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振感激地拱手:「公公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
小邪瞥向他,奸臣竟也有淚?小邪知道時已成熟,認真道:「殺戒都開了,現在只有多積陰德,尤其是這兩個月內,你可千萬要忍忍,否則我也沒法子了」
王振不假思索,馬上回答:「自該如此,只是效果」
小邪道:「求不得就自己裝」他道,「如若方法無效,只好以手術方式來換取,一樣可以達到目的不過你還是要多積陰德對了」他突然喜悅:「你可以大赦啊赦免不該殺、不該囚的人,不也是積陰德呵呵」他笑得甚開心,「公公您不必擔心啦大權在你手上,多赦免幾個,不就得了?」
王振霎時也恍然而笑:「我怎麽沒想到此?涼鞋還是你有辦法」
小邪又道:「不過這個『陰德』就是偷偷摸摸的道德,你可不能做得太明顯,這樣容易引起誤會,別人誤會沒關係,要是上天誤會公公太做作,反而不好」
小邪不願他突然來個大赦而引來其他無謂的阻礙。
王振頻頻點頭:
「這個公公自會小心絕不會出差錯」
小邪安慰道:「公公也別太患得患失,叄個月練不成,大不了從頭再來,終有一天你積夠了陰德,自會成功的!」
王振認真道:「我會在很短時間內完成此事」
他已想過要如何進行此事,甚至於以手術完成,當然,他更不會忘記小邪要他在短期間內要戒殺生,積陰德之事。
小邪含笑:「這樣我就放心了也不虛我此次回宮的目的」
王振笑道:「你就留在宮中如何?我」
小邪截口道:「公公好意奴才心領了您該知道王統領一定會找我算帳,我不敢待在宮中,省得被他陷害了」
「他敢?」王振怒目道:「我廢了他」
「公公不必如此」小邪道:「這樣又壞了你們之間的親情,王統領為子報仇也沒錯。在未找到兇手之前,我還是避開好反正我就住在太原,公公可以隨時通知我,不就得了?」
王振想想,也覺得如此為最好結果,遂道:「也好,你要多保重,一有事情,就告知公公,公公替你出頭」
「多謝公公抬愛」小邪施了個大禮,心頭訕笑不已,暗道:「自己都快變成燒酒雞了還想替我出頭?」
「不過」小邪道:「公公,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何事?但說無妨」王振十分欣喜,終於能替小邪辦一件事了。
小邪道:「其實也沒什麽事」他道:「是因為蕭王爺,他也住在太原所以」
「他欺負你了?」
「不是」小邪曖昧一笑,道:「他是我的財源,公公可不能斷了我的路,將來有收入時,我會送個大紅包給你」
「哈哈好很好」王振大笑道:「有你一句話,何事不能成?你放心的去吧公公一定不讓你失望」
「多謝公公恩賜奴才這就告辭了」
「公公送你出去」
兩人如同父子般親密,已然走出秘室,往西宮門行去。
有王振帶路,小邪已順利出宮,他相信王振必定會放人,如此一來,也不虛此行了。
每想至王振浸在葯桶而做火雞想生蛋,他就無法自制的笑個不停。
脫下太監服裝,難得輕鬆,想找家酒鋪灌他幾杯。走在街頭東張西望,酒鋪沒找著,卻被一名年輕叫化給攔住。
