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躲過一劫

第2章 躲過一劫

「這是本宮去年去淮西監工時得來的鐲子,覺得挺襯你的膚色。」拿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太子不緊不慢地走到雲伴鮮的跟前,作勢就要抓起她的一隻柔荑,卻被她不著痕迹地避開了。

「奴才謝過太子殿下好意,但如此貴重之物,恕奴才不敢收下。」後退了半步的女子瞬間將腦袋埋低了,恭恭敬敬地出言推辭。

「美玉配美人,方能令其物有所值,何必去計較什麼貴重不貴重。」奈何她的態度已如此明顯,對方卻仍是不依不饒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柔嫩細滑的觸感彷彿能自指腹傳遍周身,撓得男人登時心尖兒發癢。

果然是個尤物。

他一邊牢牢地握著女子纖細的右腕,一邊好整以暇地將玉鐲給套了上去。完事兒了,他還玩味地端詳著自己的傑作,大掌抓著小手不放。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雲伴鮮壓下心頭油然而生的厭惡,猛地抽回了自個兒的右手,同時倒退兩步,屈膝跪地。

「奴才叩謝太子美意。」回頭一定得好好洗手,「若是太子殿下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就告退……」

「慢著。」奈何霍然直起上身的女子剛要一鼓作氣逃出魔爪,那急急出口的話就被男子一口打斷了,「本宮賞了你這麼漂亮的玩意兒,你不做點什麼……來回報本宮嗎?」

不是已經替你做了一頓烤肉嗎?!

此等大不敬之言,雲伴鮮是不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她只得巧笑倩兮,不慌不忙地回答:「奴才往後必當盡心竭力,為萬歲爺和太子殿下做出更多、更新的佳肴。」

「哈哈……」豈料,她避重就輕的答覆卻惹得負手而立的太子仰天大笑了幾聲,不徐不疾地放平了腦袋,他雙目炯炯地凝眸於她不曾抬起的眉眼,「本宮跟你開玩笑的。」

雲伴鮮真想糊他一臉玩笑。

可是她不能啊,甭說人太子爺是在逗她玩兒,就算他真要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一個人微言輕的奴才,不也得硬著頭皮上么?

所以,被忽悠了的雲伴鮮只能口蜜腹劍地恭維道:「殿下真是風趣。既然殿下沒有別的……」

「宮中寶物無數,你知道本宮為何千挑萬選,擇了個鐲子送給你嗎?」叫人氣急的是,她剛要舊事重提,對方就又沒頭沒腦地扯上了新的話題。

雲伴鮮暗自咬牙,面上也只好繼續裝著笑臉,答曰:「奴才愚鈍。」

誰料她話音剛落,太子就冷不防上前兩步,彎腰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那自然是因為,本宮想要用這個玉鐲……來套住你。」

此言一出,雲伴鮮心下大呼不妙。對方的言下之意都這麼明顯了,她再聽不懂,可不就成了傻子了?

不過,此情此景下,她不傻也得傻。

是以,雲伴鮮這就非常「識時務」地接過話頭,滿臉忠誠地向一國儲君表明了心跡:「奴才是宮裡的人,只要在宮中當差一日,便自當竭盡所能侍奉各位主子,不會有旁的心思。」

言下之意,您太子爺不用特地尋個價值不菲的玩意兒來「套住」我,我既然當了這皇宮的奴才,自然會好好地待在該待的地方辦差,該多的,不會少,該少的,也不會多。

堂堂太子殿下不是個蠢的,當然聽得明白,這前半句話是在裝傻充愣,後半句話則是一語雙關。

不會有旁的心思……

太子笑了。

「那如果……本宮許你有旁的心思呢?」

幽幽的嗓音未落,說話人已然毫不避諱地湊近了女子的面頰。他貪婪地嗅著她身上芬芳的香氣,一時間只覺心曠神怡。

如此極品,卻被父皇安排在御膳房當差,整日和那些油鹽醬醋打交道,委實是太過浪費了。

像她這般肌如凝脂、氣若幽蘭的美人,就應該臣服在他的身下,與他芙蓉帳暖、共度*。

雲伴鮮業已花容失色,她沒有料到,太子竟然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膽大妄為。

就因為皇上不在宮中?

想那平日里,這個弱冠之年的男子雖多次朝她暗送秋波,卻始終礙於其父皇的存在而不敢行逾越之舉。眼下一國之君出宮南巡,他居然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逮著機會,對她這個御用廚娘出手了。

她當然不能讓他得逞!

心中堅持從未動搖,雲伴鮮二話不說,當場就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驀地掙脫了男子的束縛,速速退後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才自知身份低微,只一心一意想著如何能讓萬歲爺、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吃得舒心,決計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還望太子明鑒!」語畢,她就令整個身子匍匐不起,好似自己不過是個受寵若驚但仍保有自知之明的下人。

太子見狀,整張臉倏地冷了下來。

這個女人,他暗示了她無數次,今兒個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把話挑明了說,她卻還是如此不識抬舉——這普天之下,究竟有多少女人挖空心思想爬上他的床,難不成她都不用腦子想想的嗎?!

