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乘著慕南鄉休息的時候,文水心已經將野兔撥皮去里,只等她醒來,就上架烤。
兔子比野雞肉多,兩人吃了個飽,離天黑還有大半個時辰,文水心靠在慕南鄉肩上小憩。天漸漸暗了下來,兩人收拾妥當,澆滅了火,開始向村莊行去。
晚上也有村民在村口守著,哨口竟也有人。
「奇怪,這村子怎的如此戒嚴。」
兩人都有同樣的疑問,這般井井有條,恐怕非短日養成。
「據那少年的說法,這裡失蹤人口的也是常有。」
「我瞧這村子人口並不多,既然如此,何不另尋別個安生的地方。」
「現下哪裡有十分安生的地方,不過我瞧這村子有些古怪。」
「哪裡古怪。」
「你隨我來。」
兩人從樹上躍起,躲過守衛,在一間草屋前停下,這個時辰,天色已完全黑下來,草屋裡點了油燈,裡面只有婦人的抽泣聲。
俄而,裡面傳來說話聲,「阿娘,咱們就不管小妹了嗎?阿娘!」
「你阿爹已經不在了,娘再沒了你可怎麼活。」
裡面有些掙扎聲,文水心悄悄望過去,見一個少年被綁在凳子上,竟是那借她鍋子得人,莫怪方才聽聲音有些耳熟。
她看向慕南鄉,慕南鄉朝她點了點頭。當時她尾隨至此,自然也將當時的情況看在眼裡,村子本就不算大,她藏在樹上,將孫承言的住所也記下了。
慕南鄉捏了根銀針在手裡,揮手向那婦人射去,婦人應聲倒地,孫承言剛要叫喊,文水心彈出一顆石子,擊中他啞穴,又彈出一顆石子將燈火熄滅。
兩人閃進屋裡,走到孫承言面前,低聲說,「多謝你的魚和鍋子。」
孫承言原本十分驚慌,待聽著這人聲音,頓時驚喜,奈何說不出話。
「我倆並無惡意,我解了你的啞穴,你不得聲張。」
孫承言連忙點頭。
文水心伸手解開他穴道,只聽他壓低聲音道,「兩位姐姐是要過村。」
兩人對望一眼,文水心點點頭,「你家裡血腥味很重,出了何事。」
孫承言聞言便滿臉悲凄,「阿爹被賊人重傷,我家小妹也被賊人擄走啦。」
「你曉得是何人所為。」
孫承言動了動嘴,似有些為難。
「你明白說來,或許我能助你救出你妹妹。」
孫承言脫口而出,「當真?」他低頭想了片刻,下了決定,「我們村子里的人都是從百裡外的仰頭族裡逃出來的。」
兩人越聽越驚奇,原來,這個村子不過是四年前才建成,村民本是自稱仰頭族抓去的僕役,仰頭族,慕南鄉略有所聞,據說這類族人身量極其矮小,多為三尺高,跟尋常人交談必須仰著頭,便有了仰頭族的稱呼。這些人雖武力不高,腦筋卻很靈活,擅謀略,擅工事,但因長相怪異,時人多瞧不起,又懼怕其機關,一度容不下這族人,全族險被滅族。但這些人極聰明,竟在圍獵中保全了一支後裔,傳言,這支遺族又各奔東西,世人很難尋得著。孫承言所說的仰頭族應該是這逃亡的族人的其中一支。再說這裡的村民,原本是百裡外楊庄的庄眾,這裡的村長便是當時楊庄的莊主,仰頭族當時遷移到那裡時,兩方便因一些糾紛交上了手,仰頭族的機關甚是厲害,楊庄不過是五十號人的小莊子,不過一天功夫就叫機關獸拆了莊子。
「如此說來,那些人也非惡人,只壓了你們做勞力。」
「我家裡本就是僕役,原本不算什麼,爹娘說跟著哪家做活不是做活,可後來,莊主一家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帶著我們三十幾口人逃了出來。」
兩人聽完此話,對看一眼,均覺出逃一事甚為蹊蹺。
「我聽你說,你家小妹被捉了去,村裡也常有人失蹤,卻是怎回事。」
「大家都說是仰頭族的人乾的。」
「可有人親眼瞧見?」
「那些矮子狡猾,不曾被人瞧見,我阿爹原本帶著小妹,結果受了重傷,治不了,方才已經去了。」他說到此處不免嗚咽起來。
兩人見問不出什麼,便打算離開,對孫承言說道,「倘若遇見你家小妹,我們儘力將她帶出。」孫承言點頭道謝。
文水心拉著她就要出門,見她頓了下,便問她怎麼了,慕南鄉搖搖頭,隨後與她一起離開村子。
「阿姐方才發現了什麼?」