叫化道:「楊少俠,敝幫分舵主有請」
小邪道:「他找我有事?」突然又笑道:「該不會是喝酒吧?」
叫化含笑道:「丐幫所至,酒肉不分家,必定不會讓楊少俠失望才是」
小邪道:「也好我還想找他問問那小女孩怎麽了?走吧」
叫化拱手,已領著小邪繞過熱鬧街道,走入窄而黑之小巷。來到一處,外問早已斑剝失修的古宅。
跨入門口,一片荒蕪,雜草四處生長,若非中間小道鋪著方形石塊,只少許綠草矮矮滲出石縫以外,整座宅院非得長草如林不可。
小邪剛入門,對頭腐舊廳前已出現一位五旬清癟,一雙眼睛特別深陷眉頭,炯炯有神,胸前背負七隻小麻袋的老人。他正向小邪拱手而笑:「楊少俠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小邪輕笑道:「哪裡乞弓頭也那麽認真?找我有事?還是喝酒?」
鄧雙魚笑道:「若楊少俠有興趣,老夫陪你喝上兩杯又有何妨?」
「好啊」小邪輕笑回答。
鄧雙魚含笑轉向方才那名青衣乞丐:「田石去弄酒菜愈快愈好」
田石拱手馬上去。
小邪笑道:「現在才去準備?丐幫缺酒了?」
鄧雙魚拱手道:「不缺,只是怕楊少俠喝不起興而見笑了小酒小菜早已準備妥善,咱們喝著來,如何?」
小邪豪放一笑:「這才像話」
兩人步入大廳,四處倒椅墜窗,灰塵盈寸,蛛絲四布,至少數年無人居住過。
而廳中地面卻弄得乾乾淨淨,擺有幾盤滷味,兩壇醇酒。兩人坐下,已不客飲起。
暢飲中,鄧雙魚笑道:「楊少俠兩次進京,都未能招待,若傳回丐幫總壇,老小子可就罪無可遁了」
小邪啃著雞腿,一副饞樣:「現在不是請著了嗎?呵呵我不知道現在自己那麽吃得開」
鄧雙魚道:「楊少俠是丐幫大恩人,若以『吃得開』叄字來形容,丐幫可要羞煞了」
「不不不」小邪急搖起左手,「我所說的『吃得開』是指雞腿」右手送上雞腿,猛扯,刷然一大塊肉片已被他撕開,咀嚼有聲,笑道:「吃雞腿很容易就『撕得開』嘛」
鄧雙魚恍然,笑道:「既是如此,楊少俠就盡量吃,田石馬上還會送來」
「吃我吃有得吃,不吃的是獃頭鵝」
小邪那副吃勁,叫人不敢恭維,嘴唇,雙手全沾滿了油漬,他仍不減兇相。
鄧雙魚並未側目,因為丐幫多的是這人,全然露出純真本性,實是難得赤子之心,吃相難看些,又有啥關係?
小邪邊吃邊問:「你今天找我,純吃酒?」
「不錯」鄧雙魚道:「略盡地主之誼對了」他似想到什麽,道:「你昨日送來的姑娘,是城東一位雜貨店東的女兒,天一亮,她就自已回去了。」
「也好省得麻煩」小邪想想,問:「巧幫近來好嗎?」
鄧雙魚苦笑:「實不相瞞,近半年,丐幫財務已入困境,不怎麽好過」
「會有這事?」小邪不信,「丐幫弟子遍天下,各行各業都有人跑,怎麽如此不濟?」
鄧雙魚嘆道:「楊少俠有所不知,丐幫遇上了勁敵,每況愈下。」
小邪不服道:「誰敢惹巧幫?我剁了他」
鄧雙魚苦笑:「他們並沒惹本幫,而是壟斷了生意路線,所以丐幫才會束手無策。」
「這倒是新招」小邪道,「他們是誰?飛龍堡?」
鄧雙魚苦笑:「正是飛龍堡,自從神武門滅了以後,飛龍堡勢力就不斷擴大,如今大江南北,以至於全國各主要生意地盤,都被飛龍堡所佔,更可怕的是他們人馬還在不斷增加,簡直要多過丐幫,時下恐怕已沒有任何幫派可以獨立和飛龍堡對峙了」
