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噬魂鬼

為了不讓周圍路人覺得我坐在這像個傻逼似的，我一遍又一遍地掏出手機看時間。

屏幕上顯示：二十點二十二。

我將自己滑蓋款式的限量版蘋果非智能手機小心翼翼地揣回兜里。

馬小靈已經進去半個多小時了。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我這人比較靦腆，又不好意思進去催。

這種時候，我只能繼續假裝四處看風景，目送前邊幾個大姑娘的曼妙背影走遠……

「啪嗒！」點起一支煙。

等大姑娘們走遠，我翹著二郎腿又開始看路邊廣告牌。

這時，一個略帶嘶啞的嗓音忽然道：「咳咳！能借支煙嗎？」

我稍稍扭頭，跟我說話的是個男的。

那男人個子不高，長得乾乾瘦瘦。

他臉上鬍子拉碴的，頭髮亂作一團，兩隻眼睛上帶著厚重的黑眼圈。

比起我帥氣而又略帶感性的主角臉，這丫一看就是個打醬油的。

這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我上下打量他。

男人只是直勾勾盯著我手上的煙捲，強行擠出一絲笑意，沙啞著嗓子道：「咳！借支煙！」

這人拿了煙又跟我借完火，末了道一聲謝，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

他走路搖搖晃晃的，時不時還捂著嘴劇烈咳嗽兩聲，看起來狀態很不好，給人一種命不長了的感覺。

我唏噓一聲：「這人怎麼弄的？都糟蹋成這模樣了！」

一抿嘴，將手上的煙屁股丟地上踩滅，我旋即不再去注意他。

拿出手機，剛想再看眼時間----

這當，我忽然聽到有人驚恐地尖叫一聲：「啊！」

「怎麼回事啊？」

「小夥子，你沒事吧？」

我連忙循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是剛才那個男人走的方向----那邊亂作一團，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天色這麼暗，路上人又不少，收起手機的功夫，前邊已經圍上一大圈的人，不斷有路過的行人停下來，朝著那裡四下張望。

除了圍觀群眾，還有幾個鬼也抻著脖子往人堆里擠著看熱鬧。

呦？

前面怎麼了這是？

我看得挺稀奇，連忙也跟著湊過去。

但是像我這樣愛看熱鬧的人挺多，好不容易擠進人堆，我這才搞清楚出了什麼事情。

地上趴著個人！也就是剛才跟我借煙的男人，這時候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不遠處路口兩個執勤的警察衝進人堆，看一眼，忙扭頭問路人：「怎麼了？」

那路人說：「不知道，我也剛來。」

有個老大爺說：「這個小夥子走著走著，忽然暈倒了。」

其中一個警察聽完，連忙揮手驅趕路人：「別看了！別看了！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

另外一個警察對著地上的男人叫兩聲，見他沒什麼反應，連忙掏出個話機，對著裡面喊：「來輛救護車！」

剛才就覺得這男人病歪歪的，好像隨時要昏過去似的，沒想到還真給摔在這了。

我旁邊有個胖乎乎的鬼，是剛才擠過來看熱鬧的，他看兩眼，忽然扭頭跟我講：「這人真倒霉！」

我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擠了擠。

這鬼看起來雖然不像是個壞鬼，身上也沒什麼血肉橫飛的地方，但是看著他略帶透明的身形，我感覺渾身不自在，不太想跟他搭話。

這個鬼跟著挪一步，也不管我理不理他，繼續講：「呦！你看他的臉，那大黑眼圈，瘦的不成樣子，這人是被冤魂厲鬼給纏上了！」

「冤魂厲鬼？」我哆嗦一下。

「恩，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鬼點點頭，手指男人後背，沖我悄悄抿了抿嘴。

我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啊」的一下叫出來：「誒喲！他、他身上有團黑氣，像是個人臉！」

「什麼人臉？」

我這麼一喊，周圍路人齊刷刷地看我。

兩個警察也不動聲色地瞥我一眼。

他們眉頭擰了擰，沒有講話，繼續開始維持秩序。

我連忙捂住嘴，再看那男人。

這時，那團像人臉的黑氣一下子飄起來，忽然變成一隻半米高的鬼，兩隻眼睛紅得發黑，臉上皺巴巴的，面相憎惡，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鬼！

