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情親?情親!
此時的李府正廳里李耀祖和四個兒子都坐在胡凳上,李向進來后就站在廳中央,本來在廳中伺候的僕役們也被李老爺打發下去了,氣氛一時凝重到了極點,李向有種末日審判的感覺。
「說說吧,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麼事?」李耀祖終於開口了,李向覺得還是早點兒結束的好。
李向沒有立即開口回答,他先看了看廳上這些所謂的最陌生的熟悉人,仔細的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細節,從而判斷這具身體之前在這個家族裡所處的地位和幾人對其的態度。
李耀祖他認識了,一個看上去頗有些威嚴,但眼裡閃著精明的老人,從他在楊廣面前的急切和眼角的淚痕可以看出,他對李向是真誠的,不論是關愛還是訓斥。
他身邊的一個中年人,滿臉的急躁,坐在那裡不停的用手在腿上前後搓著,從看到李向開始一直到大廳落座,不時的看上李向幾眼,生怕少看幾眼李向就消失了一樣。
李耀祖右手邊穿著綠袍的中年人一臉不滿,皺著眉,眯著眼,微仰著頭,一副準備興師問罪的樣子,要不是李向知道這人也是李家的至親的話,一定會認為他是來要債,而且是拖了很久不還的債。
左手屏風前的那個年輕人面無表情,正襟而坐,眼睛似有似無的會瞟一眼李向,李向發現從他進入大廳后,這個人的右手就不停的轉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李耀祖每說一句話,他的手便停頓一下,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剩下的是個年紀比李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除了剛進大廳時拉了拉李向的手之外,他一直在研究這手裡的木劍。李向估計他是自己在這個家裡的玩伴吧。
「恩,好吧,既然大家都想聽,那我就說說吧!」李向分析了一會兒便道。「自從那日在崖下醒來后,我就不記得過去的很多事情了,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那裡?家在哪裡?我該做些什麼?」李向慢慢的說著那天的事情,眼睛看著所有人的反應。
「……後來實在有些累了,就在那裡睡著了!」李向講述完第一天的事情便住口了。他在想後面的事情有哪些可以說的,畢竟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李向了,有些事情會不會讓這些人看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你是說你當天晚上就在山崖附近的山縫裡過了一夜?」看李向停下了李耀祖問。
「是,當時有些冷,而且我怕外面還會有胡狼,所以尋了一個山縫就在那裡過夜的。」
「後來呢?」那個焦急的男子接著問道。
「後來我就遇到了一個道人,他給了我一些吃的,告訴我穿過不遠處的樹林就能看到官道了,叫我自己去那裡,說不定就想起回家的路了。」李向沒有說中間的細節,把在樹林里遇到兩朝公主的事情省略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陛下身邊?」面無表情的人也開口問道,說話時沒有抬眼,而且說出的話乾巴巴,毫無感情,李向聽著非常不舒服,有種被警察問話的感覺。
於是李向直直的盯著他說「恩~請問,你是哪位?」李向一向覺得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要是你對我不好,那就對不起了,本少爺還不惜得理你呢。
「放肆!」李耀祖突然開口呵斥,「他是你三叔。」
李向本來想小小的打擊一下李孝的,李耀祖既然開口了,還是算了,畢竟自己日後也許還要在這個家裡生活很久的。
李向便對著三叔深鞠一躬:「三叔,是我不懂事,就原諒我吧!」
李孝忽然發現眼前這個李向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自信,又很強勢,甚至還有一些神秘感。這不是原來的李向啊,那個李向總是謙卑柔和,甚至可以叫唯唯諾諾。哪裡會像今天一樣和自己頂嘴。李孝還在琢磨著李向,沒有意識到李向的回答。
李向便又一次說道:「三叔,是我不懂事,請三叔原諒!」李向其實已經發現了這個人神遊天外了,但他還是要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恭敬和低姿態。
「孝兒?李孝!」李耀祖發現老三神情不對,也開口叫到。
「啊?啊!父親,孩兒正在想事情,一時不察,請父親諒解!」
「向兒在像你賠禮呢,你怎麼不答啊?難道你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生向兒的氣嗎?」
「啊,沒有沒有,我根本就沒有生過氣,何談原諒,父親和向兒都想多了!」
「沒有就好,向兒你接著說吧!」李耀祖不想耽誤,又對李向說。
「好,三叔剛才問我怎麼到的陛下身邊,其實也是湊巧的事情。本來我已經走到了官道旁了,想問問人誰認識我,我的家在哪裡。沒想到一下子就出來好多兵士把我圍住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原來陛下在官道旁休息呢,兵士們把我帶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問我怎麼會在那裡,我就把事情說了一遍,正好錦雲公主也在,她就叫陛下讓我陪她玩,於是便跟在陛下身邊兩天。」李向盡量把這件事情說的簡單一些,這樣日後會省掉很多的麻煩。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半大小子這時走到了李向跟前,嫩嫩的問了一句。
「啊,我真的不記得了,你是誰啊?」李向目前是個小孩子,只能表現出小孩子該有的樣子,於是李向拉起這個孩子的手回答。
「爹爹,向侄兒真的傻了啊!」半大小子一下甩脫了李向的手,轉身跑向李耀祖,邊跑邊喊「以後我不教他識字了。」李向聽的一陣無奈,這個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叔叔輩,而且看樣子自己以前一直是跟他混的,悲哀啊!