小邪右手作切劈狀,叫道:「照剁不誤奶奶的大家都是一起混的,他憑什麽要斷了人家財路,這分明是逼人上吊嘛」
鄧雙魚苦笑道:「者生存,這是一個甚為現實的問題」
小邪瞄眼問道:「你們就這麽屈服了?」
「不是屈服,而是應對無門。」鄧雙魚嘆道,「這半年,少幫主實在絞盡腦汁,仍無其他合應對之策」
「就因為飛龍堡是正派?所以你們光吃啞巴癟?」
「唉不如此又能如何?」鄧雙魚道:「若是和他們動上手,正派人士誰也不會諒解弓幫」
「這不對嘛」小邪甚為不服,「哪有這事?正派歸正派,正派就該考慮到他人的處境豈有把人逼得走頭無路之理?身在江湖中,又不是老百姓?有錢大家賺,他們憑什麽不留一點後路?太可惡了豈有此理媽的混蛋」
愈說愈激動,一手雞肉已不停被他啃光。
江湖幫派眾多,各有其經營管道,若被謀奪,無置他們於絕地,像飛龍堡如此不斷擴大而占各派謀生之道,似已過分了些。
「不行不能讓他們亂搞」小邪甩掉手中雞骨頭,嗔叫:「人多了就會作怪以前韋亦玄也想用這招,以正派擴大,立足江湖之後再亂搞,好讓你們想藉口對抗都不成再這樣下去,所有的幫派都快被他們控制了」
鄧雙魚嘆道:「誰又想到飛龍堡會如此有計劃地並迸并吞小幫派?時下除了九大門派和丐幫、慕容世家和四川唐門以外,似乎都已歸順飛龍堡,這也是他們能在短期間席捲武林的原因。」
小邪叫道:「大蕃薯(寒竹)這小子光會悶憋,也不通知我一聲?干啦」
風發叫著:「他坐大,我不管;丐幫幫可是我的好朋友,怎能讓他們欺負?斷了後路?呵呵,我就扯他們後腿」
他已想了不知有多少方法來址飛龍堡後腿,樂得咯咯直笑。
鄧雙魚雙日也露出喜悅,誰願意見著自家幫派陷入困境?都希望小邪能弄個好方法來。
說話之際,田石已捧著數壇酒及佳肴奔而入:「舵主,酒菜弄來了」
鄧雙魚接過酒菜,攤於地面,笑道:「楊少俠現在可以喝個過隱了」
小邪哈哈一笑,抓起酒罐,伸指戳破封皮,仰頭而灌,咕嚕吞了數口,哈聲而笑:「好酒是什麽女兒紅的吧?」
鄧雙魚含笑道:「大概,我還沒喝呢」
小邪又是一笑,朝田石道:「一起來有酒不喝是傻瓜」
在鄧雙魚示意下,田石也湊前飲兩杯,隨即在鄧雙魚耳際說了幾句。
小邪察覺:「有事?」
鄧雙魚淡然一笑:「有一些。」他道:「田石說飛龍堡的人早上被人撂倒叄個。」
小邪皺眉:「現在還有人敢找飛龍堡麻煩?」
鄧雙魚道:「偶爾也會有此事情發生,並不是什麽大事。」
田石道:「稟舵主,此事可能較為嚴重。」
小邪和鄧雙魚瞧向他,以目光代替詢問。
田石馬上回答:「聽他們說那叄人好像是死在『硃砂掌』」
「硃砂掌?」小邪和鄧雙魚為之愕楞不已。
不久前,小邪被困飛龍堡,發現假韋亦玄死於硃砂掌。原來是江振武以玉觀音騙取西域拉薩和尚之硃砂掌,結果雙方反目成仇,後來拉薩和尚全部死於小邪手中,硃砂掌也為之消跡。而小邪到瓦刺國境時柏拉薩和尚狙殺,也許是他出手太快,也沒見著對方使用硃砂掌,如今中原又再度出現硃砂掌,莫非意味著,拉薩和尚也捲土重來?而他們第一個找的對象就是和他有仇的飛龍堡?