思及此,太子眸中的陰冷之色也不自覺地溢出了眼眶,他旋即沉著嗓子,面無表情地問她:「你知不知道,通常不喝敬酒的人,都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

雲伴鮮的心肝兒「咯噔」一沉:不吃敬酒,可不就要喝罰酒了嗎?

但是,她招他惹他了嗎?他憑什麼?!就因為他看上了她的美貌?

一顆心七上八下之際,她卻聽得男子冷不丁語氣一改:「本宮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一時半會兒想不透也不打緊,本宮還有耐心。」

說著,他徑自將她從地上扶起,令她神色凝重地站立在他的身前。

「不過……最好不要讓本宮等得太久。」

雲伴鮮不敢接話,只好垂著腦袋不吭聲。

「下去吧。」

「是……」

雲伴鮮如蒙大赦地退出了太子寢宮,行至無人處一摸脖子。

暮春三月,自個兒卻愣是被折騰出了一身的汗——是冷汗!

驚魂方定的女子一陣風似的回到了她的單間卧房,關上門后就忙不迭給自個兒倒了滿滿一杯水,「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距皇上南巡迴宮還有將近十日,她要如何挨過這十天半個月,避開太子那雙如獵鷹般銳利的眼?

豈料她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當天傍晚,就又有一個貴主身邊的太監來找她了。

雲伴鮮覺得她快吐了。

烤肉烤肉,又是烤肉!她不過就是為討得皇上歡心,才在去年的宮宴上露了一手,哪裡能夠未卜先知,此例一開,竟是後患無窮!

是的,繼太子爺醉翁之意不在酒——命她單獨去替他烤肉之後,三皇子殿下又上著杆子,說要一模一樣地來一份了。

來一份……來一份你個頭哇!

本來已經夠煩了的雲伴鮮直想衝到那個二世祖面前,把他訓個狗血淋頭。

沒錯,二世祖,用這三個字來形容那位年方十三的三殿下,可真是再貼切不過。想當年,他三歲就沒了娘親,偏偏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和一張甜嘴兒,小小年紀就把他老爹和老爹的大小老婆都哄得合不攏嘴,再加上皇帝寵愛他那紅顏薄命的母妃,他們的兒子又「乖巧可憐」,是以,打從他母親過世后,宮裡上下就在一國之君的號召下,沒個限度地寵他,一直把他寵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卻還是沒有罷手,繼續寵著。

這不,棍棒底下出孝子,蜜糖罐里生逆子,這娃兒一大半已經長歪了,在皇宮重地每天都是橫著走,除了他父皇母后還有太子哥哥,他誰的面子也不買。

哦,不,似乎有一個例外,就是御膳房裡那個年輕貌美的小廚娘——她雲伴鮮。

說起來,她和這位三皇子殿下的相識可真真是一段孽緣。

那是她剛進宮三個月的某一個夜晚,因為做出了一鍋失敗品,她心裡正憋著氣呢,無意間瞧見一個在夜幕下獨自抽泣的小男孩,便好心上去噓寒問暖,卻不料被他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彼時尚年少氣盛的雲伴鮮怒了,也不管這小屁孩是打哪兒來的,旋即就改換一臉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哄他說只要吃下了她鍋里的這些「美食」,他馬上就能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情。

當時年僅七歲的三皇子雖然脾氣夠大,但腦子還沒張開,他嗅了嗅少女手中的一鍋子「美味佳肴」,覺著還真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聞,就半信半疑地把它們吃了下去。

之後的事態發展,出人意料。

三皇子從此愛上了雲伴鮮——的手藝,三天兩頭嚷嚷著要她給他做吃的,還隔三差五地偷溜到御膳房來找她玩耍。

好吧,實際上,基本是一方被另一方耍著玩。

咳,後來分明業已得知其身份的雲伴鮮承認,自己是稍微小心眼又壞心眼了點兒。點心做壞了不打緊,可明知道做壞了卻還當寶貝似的往堂堂三皇子嘴裡塞,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但是,誰讓人三皇子就喜歡吃她做失敗了的東西呢?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反正也吃不壞肚子。

然而,就是在這「你打我挨」的漫漫歲月中,一本名為「我與三皇子不得不說的宮廷秘事」的話本,就此誕生了,以至於時至今日,同她關係密切的三皇子仍會動輒纏著她給做吃的。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這天,已然冷靜許多的雲伴鮮跟著三皇子身邊的明德公公去了少年的寢殿,卻萬萬不曾料想,在那裡等待著她的,會是另一場風波的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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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妻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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