「不許胡鬧,你的向侄兒只是暫時的得了離魂症,過段時間就會好的,忠兒要多和他說說過去的事情,他才會好的快。」李耀祖摸摸李忠的頭,慈愛的說。
「哦,那我待會兒就給他說說我們原來的事情。」李忠乖巧的依偎在李耀祖懷中說。
「好,忠兒還是先坐下吧,為父還有話要說。」李耀祖又看著李向問道「按你說的,那陛下在的這段日子,你就陪著公主玩吧,待陛下回返帝都了,你再過來請安吧。」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李向恭敬的對著李耀祖施了一禮,轉身要走。
「回來!」李耀祖看李向說走就走,知道他真的是失去記憶了,原來特別依賴父親的他,現在父親就在眼前缺卻不識,真是傷感啊。
「啊?還有事情嗎?」李向沒有意識到這點,他忘記了自己也是有父親的人,從前世而來的他,本身獨立性很強,加上前世父親總是忙的見不到面,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你難道連你父親都不認識了?」
「父親?」李向突然發現這個詞對他來說好像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觸不可及。他看看廳上剩下的兩個人,其中一個一定是自己的父親,而那道永遠拋不開的目光很自然的吸引著自己。這個人一定是父親!
李義忍了好久好久,在橋頭上看到李向的一剎那便想過去相認,在覲見陛下的時候想相認,在剛才李向進大廳的時候想相認,但他都忍住了,他想李向自己過來,像從前一樣拉著自己的衣袖,靦腆的叫一聲「父親」。可他失望了,失去記憶的李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會兒李向看向了他,他看到了那種淡淡的熟悉的目光,這個就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李義再也忍不住了,兩步跨到李向身邊,伸手把他拉到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著,默默地沒有說任何話。
李向能清晰的感受到這種愛,是一個父親可以放棄一切的愛,是一個父親可以給與的一切愛。起初他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慌張。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幕,當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也有一個父親的時候,他就想過怎樣去面對,畢竟把一個陌生人當做父親,對任何人來說都需要過程。
但他發現自己錯了,就在被李義摟著的一剎那,他的心裡居然生出了一種親近感,一種依賴感,一種前世見到父親時的安全感。他看到這個中年男人微微泛白的兩鬢,已經出現皺紋的眼角,淚眼模糊的目光時,自然的張開雙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張嘴叫著還不熟悉的詞語。他發現來到這個年代,自己又多了一份感激,多了一份責任。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摟在一起,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李向自己都很奇怪自己這樣一個弔兒郎當的人也有這種感情崩潰的時候。他知道這種感情叫做血脈相連,叫做骨肉相親。
「咳咳」李耀祖不想打擾這對父子,但總要休息的,於是清咳兩聲說:「好了好了,你們父子有話回到屋裡再說,去見見你的二叔吧。」
父子兩人都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於是整理了一下衣衫,擦擦眼角,互相望了一眼,想說的話都在眼中了。李向轉身走向綠袍男人,躬身施禮:「二叔好!」
綠袍人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現在李向問話了,他便說道:「恩,回來就好,以後不許貪玩了,更要小心些,你不在的這幾日,大家都很擔心的。去休息吧!」雖然可以聽出話語中的不滿,但也能感受到那一絲關愛。
「讓二叔挂念了,以後不會了。」李向又是一躬,轉身對李耀祖說:「祖父,我們去休息了。」
李向一直沒有喊李耀祖「祖父」,但剛剛和父親的深情相擁,讓他不得不接受現實,這是他的家,這些是他的親人,以後他有責任為他們做任何事情,何況一個稱呼呢。
「去吧,見見你的祖母和母親吧,她們比我們更擔心你。」李耀祖揮揮手,轉身進了后廳。
李義牽著李向的手也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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