「走我們去看看」
小邪顧不得再飲酒,已起身,準備看個究竟。
田石也不敢怠慢,領著兩人已奔出巷道。
城外東山區,一片茂密竹林,冷森森,鴉雀無聲。綠葉從中幾許紅點翻動,飛龍堡紅旗壇旗幟遠遠的插在林區,告訴他人,不許擅自入內。
幾名紅色勁裝年輕漢子不停來回巡邏林區,個個面目森嚴,如臨大敵。
小邪他們走近。守衛很快攔路:「對不起,飛龍堡弟咒在此出事,還請閣下繞道。」
鄧雙魚拱手道:「老朽丐幫北京分舵主,專程為此事而來,還請通報貴壇主。」
守衛瞄了叄人一眼,較為託大道:「等等」交代另兩名守衛,他已掠向林中。
還好他走得快,而且去通報,否則小邪的巴掌就飛過去了。對於摑飛龍堡手下巴掌,小邪似乎有特別之偏好,因為自他出江湖第一次摑得大呼過癮的巴掌,就是在飛龍堡。
摑不著,搓搓手掌乾過癮也好。轉向鄧雙魚乾笑道:「看樣子,他們還滿正派的?」
鄧雙魚苦笑:「難就難在此處,雖然油水路道被他們控制不少,但還不致於反目相向的地步。」
小邪輕輕一笑,想再介面,也已被方才去通報而返回的守衛打斷。
遠遠地,守衛已招手:「壇主有請」
距稍遠,就已揮手,勢上丐幫就差了一節,而小邪並沒感覺這是失禮之處,仍向鄧雙魚道:「走吧管他架子大,我們只是來看掌傷」
他只是感到壇主不來迎接,架子大了些。但在他眼裡,誰都差不多,早已不把任何有架子之人看作身份的不同。更無須在意誰擺架子了。
鄧雙魚亦有同感,不是大場面,若不直接損及丐幫面子,何必斤斤計較,當下也隨小邪掠往杯中。
紅旗壇主孫魯一襲紅衣,左胸綉活的五爪青龍騰騰欲飛,文士型的外貌仍有一股冷森眼神,過高的一對細眉,似乎將他臉蛋拉長不少。負起雙手,等待著小邪他們之來臨。
小邪先掠至,不看孫魯,倒先看起地上叄名胸口敞開,印有一隻朱紅掌印的屍。
孫魯並未見過小邪,也未露出半絲表情,目光已轉向鄧雙魚。
鄧雙魚走前拱手道:「孫壇主,久仰了」
孫魯微微拱手還禮,道:「鄧舵主老遠來,想了解事情?」
鄧雙魚含笑點頭:「硃砂掌乃為西域密宗武學,小老頭也想一開眼界不知孫壇主可否賞臉?」
孫魯眼神瞄向小邪:「他不是在看了?」
小邪瞄向他,叫道:「說話就說話,裝什麽派頭?還憋成冷冰冰?看個屍有什麽了不起?」
霎時有兩名勁裝漢子喝道:「大膽」左右開弓,就想懲治小邪。
啪啪兩響,小邪終於如願給了他們兩個耳光,冷笑道:「別人怕你飛龍堡,我可不含糊耍什麽威風?」
孫魯目露凶光:「小子你口出狂言,本座不教訓你,恐怕無法向飛龍堡交代看你年幼無知,本座就讓你叄掌以免將來武林中人說我以大欺小。」
小邪瞄向他:「你當真要讓我叄掌?」
「本座言出如山。」
「要是我還沒打完,你就出手呢?」
孫魯冷笑:「叄掌未擊完,本座絕不出手」
「好我就暫且相信你」小邪呵呵直笑,不再理他,像小孩吵架般,說不理就不理,已蹲下身,檢視死者傷勢。
孫魯突見如此,怔了怔,立時冷道:「你為何不出手?」
小邪回答得很絕:「我沒那個閑工夫」
「你」孫魯怒意橫生,舉掌想劈。
「好好好不打你還真不行」小邪受盡委屈,立身而起:「你為什麽要逼我?難道你欠人揍嗎?」
孫魯哪想得到自己有意讓叄掌,結果卻變成自己在逼他:冷森道:「不錯我就是欠揍」勢成騎虎,他只好硬撐。
小邪直搖頭:「年頭變了,什麽人都有?唉也罷」伸出左手,輕輕拍向孫魯胸口,啪啪兩聲,無奈道:「打完了,你高興了吧?」
