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0.
關於穆九昭的一切,雲璟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調查過多次,但每次都只能查到穆九昭淪落為乞丐之後的訊息,之前的消息怎麼都查詢不到,好似她整個人憑空出現在京城一般。
而他一想起當年秦嬈之事,就害怕穆九昭再度借屍還魂在其他女子的身上,若是再度消失,他覺得自己肯定會瘋掉!
穆九昭見雲璟滿臉憂心,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穿越一事,畢竟她為何穿越,又為何會失去兩年前的記憶,她自己都不清楚具體的原因。
她沉思了半晌,簡單解釋道:「兩年前,我原是在家鄉當大夫,一日醒來突然借屍還魂在了秦嬈的身體里,而我就是在那日初遇了你。」
對於穆九昭借屍還魂的詭異經歷,雲璟並不會像常人般覺得是妖怪作祟,相反非常慶幸那日阿玖代替了秦嬈,讓他有了重生的希望。
「現在這具身體是我自己的身體,並非借屍還魂。至於為何失憶,具體的原因我也知之甚少,只是一睜眼就已經是兩年後了。我想,可能是那段記憶未隨我的魂魄離開,而是留在了秦嬈的身體里,所以她才會擁有我的記憶,而我也是在遇見秦嬈后,才漸漸回憶起了過往。」
對於穆九昭曾經說過的話,雲璟都記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個不同於西秦的「九」字,他也記憶猶新,所以那時更加認定,穆九昭就是自己的阿玖,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阿玖竟不是西秦人。
想到自己失憶后乾的一連串蠢事,穆九昭喉嚨微哽,聲音滿懷著沙啞和歉意:「雲璟,對不起,失憶的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擁有完整的記憶,所以才會一直誤會著你。」
這件事,穆九昭早已在前幾日就向雲璟解釋並道歉了一回,但她越知道雲璟這兩年為了找尋她所付出的一切,越發覺得自己愧對著他的一片痴心,尤其是那日說了那麼傷人拒絕的話語。
但對於雲璟來說,阿玖能回憶起自己,已經是一大幸事。
尤其是,這具身體是阿玖自己的,就足以讓他放下了一百個心,因為阿玖,不會再突然消失了……自己的等待,並沒有付之東流。
而現在既然已經圓滿相認,他自然要好好地將阿玖圈養在世子府里,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成為世子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只是阿玖不是西秦人,自己要迎娶她的話,豈不是需要千里迢迢地跑到國外,努力徵求著岳父和岳母的同意和滿意呢?
這樣想著,雲璟一臉正色地詢問:「阿玖,不知你家住何處?最近我可以去拜訪一下你的雙親嗎?我想向你父母提親,正式迎娶你為妻。」
「提親」二字讓穆九昭的心怦怦直跳,顯然沒想到雲璟竟突然提到了親事!但她很快神色一暗,輕輕地開口:「我母親在我五年前就已病故,我學醫就是為了救她卻還是回天乏術。而後第二年,父親也跟隨離世,如今只剩下了我孤身一人。至於我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已經完全回不去了……」
雲璟靜靜聽著,發現穆九昭輕聲說出的每個字中都帶著淡淡的哀然,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伸手環上了穆九昭的腰,將她輕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依偎在雲璟的懷裡,聽著他胸膛里傳來的劇烈跳動聲,穆九昭的心正溫暖地融化著。她很是喜歡雲璟身上讓她安心的獨特葯香,很是喜歡沉溺在他無時無刻給予她的溫柔中,有雲璟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覺得很暖,很暖……