「你沒察覺那婦人已經醒轉了么。」
「嗯,在我們離開之時方才醒,不是因為你收回銀針么。」
「在這之前應該就醒了。」
「奇了,這婦人竟也是深藏不露么。」
「至少懂得移穴換位的功夫。」
兩人談話間已經奔出三四里,所去的方向正是孫承言所指的原楊庄的位置,他並不知仰頭族究竟所在何處,當時年幼也記不住逃跑時的路,不過是聽得大人們所說,文水心猜想,那一族族人既然擅機關術,將被摧毀的楊莊重新整裝,也不是難事,總比重啟建材來得方便,因此,仰頭族現下的居所應該就是楊庄的地址。
沿著孫承言所指的路走了兩個多時辰,已至深夜時分,一路上越發寂靜,慕南鄉拉著她停下腳步,「前面的路甚是曲折,你跟緊我些。」
文水心點點頭,兩人均放緩了步伐,此處河流九曲,奔走中稍不留神,就要沾到水,兩人之前有走散的經歷,因此甚為謹慎。
「此處倒是個風景怡人的好地方。」文水心打量四周,雖是在深夜裡,她的目力卻天生比慕南鄉好許多。
「阿姐,我瞧著前面有燈火,可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慕南鄉凝神望去,確有一間莊子,但此行不過二十里,照孫承言的說法,兩地距離有上百里路,是孫承言記憶有錯,還是說比庄非彼庄。
兩人潛行到莊子附近,藏在一塊石頭後面,文水心低聲說,「門匾上寫著紅楓山莊。」
「圍牆不高,我進去摸一圈。」
「你身上有傷,何苦非要管這閑事。」之前慕南鄉決定去仰頭族時,她便有此疑問。
慕南鄉笑著不答,文水心只得放棄追問,只道,「你在這裡侯著,我去得。」
她將小顧交給她照顧,蒙上面紗,便向莊子潛去。
約摸過了一刻鐘,文水心便回來了,「這莊子多半不是我們要找的楊庄,你說仰頭族皆是侏儒,這莊子里值夜的都是中原人,我特地從房頂上走了一圈,裡面的人與正常無二。」
「照孫承言所說,他們一路逃到母雞山山腳下,並未在途中遇到人,這莊子瞧起來有些年頭,倘若,我們方向沒有錯的話,孫承言的話就有些問題。」
「你早先也親耳聽說他有小妹被擄走,料想,這件事該是真的。」
「你進去發現什麼異常沒有!」
「莊子裡面統共只有四個院子,一座僕役房,我瞧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裡多是河流,離山大約有七,八里路,四周皆無樹木,土質疏鬆,絕非起土建屋的良地,若要在此地建屋子,必會將地基下得極深,地基位置也有許多講究,」她指著莊子,「不論山莊還是房屋,多是正南正北四面開門,但這莊子卻沒甚規則,對角建在正南正北,門開在東西兩側,我曾聽聞,打鐵的地方多是這種格局,可你進入可瞧見鑄鐵的地方?」
「並沒有瞧見,原來你早看出怪異,才要進莊裡一探。」
慕南鄉點點頭。「阿姐懷疑這裡居住的就是仰頭族的人?」
「雖說他們擅長機關術,可我並沒有瞧過,現下機關術多以木質和青銅做料子,那一族或許別有門道,但打鐵須得有燃料,可這裡四面只有水源並無樹林,離山道有些距離,想要來往運送便需要許多勞力,可你說莊子里只有一座僕役房,這就有些不合理了。」
「阿姐的意思是說,這座莊子並非楊庄,卻與仰頭族有些關聯。」
「不錯,那座村莊本就讓我覺得有些古怪,他們的話,哪怕是那少年的話,也不盡信。」
「嗯,他說話前的確有些閃爍猶豫。」
慕南鄉瞧瞧天色,「倘若我身上沒受傷,現下也能走二三十里路,走吧,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先去尋楊庄,但願天亮之前能到達。」
她倆起身打算越過莊子繼續趕路,不料,燈火在前方大亮,二人俱是一驚,對望一眼,暗想,莫不是被人發現了?渭水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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