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閑來無事,文水心鑽進被窩裡小憩,夢裡混沌一片,有一束光落在不遠處,形成一個光斑,光斑慢慢拉長,她揉了揉眼睛眼睛再望過去,光斑變作曼妙女子,文水心只瞧見她背影纖長,俏生生的立在那裡,於是向她走過去,一直在走卻總是離著那麼遠,文水心心下慌張,邁開步子奔跑起來,跑著跑著離她越來越近,眼看就能伸手摸到她的臉,那人卻突然消失了,文水心卻停不下來,她回頭望去那女子還好生生的站在那裡,自己卻怎麼都控制不住身體得向前跑,那女子的臉瞧不清楚,文水心著急起來想開口說話,那女子混沌的面容上似乎露出笑來,只見她雙手伸向臉面,忽的一扯,那女子的面目清晰起來,竟是十分猙獰的模樣。文水心嚇得腿一軟栽了下去,好像跌進了無底洞一般,一直往下落,忽然那洞口露出一張臉,好似很熟悉的面容,文水心想喊她名字,卻叫不住口,那張臉也消失了,文水心心生絕望時,卻見另外一張臉露了出來,竟是方才追逐的鬼面女子縱身跳了下來,文水心再瞧著她那張猙獰的臉,雖然害怕,卻不由自主伸出了手抓住她,兩人一直往下墜一直墜落到無盡頭。
文水心勉強睜開眼睛,半掩的窗戶中透出一絲光刺激她的腦袋,她揉著太陰**撐坐起來,過了好一會功夫腦袋才漸漸清醒。
現下已近黃昏,房間里瞧不見慕南鄉,文水心將要下床,手摸到枕頭邊上的泥人,她拿在手上轉著把玩了一會,輕笑了一聲,」原來是你這黃風怪。「
慕南鄉抱著衣服開門進來,「醒啦。」
文水心走到桌邊喝了口茶水,看到桌上的針線布料,「歐陽青的?」
「嗯,這幾件衣裳我改了尺寸,給你也改了一件,往後有一段時間很難再住進城裡,這些東西必不可少。」
慕南鄉將從外面收進來的衣褲疊好放進行囊里,「明日丑時之前我們就要離開出了江離城再往東面過三個城便是祝家的地盤,我們不能進城須得繞道而行,」她抖開桌上縫改的衣裳,「下面的路難行,明日我也得喬裝出行。」慕南鄉將地圖鋪在桌上,「浮城北面是顧家堡,西南邊有座山頭,時有山中匪人劫道,雖不足威脅,但我們盡量少弄出些事端,城中有祝家的商鋪眼線,不能進城,所以我們走浮城北邊,這樣也省些路程。」
「為何不直向北方走。」
慕南鄉搖搖頭,「四樓退避京城八百里,這是你娘與在京城高坐的那位私下做的約定,兩方默許互不幹系。何況,實際上我並不打算真往北方去。」
文水心道,「我都聽阿姐的。」
慕南鄉笑了笑,看見她手中的面人,「早年我認識個江湖朋友,手極巧,日後見著他,可讓他重新給你捏一個。」
文水心點點頭,慕南鄉拿走她手上的面人說,「這一個暫且擱在我這保管。」
因第二日要早起趕路,兩人早早的歇下了。
文水心感覺有人在拍她的臉,遂睜開眼睛。「阿姐好早。」
她見慕南鄉穿著麻布夾棉俠士服,前額的頭髮梳向腦後,額間綁了一根一指寬的紅繩固定頭髮,腰上系了條青黃雙彩麻花帶,腳蹬玄色布靴子,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被抹成麥色,粗衣陋飾,自成一股子風流。
文水心此次不便再做侍從打扮,她年紀尚輕,面嫩,白凈,聲線雖細,但行動作風利落豪不扭捏造作,就是充作少年也瞧不出雌雄。
慕南鄉將她原本的衣裳略作改動,現下文水心一身短打,手腕上套了一雙鹿皮護腕,腳上一雙鹿皮短靴,背著一張斗笠,活生生一副初入江湖少年郎的裝扮。
慕南鄉給她綁好了頭髮,遞給她一個包袱,一把兩尺長短劍,一雙皮手套,自己身上也系了個包袱,肩上吊著個行囊。
兩人披上厚重的披風去了馬廄牽了馬,整理好馬鞍,便上馬馳騁而去。
兩人跑了三十里路,此時已近寒冬,快到寅時,天依舊暗黑,慕南鄉拉馬停下。「阿姐。」文水心隨後而至在她身旁停住。
「這片林子太深,一會兒你須得跟緊了我。」
文水心點頭。慕南鄉策馬走在前頭不疾不徐,側耳細聽四周動靜,行了兩百米,隱約聽見刀劍碰撞聲,她當即停下,「心兒,前面當心。」文水心將短劍握在手中側耳傾聽,「兩裡外。」。