「阿玖,不管你從哪裡來,現在的你已不在是孤身一人。你還有我,未來的路,我願與你白首不離,願給你一生的幸福。」
穆九昭身體一顫,抬起眸子,就見雲璟的眼裡儘是柔色,他執起自己的手,輕輕地落下了一吻,帶著無盡的愛憐與珍惜。
穆九昭只覺得自己的手背燙得灼人,讓她的心有些不知所措地跳動著,隱隱含著期待。
「阿玖,你願意嫁給我嗎?」
雲璟一雙清澈的鳳眸滿是濃濃的深情和期盼,穆九昭終於受不住蠱惑,仰起頭將唇輕輕地碰在了他的唇上。
她快速地輕輕一吻后,紅著臉道:「我願意。」
第一次被阿玖主動親吻唇瓣,阿玖還答應了他的求婚,雲璟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來,他立刻握住穆九昭的手,眼睛閃閃發亮,滿是激動:「阿玖,我們下個月就成婚吧!」
「欸?下個月??那麼快?!」
西秦大婚有六禮的習俗,雲璟貴為一國世子禮不可廢。
穆九昭考慮了一番,搖頭道,「我還未拜見你的家人,還未定製喜服,就連喜帖也需要時間印製和宴請賓客,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準備,而且你身上的傷還未痊癒……」
見穆九昭擔心婚事來不及準備,雲璟瞅瞅她認真的神色,聲音突然放低道:「阿玖,我和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生氣。其實我們的婚事,禮部早已操辦,現在不但喜帖已分發各府完畢,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晉安王世子將在下月初七迎娶世子妃……」
「什麼?下個月初七?那不是為了讓秦嬈中計假裝擬旨的婚日么?怎麼成了我們的大婚之日!」一想起七夕宴上雲璟哄騙所有人的真實演技和秦明玉的賜婚,穆九昭立刻蹙起眉頭,不滿地說,「雲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瞞了我什麼!」
見穆九昭眉頭顰蹙,不滿地把嘴翹得老高,雲璟清咳一聲,更加心虛:「七夕宴上,我和明玉並非是讓秦嬈中計才策劃了一場賜婚,而是宣布你和我的婚事。那日我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全是我發自我內心的真情實感。我口中的阿玖除了你,再無他人,當眾求婚,想迎娶的正妻也唯有你。所以七夕宴后,禮部就開始操辦起我們的婚事……」
——我一直在等著一個人,現在,她終於回來了,我自然要用我的一生去守候她寵溺她,給她一生幸福。
——我這一生只願娶阿玖一人為妻,只願與她一人執子之手,白頭偕老,懇請皇上為我和阿玖指婚。
穆九昭一瞬間有些懵了,不禁瞪大眼睛,不能理解地反問:「你口中的阿玖是我,可七夕宴上,那麼多人都見過秦嬈!你對著她求婚,讓我嫁你,你是怎麼想的!」
雲璟將腦袋低得更低,一臉認錯的模樣,輕聲解釋道:「在進宮前,我就讓秦嬈戴上了面紗,為的就是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容貌。我怕你失憶之時會被其他人搶走,所以讓明玉當眾為你我賜婚。一旦賜婚,哪怕阿玖你沒有恢復記憶,你也是我唯一的世子妃。只是沒想到,你在第二日就恢復了記憶……」
那日秦明玉和雲璟在七夕宴上玩文字遊戲,賜婚的是雲璟和阿玖,而不是顧玖。而正是因為那日雲璟真情流露的求婚,才騙過了詭計多端的秦嬈,讓秦嬈信以為真,雲璟已經喜歡上了自己。
但那日雲璟的深情,同樣騙過了躲在角落裡偷偷傷心的穆九昭。
現在,穆九昭才意識到,真正掉進這個精心設計的圈套里的並非只有秦嬈,還有她自己!
雲璟和秦明玉兩人早就預謀好了一切,不但在七夕宴上引誘秦嬈入局,更是一搭一唱地合夥起來騙她!
賺足了她一大把眼淚,刺激她恢復記憶不說,竟還把她的婚事完全套牢了起來!