他若重重打,倒也說得過去,如此輕拍?無在藐視人家,孫魯不禁厲道,「小子你找死」一掌旋風似地就劈向小邪胸口。
鄧雙魚見狀大,急叫:「楊少俠快躲」也出手想攔下孫魯掌力。
小邪卻談笑風生:「打啊」胸口往前推,「一個大男人竟欺負小孩?你算什麽正派人物?」
孫魯右手停在空中,厲道:「本座已讓你叄掌,你卻故意放棄,是你活該」
「叄掌?什麽叄掌?」小邪叫道,「我才打了兩掌,你就想還手?」
孫魯老臉一紅,硬是撤回掌力,挺出胸部,厲道,「快出手」
小邪愛理不理道:「你是誰?想命令我?哼我就有不信邪的脾,你要我打,我就偏不打你又能怎麽樣?」抬高下巴,比孫魯更神多多。
孫魯厲道:「你不打,就等於放棄,本座饒不了你」出掌又想劈。
小邪悠哉道:「哼什麽言出如山?你的山全是畫在皮球上,是吹出來的,叄掌?笑死人了」
孫魯這才發現,一開始就中了小邪詭計,如若出了手。就等於言而無信,若不出手,一口怨實在難咽下喉。平常自以為精明過人,現在卻變得腦袋一片混亂,找不出一樣應對之查。
小邪幸災樂禍道:「你還是守信用的好,這樣才能保有你的『山』,要是你一出手,山就垮了,一輩子你也蓋不起來,至於找我算帳嘛呵呵有時候我心血來潮,說不定會叫你來讓我揍幾拳,到時你就逮到會而置我於死地了,你以為如何呢?」
孫魯臉色連變數變,如今想找人算帳,還得看他是否心血來潮而不小心揍自己幾拳,才能再從「逮到會」?然而為了字諾言,他只好吃這啞巴虧。
他咬牙冷森道:「遲早你會遭到惡果來人將屍抬回分壇」
命令方一下,頭也不回的掠向左邊林區,眨眼已消失。
紅旗壇弟子也扛起叄具屍,全部撤出竹林。
小邪咯咯直笑,這一仗,他大獲全。
鄧雙魚噓了口,道:「楊少俠,老朽真為你捏了一把冷汗。」
小邪得意道:「那是他自找的沒事擺什麽架子,我老人家一看就不順眼,還好只打他兩掌,要是第叄掌?非得叫他飛到西天不可」
鄧雙魚道:「如此一來,楊少俠行動可能就會受到阻礙了」
「遲早的事嘛」小邪道:「我們不是說好要扯他們後腿?先扯一下,又有何關係?」
鄧雙色苦笑,隨即問道:「楊少俠看到傷勢了?」他道,「硃砂掌也著實利害,中人無救。」
「那不是硃砂掌」小邪得意道。
「它不是?」鄧雙魚和田石皆詫脫口而出。
小邪得意點頭:「不錯我在飛龍堡蛇坑中看過假韋亦玄身上的硃砂掌,所以我知道它是假的」他解釋:「真的硃砂掌印,完全血紅色,但這個掌印除了血紅之外,還攙有紫凝血斑,倒如中了其他掌印之後再加工製造而成。」
鄧雙魚自知小邪精明過人,也相信他所言,他問:「若此掌不是硃砂掌,那又會是誰殺了他們呢?那人又為何要如此做呢?」
小邪道:「是誰下毒手,我也不知道,至於他為何要如此做,我倒認為他有意嫁禍拉薩和尚。」
鄧雙魚又問:「他們有意嫁禍,其目的又何在?」
小邪輕笑道:「那只有問他自己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正愁找不到替罪羔羊,這黑鍋獻出拉薩和尚背吧」
鄧雙魚不懂:「楊少俠所指的黑鍋」
小邪得意笑道:「我們不是要扯飛龍堡後退?依樣畫葫蘆,全背在拉薩和尚身上,也好讓飛龍堡不敢太囂張」
鄧雙魚只有乾笑。他雖懂小邪所言何意,卻不如他會用何方法?他道:「丐幫一定配合楊少俠的行動。」
