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冽的水中透出清涼的雙眸,湖奺呵呵一笑,托起那具白玉一般的身子,籠在懷中,水,沾濕衣袖衣衫。
懷中的女子睜著眼睛迷茫的望著湖奺的笑顏,「湖奺!」略微帶一點疑惑。
「當真是醒了!」湖奺將文水心平放在石床之上,為她墊上玉枕,「你可知你這一睡,今夕何年。」
文水心猶自沉浸在混沌中,似乎並未聽見她的話語。
一雙手撫在她潔白的面頰上,湖奺欺近身子,在她嘴角上落下輕柔的吻,換來她詫異的目光。
「在想什麼!」
文水心對上那雙如湖水一般叫人沉醉的眸子,微微有些發怔,「你說什麼。」
湖奺笑了笑,解下衣襟上的緞帶,輕輕一扯,將身上輕紗扯下,漫天的碧色在文水心眼前掃過,飄落在她光潔的身上。
薄薄的青紗掩住她嬌柔有致的身軀,文水心抬手將紗衣輕輕向她脖頸處提了提,如此,卻將筆直纖長的雙腿顯露出來,「這裡是何處。」
湖奺從腰間摸出小壺,撥開瓶蓋,文水心觀其動作,微微皺眉,湖奺漫不經心的晃動手中的壺,緊緊鎖住她得目光,卻乘其忘神之時,扶起她脖頸,將瓶口送到她唇邊,唇齒同瓷磕碰的聲音之後,齒間滿溢酒香。
湖奺咯咯笑出聲,看著仍舊不勝酒力的女子,暢然而笑。
文水心帶著些薄怒,坐起身,推開她得手臂,但見她調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文水心臉有些微紅的撇過去,伸手極快的取回滑落的青紗纏繞在不著一物的身體。
湖奺仰頭灌下一口清酒,嘴角染上一絲笑意,將空置的酒壺丟進水中,但見白影一晃,石床之上空餘一人。
文水心抱著膝蓋打量所處環境,三面石壁,一面露出斑斑亮光,空曠陌生的地方,隨著一陣酒香飄來,文水心仰起頭看嚮往復而來,滿臉笑意的湖奺。
湖奺手中托著疊放齊整的衣衫,「穿上。」
文水心舉著光滑的手臂從她手中接過,散開,長裙垂在地上,文水心仔細瞧了瞧,自語道,「大了些。」
湖奺扯過長裙一角笑道,「怎不想想你如今身量。」
文水心有些疑惑不解,不過一場夢而已,身量也能似雨後春筍?
湖奺淡笑著看她將衣衫一件一件套在身上,觀察她越發驚訝的神情,大笑起來,「棺中貪晌,不知年月,你這一覺睡了三年,滿足否?」
將文水心變幻莫測的神態盡收眼中,湖奺笑的更加痴狂。「穆穆...」笑聲頓住,湖奺斜眼向她望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我倒是真想去見識見識,到底是何女子,讓你如此戀戀不忘。」
文水心嚅動嘴唇,「你帶我去找她?」
湖奺嘴角挑起,卻全然沒有笑意,「時過境遷,只怕你早已是一廂情願。」
文水心有些不明白,迷惑的望向她,湖奺的面容還是三年前的模樣,三年,文水心垂下頭,手撫上自己的面孔。
一面銅鏡適時的擺放在眼前,映射出她得面孔,依舊薄薄的唇,卻越發的溫潤,眼波流轉,道不盡的風情,俏挺的鼻樑,似乎並未有何變化,然而,實在是變了,三年前的稚嫩,退去六分,臉蛋長開許多。
湖奺立在她身旁,笑著道,「有美人兮,擾吾心神,寤寐難耐。」
文水心依舊好似活在夢中,從洞中走出來的那一霎那,刺眼的陽光照進她得眼眸,寬大的衣袖遮在眼前,知道是湖奺,文水心微微低了低頭。
湖奺待她適應了些許方才慢慢放下袖子,手卻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瘦削的肩上,「你該補些吃食。」
文水心捋了捋發,也不知是否心裡作祟,腹中竟當真隨著湖奺話音的落下而發出「咕嘟」一聲響音。
不期然的聽見耳邊的悶笑,文水心有些面紅,「這是哪裡。」
湖奺在她面容上留戀片刻便偏過臉去掃視了一下四周,揉了揉俏挺的鼻子,吸了口氣,「回燕谷。」
馬上行走了近半月的路程,文水心泡在浴桶中,將後腦擱在邊緣上,閉上眼睛,頗為享受的揚起嘴角。
湖奺似乎很喜歡那種夜宿荒野的調子,文水心與她呆了數日想到這樣一個答案,湖奺在出谷之時同她道出了三年前自己身中夢蠱的事,文水心懵懵懂懂的點了兩下頭,思考了片刻,雖未想出為何中了那勞什子的蠱毒,倒也有些後悔當初從湖奺手中逃竄出來,或許在她跟前,即使被她戲耍著,也比沉睡了三年好些。
三年,文水心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也有十六了吧,不知道還記得自己否,心頭突然有些堵著難受,說不出緣由的煩悶。
文水心摸著胸口安慰自己,湖奺說再走上月余便可到陽洲,心跳的有些急促,摸出胸口處那塊黑石,托在手心裡,浸在水中,匆匆歲月,去別經年,故人是否相識。