穆九昭臉色一黑,質問道:「若是我沒有恢復記憶,你就打算把賜婚鬧得京城皆知,利用金口玉言的聖旨將我強娶回府?」
雲璟乖乖地點頭,老實地將所有計劃和盤托出:「我準備處理完秦嬈的事後,就向你提親,坦白地告訴你一切……若是失去記憶的你還是疏遠我誤會我,我就準備利用聖旨迎娶你進門……」
雲璟在策劃這一局時,已經考慮過最壞的打算,若是失憶的阿玖一直疏離他,他準備在大婚那日就算是搶,也要把阿玖搶過來當自己的新娘。
哪怕聖旨逼婚可能會讓失憶的阿玖恨自己一輩子,但云璟還是冒險地做了這個決定,只因為他怕穆九昭一直記不起自己會離開自己,所以想搏一搏與阿玖在一起的機會。
然後寵溺她,保護她,給她一生幸福。
知曉是自己的失憶把雲璟真心逼急了,竟想出了這種手段,穆九昭偏過頭,故意撅起嘴說:「你從我入府起就一直算計著我,若是真心喜歡我,怎麼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雲璟,你太讓我失望了……」
以為穆九昭真的生氣,雲璟原本在腦中想好的解釋,全部哽咽在了喉嚨里。
他有些無措地按住穆九昭的手,急急道:「阿玖,你若是不喜我的決定,想將大婚之日延後,我全都聽你的。」
穆九昭眼角微眯,故意後悔地嘆氣。雲璟見狀,神情綳得緊緊的,就害怕穆九昭會生氣之下反悔拒絕自己。
「雖然我不怎麼喜歡被人算計,但怎麼辦呢?我未來的夫君至今二十四還未娶妻,如今好不容易傳出要在下月初七娶妻,若是又拖個一兩個月,一定會以為我的夫君身患隱疾。」
「夫君」兩字讓雲璟唇瓣微抖,輕顫的聲音有些激動地問:「阿玖,你的意思是……」
穆九昭眉眼含笑,答道:「我的夫君,你說呢?」
雲璟的心撲通狂跳,他立刻一改先前惶恐哀怨的模樣,笑盈盈地湊上前,在穆九昭嬌艷欲滴的紅唇上偷得了一吻。
「都聽夫人的。」
「夫人」兩字輕柔含情,喊得穆九昭的臉像天邊的晚霞般燃了起來。
她立刻推了推膩膩歪歪靠過來的雲璟,紅著臉道:「別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地原諒你,日後你若是再敢騙我,一定要你好看!」穆九昭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哼哼補充。
雲璟聽聞彎了彎眉,清澈如水的鳳眸滿含柔暖的笑意。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雲璟的娘親在四年前離世,如今唯一需要見的正是雲璟的親爹晉安王雲昊。
兩年前,穆九昭只是在雲昊重傷昏迷時,見過數次,但也在世人的評價中,知曉他是個忠義剛烈的臣子。
如今,雲璟和雲昊因她鬧翻臉,她作為未來媳婦務必要化解他們的矛盾,讓他們和好如初。
所以,她提議道:「雲璟,先前你因為我的關係與王爺鬧了矛盾,現在我們婚事已定,我們下午就去拜見你父王吧。」
雲璟臉上幸福的笑容一僵,但還是在穆九昭的催促下,當天下午就帶著穆九昭來到了晉安王府。
晉安王府的下人見世子久隔一年終於回府,而且還是正常地走進王府,異常得激動,連忙進去通報了王爺。
很快,一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從大廳里走出。
暖陽照映在他英俊的臉龐,冷酷的容貌帶著一份讓人肅然的威嚴,正是晉安王雲昊。
見自己的父王面色嚴肅,犀利的目光猛地射向了穆九昭,雲璟生怕穆九昭會被嚇到,立刻緊張兮兮地將穆九昭護在身後,只是握著穆九昭的手心滿是緊張的汗水。
他會讓秦明玉在七夕宴上賜婚,第三個原因就是怕自己的父王不答應他自作主張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這些分量更重的唯有皇命。父王只有他唯一一個兒子,一直很希望他儘快娶妻納妾,開枝散葉。但他不但與上官盈解除了婚約,還趕走了父王給他的通房和假冒阿玖的女子,甚至自作主張地將長公主府立為世子府,與父王徹底鬧僵了關係。
如今突然回來宣布婚事,父王肯定不會擺出好臉色看……
見兩人十指相握,雲璟一副護妻如命的樣子,雲昊犀利的目光微微凝了凝。
雲璟挺直了背不甘示弱,對雲昊對視道:「父王,阿玖是我今生唯一想娶的妻子。陛下已經下旨賜婚,就在下月初七。」
穆九昭前來拜訪晉安王,是為了讓他們父子兩重歸於好,可不是來吵架的!
見雲璟一開口就語氣不善,她立刻焦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上前福了福身,溫婉地開口:「民女穆九昭見過王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