此等到小鳳凰身子好了許多后，它就開始到處躲，只是也只敢嘗試，舒輕淺真的生氣了，它也只能乖乖吃下去。

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了，經歷了大半個月靈果摧殘的墨珺，依舊還是一隻長不大的小鳳凰。舒家下人見得最多的場景，就是自家的二小姐抱著一隻火紅色的漂亮鳥兒，將一些讓人垂涎的果子塞進它嘴裡，表情溫柔如水，那畫面格外吸人眼球，也讓人羨慕那小鳳凰的厚待。

夏心妍和文蘊兒除了不忘修鍊，剩餘時間都是陪著舒輕淺，當然主要是逗弄小鳳凰。只是隨著時間過去，小鳳凰依舊沒有動靜，舒輕淺也有些急了。

眼看琅琊回來也有二十多天了，這天晚上，舒輕淺給小鳳凰清理羽毛，憂心忡忡地道：「為何這麼多天了，你還不能化為人形。琅琊說過，依你的資質，還有這麼多靈藥餵養，你很快便能化形。我問了琅琊，爺爺，他們都說不曉得為何。那該怎麼辦。」她眉頭緊鎖，眉宇間具是愁苦，淺褐色的眸子里盈盈晃著水澤，在燭火下顯得極為惹人憐。

小鳳凰神色頗為無奈，悶悶開口道：「輕淺，莫要裝了，我化形便是。」它對她的心思了解的一清二楚，方才那些怎麼瞞得過它。只是她這個模樣，即便曉得是裝的，它還是忍不住心疼。

舒輕淺聽到小鳳凰開口說話，頓時驚喜交加，耳邊的聲音不同以往的清冷寡淡，而是多了許多幼年人的稚氣。嗓音依舊帶著清冷之意，可聽在舒輕淺耳中，卻是猶如天籟。

接著懷裡一輕，小鳳凰瞬間化為一個冰雕玉琢般的小姑娘。那張小臉精緻非常，已經初現主人長大后的灼灼風華。眼睛依舊深邃如黑夜，透著與身形不符的深沉與內斂。黛眉秀挺，瓊鼻高挺小巧。白玉般的臉龐透著紅暈，晶瑩可愛的耳朵也是通紅，顯示出此刻主人的尷尬與不自然。

舒輕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小小的墨珺，心裡此刻的感覺讓她有些如墜夢裡。雖說她之前一直想象著墨珺化為人形的模樣，可真的親眼見到了，這其中的震撼與感動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沒人能體會她此時的心情，在經歷過失而復得后，看著自己的愛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還是以一個*歲小孩的模樣，她有些恍惚，卻更多的是激動。上天不但把她還給了自己，還如此幸運地讓自己親眼看到，她不曾參與過的墨珺的模樣。

原本墨珺對自己這個模樣感到既羞恥又尷尬，可發現面前的人只是獃獃看著自己，眼角一片通紅，眼裡那層霧氣都快凝結了。也顧不得難為情，連忙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傻了，之前不是說很想看么？如今真得見到了，嚇哭了？」

舒輕淺看著知還未到自己胸口的小墨珺，蹲下身子，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哪有嚇哭，我只是開心，無論你是何等模樣，在我心裡那都是你。我只是很開心，看到你好好的在我面前，還這麼可愛，我有些驚喜到失態了。」

墨珺僵了僵，剛剛隱去的紅暈復又顯現，被媳婦看到自己這般模樣，還被誇可愛，這感覺墨少主活了近兩百年都未曾體會過，確實有些怪異。

看到她的不自然，舒輕淺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之前可是害羞，所以一直不肯化形的？」

墨珺冷著臉，淡淡道：「我何曾害羞過，你我在一起之後，這個詞屬於都是你的。我只是覺得很怪異，不適應罷了，畢竟我還是習慣於讓輕淺待在我懷裡。」

舒輕淺抿抿嘴，淡笑不語，細細打量她片刻，隨後柔聲道：「要沐浴么？夜深了，洗完該睡了。」

墨珺抬著頭看著比她高了大半截的舒輕淺，殤著眼道：「依輕淺的意思，若是要，你便替我沐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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