那鬼紅著眼睛掃一圈人群，忽然蹦到一個路人的肩頭，跳出人群消失了。

那路人明顯哆嗦一下，打個寒顫，四下張望一陣，但是什麼也沒看到。

這個胖鬼很有見識道：「哎呦！噬魂鬼啊！專吃活人魂魄的，這男人的魂魄怕是已經被他吃乾淨了！」

我咽口吐沫，起滿身的雞皮疙瘩。

「被他附身後啊，身體會越來越虛弱，然後徹夜失眠睡不著……」

這個鬼還在嘰里咕嚕的跟我描敘：「這人啊，看起來被纏身有段時間了。」

我想起這男人剛才還跟我借過煙的事情，心中突然一陣后怕，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讓一下！讓一下！」一個白大褂拎著急救箱跑進來。

他對著男人仔細檢查過一陣，然後搖頭站起身，跟旁邊警察說：「這人我們就不拉了，送殯儀館吧。」

警察問：「死了？」

白大褂沉重地嘆口氣。

警察說知道了，然後又對著話機彙報情況。

他嗯嗯啊啊地點著頭，最後道：「恩，我知道了！死者目前情緒穩定，快讓殯儀館的人來拉走吧……」

說完話，他眼睛又在我身上掃了兩下，忽然跟白大褂說：「把這個小夥子帶走吧，他剛才在這自言自語的，可能精神不正常。」

我聽完扭頭就走。

來到茶飲廳門口的長椅，剛準備坐下。

忽然！

身後像是有人盯著我似的。

我忙回身查看，結果這一扭頭，汗毛都豎起來！

身後路邊站牌上蹲著一個鬼面無表情地瞪我，眼神中不懷好意。

我擦！

這不就是剛才那個男人身上跑出來的那隻嘛？！

盯著我幹什麼？

心裡打個寒顫，我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這個鬼該不會是想纏上我吧？

我乾乾地咽口吐沫，扭頭看向茶飲廳的玻璃窗。

這裡可以看到馬小靈靠窗坐著的身影，她背對我，在那裡有說有笑的聊天。

想也不想，我推開茶飲廳大門就要進去，可是手剛摸到門把手，脖子一涼，那個鬼不知道什麼時候騎到我脖子上。

他還抻著腦袋，沖我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

我的個媽呀！

我心中大驚，瞬時將他扯下來，直接塞進門邊的垃圾桶里，幾乎是撞開門三兩步跨到馬小靈身後！

馬小靈回頭：「怎麼了？」

我說：「有厲鬼！」

馬小靈擰眉問：「在哪裡？」

我手一指門口垃圾桶，還沒等說話，馬小靈的朋友忽然說：「誒？這人是誰？你朋友嗎？」

我怔住。

因為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扭頭看向馬小靈對座，下一刻，我再次愣住。

馬小靈對面坐著的是個女的，而且我居然還認識她----狐小媚！

我驚道：「怎麼是你？！」

「啊？」狐小媚歪頭看起我。

「你們認識？」馬小靈問。

我忙說：「馬小靈！她、她是狐狸變的！」

狐小媚聽完咬起嘴唇，眼神有些無辜，她跟馬小靈講：「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我？

馬小靈皺起眉頭：「陳一川，這是我朋友！她昨天下午才剛來到南山市，她好像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瞎喊什麼呢？」

我認錯人了？

不可能啊，她跟狐小媚長得一模一樣！

我謹慎地盯起她：「你、你是不是叫狐小媚？」

她表情更為吃驚：「你怎麼知道的？」然後又看向馬小靈：「他怎麼會認識我？」

馬小靈卻說：「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而且我在這裡上了一年半的學，我也從沒跟別人提起過你啊……」

不光長得一樣，連名字都一樣！

馬小靈想了一下，問我說：「你剛才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壞了？還有，你怎麼知道她名字的？」

我表情愕然。

還沒等出聲，結果這個長得像狐小媚，名字也叫狐小媚的女的卻笑嘻嘻跟馬小靈道：「小靈，你這個同學還真有意思啊……」

她又很是大方地往旁邊位子挪一下，然後招著手跟我喊：「來，你也一起坐下來吧。」

我不太敢過去，只是擰眉望著她。

結果，馬小靈卻很不滿意道：「陳一川！我看你在學校的時候，一直是大大咧咧的，這時候怎麼這麼矯情？我朋友剛來這裡找我，你一個大男人，人家女孩子邀請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看得出來，馬小靈跟她關係不錯。

這個時候她招呼我，見我像是不理人似的，馬小靈顯然有點生氣。

我想，或許真認錯人了，這女的看起來確實不像是認識我。

我連忙沖狐小媚歉意一笑，順勢坐下來：「誤會！誤會！」

她沖我微微一抿嘴，又說：「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

馬小靈這時候起身問我：「你想喝點什麼飲料？我去給你拿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