灰衣男子身上切出多個傷口,鮮血浸出來,灰衣大半城血衣,灰衣人與另外三個黑衣人以後背圍城一個圈,圈當中匍匐這一名女子,女子腹部高凸,身下已染紅一片,看似竟是收了重創傷及腹中胎兒,情勢危急。
幾人周圍被十名弩手十十幾名刀劍手圍困,四周已有十幾列屍體。其中一藍衣中年人喊道,「顧天南,還不束手就擒。」
那灰衣人還未說話,旁邊一名黑衣青年「呸」了一聲,「無恥之徒,跟顧天明那狗東西狼狽為奸,老子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中年人「哼」了一聲,忽然按下手中弩機括,三隻箭連射向黑衣青年,那人連忙揮劍接連擋下兩隻箭,第二支箭已然劃破他左臉,這第三支箭怎麼也不可能避開,幸得灰衣人在扣下弩時便朝黑衣青年側身揮劍,正擋下第三支箭。
哪知又有一名弩手向他側身空出的位置連射,正是面向當中孕婦。灰衣人大驚失色,揮劍斬下一支,另一邊黑衣人也忙擋下一支箭,又是這要命的第三支箭。只聽「啊」的一聲,原先那名黑衣青年倒在孕婦面前,竟是撲身擋下。
原來這弩甚是講究,連發速度極快,第三支較前兩支偏細,速度極快。當朝禁用弩,只有地處偏遠之地才會少了這些顧忌。剩下三人立刻變換位置重新圍城一個小圈。這弩有一致命缺陷,便是消耗太快,前幾番輪射雖射殺十幾個人,箭囊中也沒剩下多少箭了。
那黑衣青年又擅於暗器,藍衣中年人的手下便多有因此喪命,所以即便對方只剩下三人,中年人仍然沒有輕舉妄動。
那黑衣青年悲壯得叫了聲「大哥」,那灰衣人回頭,兩人對望一眼,便只見那黑衣青年大吼一聲,拍地騰飛而起,縱躍起三丈,幾十發暗器從他身上各個部位飛散開,向敵人襲去。
中年頭目早在他騰空而起之時便大叫不好,立即號令□□手向他齊發。卻在這分毫之中,灰衣人這方三人以極快的速度向敵方衝去,配合那青年的暗器,將前方十名□□手斬殺七人,一招得手並不戀戰,再次返回團成圈,將手中斬獲的箭囊丟進圈中。
那名黑衣青年上身插滿箭支,倒在女人面前,那女人哭將出來,口中悲呼,「四弟!」女人捂著肚子已經沒了力氣,倒在地上。
灰衣人虎目含淚,手中長劍沾滿了血,身上又被割出幾道口子,另外兩人傷勢更重。對方還能站立的尚且還有□□人,那中年人之前只受了些輕傷,但那四人經過這一番,氣力已經所剩無幾。重要的是三人因顧忌那女人,始終不能放手一搏,如此下去這四人處境岌岌可危。
只聽那女人喘著氣發出細微的聲音,「阿郎,你們別再顧著我了,若是你們都不在了,我豈能獨活……」那女人小聲的哭起來,「阿郎,放手一搏吧!」
灰衣人眼中含淚,看了看身旁僅剩的兩個弟兄,又掃了眼地上慘死的兄弟,沉重地點點頭。「好兄弟!咱們,殺——」
中年人只聽這聲震吼聲,心中生寒,指揮剩下的弩手,十數支箭齊射,灰衣人擋在前頭大腿腰上各中了一箭,卻只後退半步,隨即奮勇沖向中年人。中年人使的是兩手薄刀,腕上靈活,兩把刀配合起來密不透風,灰衣人數次尋隙刺去,皆被他削了回去。
另兩人躲過一輪弓箭,立馬將弓手斬殺,對陣剩餘八名刀劍手,對方人多,他二人勝在置生死於不顧,一往直前,二人配合配合得極有默契,浴血而戰,那些人心生恐懼,戰意漸失甚至有人生了退意。
中年人見其實不妙,心生急躁,終於露出個破綻,灰衣人猛睜雙目,大吼一聲,以千鈞之力擦著雙刀刀刃刺向他胸口。中年人大叫一聲後退數步,只見他當胸一道血痕,又自下巴處眼睛處,劃開一大道裂口,一隻招子約莫是廢了。
灰衣人方才那一擊已用盡全力,仍叫他在生死關頭爆發潛力將劍切斷,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只差最後一招將其擊殺。就是這麼一瞬的後繼無力,事情突變。
那中年人瘋狂起來,一手砍向灰衣人,一手將刀向那女人甩去,灰衣人悲鳴一聲已知趕不及去救他,只聽他怪叫一聲,撲向中年人,將斷劍扎向中年人另一雙眼睛,完全不顧刀身切進自己腹中。
那男人向後望去,卻見拿把刀落在女人身邊不遠處,還有一把短劍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