青衣女子將手中針線夥計丟在桌上,抬手扶在啟開的唇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候在一旁的侍女抿著嘴,雙手垂著卻絞在一起,肩頭聳動,似乎在極力忍著笑意,不期然,肩頭被一隻手拍了一下,侍女未及抬頭便直直屈膝跪了下去,「主子。」
方才那青衣女子好似未聽聞耳邊兩人的聲響一般,繼續肆意的伸了個懶腰,斜靠在相思木椅上,下一秒便要合上眼帘。
慕南鄉走進青衣女子身旁伸手隴上她肩頭,一手撫著她俏麗的臉,貼上自己腰腹,眼角瞧向桌台上凌亂的綉線,以及不忍目睹的針腳,嘆息的搖搖頭。
池封纖將腦袋在她緞子衣衫上蹭了蹭,當真就閉上了眼睛,門口的侍女死死的低垂著頭,餘光卻忍不住像裡頭瞧去,但見藍衣身影掃過,青衫藍影糾纏在一處,瞬時便再也瞧不見人,珠簾落下,侍女用袖子遮住嘴角的笑,悄悄退了下去。
慕南鄉手中絞著一縷青絲,含著笑意望著身側睡得嬌憨的女子,手在其腰際流連忘返,睡中女子不滿身上不懷好意的手掌,撇了撇嘴角將其捉在手心裡,放在胸前。
「封兒!」
懷中女子挪了挪身子在她懷中拱了拱,應了一句,「嗯?」
慕南鄉手肘撐在枕頭上,手心托著側臉,望著池封纖的臉,「少主,回來了。」
池封纖皺了皺眉頭,似乎很不滿意聽到此話,口中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子,便拿背影對著她。
慕南鄉指尖在她背上撫摸笑道,「又是怎的了。」
池封纖捉過她一隻手枕臉下,「真不想聽姓文的任何女人。」
慕南鄉面上神情未改,「你怕是忘了我也算是文家的人。」
池封纖側頭在她手掌上咬了一口,「要氣死我。」
慕南鄉呵呵笑了笑,「你當真不想見見少主?」
池封纖依然睜開眼睛,亮閃著光芒,轉過身去,望向她,「三年前未得一見,如今,既已現世,定然要見上一見。」幽幽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會像誰。」
慕南鄉合上眼睛,眼帘微動,「早說了,像文姨多些。」
「是嗎。」
湖奺從街上回來的時候帶來一包東西,走到客房門口隨手推開了門。
文水心已經從浴桶中出了來,擦乾身上的水漬,套上一件紗衣,湖青色的紗衣,記得湖奺將衣衫堆放在床榻上的時候,瞅著她的身段笑著說,若隱若現最好。
文水心睡了三年,身量長足了,心智卻依舊未染上塵埃,聞言扯過去瞅了瞅,道了聲謝。
此時正值當午,上方炎熱,湖奺在外面買了些水粉回來,料不到文水心竟有白日沐浴的習慣,便輕易的推門走進裡間。
再說文水心,十幾年在林子里度過,但凡趕上新雨後,總是歡喜的跑去岔口的小池邊,去盡衣物鑽進水中,林子里大多是日間布雨,對此,文水心倒是真沒了時辰意識。
只是這滿眼的□□卻是叫湖奺心滿意足,額外的驚喜,摸著下巴,瞧上一眼,便在凳子上坐下,將手中東西往梳妝台上穩穩一拋,撣了撣裙角的灰塵,笑道,「我看你三年前的分量今日恐怕是未長一分,光見身子長了,生生將皮肉拉薄了。」
文水心微微皺了眉頭,還在思量她話里的意思,便見眼前碧影閃過,勃頸處已然多出一件物事。
湖奺的手心不厚實,握了劍柄的手薄薄的一層繭,指腹也不如尋常女子來的柔軟,文水心看清那隻握住自己大半個脖子的手,下意識的伸手去捉,湖奺笑了一聲,任由她捉住自己的手,一隻手落下,卻換了只手去扶她的肩膀,口中稱讚道,「果然是膚如凝脂,叫人不忍收手。」
文水心脖頸與肩膀相連之處便是敏感地方,湖奺的指尖不巧觸上去,登時讓她忍不住裂開唇角笑了一下。
湖奺眼睛亮了亮,立時反應過來又故意去碰了碰,果真又引起些反應。
文水心縮起肩頭和脖子往一旁躲了躲,挑起眼睛斜視她,有些怨憤,「你這是作甚。」
湖奺咯咯一笑便退開來,轉身往床榻上一坐,拈過一件外衫抖開來,朝她揮了揮手,「過來套上。」
文水心頗為不願,嘟囔一聲「熱」,便轉身向窗口走去,推開窗,作勢攤開手心向面上掃了掃風。
湖奺笑著搖了搖頭,提著外衫向她走去,搭在她肩上,湊近她耳朵,指著底下來往的人群道,「這裡的風化雖開放許多,只是像你這般衣衫不整的良家女子落在窗前,不是招蜂引蝶么。」
文水心不去理論,只瞅了她一眼,擼了擼袖子,露出雪白如藕的手臂,「實在是熱的慌的天氣。」
若是在林子里,便是穿著褻衣在樹下奔走,也無人置喙,世間真是規矩繁多,文水心不禁想起小茅屋裡的書籍來,裡面記載的事情,當時看來實在無趣的緊,如此入了世,當真是越發覺得不如林中隨意瀟洒,只是,林子里少了一個女孩,便是再瀟洒也是一個人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