小邪稍微點頭,沉思半晌,道:「我看還是走一趟江南,問問大蕃薯(寒竹)然後再做打算,另一方面也可以查探一下『南海神仙』的下落」
鄧雙魚問:「楊少俠見著了南海神仙?」
小邪得意道:「否則宣威府怎會被我一把火燒光了?是在王峰那小子身上發現,我得探個清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對了」他又道:「最近幾天你替我注意太原蕭王爺和什麽新郎新娘的(兵部侍郎)于謙,是否已被釋放?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救他們」
「老朽自會小心」鄧雙魚道:「楊少俠不多呆幾天?」
「不了」小邪笑道:「我準備家出走」突然細聲向鄧雙魚耳際道:
「你要替我保密喔」
鄧雙色見他童真又起,含笑道:「一定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兩人相視大笑,隨即走出竹林。小邪已告別,往江南方向行去。鄧雙魚也領著田石返回京城。
小邪本是想查察「南海神仙」之事,但想及家出走,必定會讓小丁他們惶失措,興緻就此大起,決心嘗試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當小邪開京城兩天,已傳出於謙被釋,遷為大理寺少卿。而蕭時宣也已平安回歸太原。
七天後。
杭州西湖月下,一片水晶湖面閃爍,垂柳圓荷隨風輕盪,永遠如此靜安詳。
畫舫穿梭其中,如秋空中之螢火蟲,眨閃而亮麗,悠遊自得。
琴音鏘然輕盪,一股哀直透心扉,悠遠纏綿,久久不去。
白色畫舫透出輕紗柔淡燈光,那琴音正隨著燈光傳透而出,隱隱泛出朦朧紗中人影,好一副神仙伴侶圖。
突然水花濺起,小邪已鑽出水面,喃喃而笑:「大概這艘,不會錯了」
他拋上一包東西於甲板,立時動一位正在煮茶的老翁。
「咦」老翁起身走前,想拾起東西。
驀地,小邪猛然竄出水面,扮鬼臉想嚇老翁,「啊」然大叫。
老翁禁不起嚇,一個瞪眼,昏了過去,跌於板上。整條畫舫為之晃動,琴音也已中斷。
「哇這麽無路用?翹了?」
小邪甚為失望地爬上船面。一身結實肌肉泛出隱隱淡光。水晶般水珠不停從頭髮滾落。
「噢噢這次不會成為落湯雞啦」
他拾起小包袱,扯開外面一層油布,已然拿出青色便衣。開始穿著。
突地背後傳來一聲女人叫。「啊」地已雙手掩面。呆立於該處。
「小青你怎麽了?」
秀閣內已傳出男士惶聲,緊接著急促腳步聲響起。
小邪仍從容自在穿上衣衫,咯咯直笑:「女人有這些反應是正常的。」
小青聞言,愕地松去雙手,雙眸直往小邪背部盯去:「你是你是是楊小邪」話聲方落,她已淚水盈眶,嘴角已抽搐起來。
小邪猛然轉身:「嘿嘿是我」笑容往下一拉,瞪向前方,甚為掃興模樣。
原來從小閣奔出之男士,早已擋在小青前面,正舉指而罵:「那來的野」他再也罵不下去,一張口可吞下一顆鵝卵,兩眼瞪得快掉出來。
小邪嗔目叫道:「媽的又是你洛可?嘿嘿」
洛可哪想到兩叄年未見面,一碰面就是楊小邪這位小煞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邪懶得跟他說話,道:「你走吧照舊奶奶的你家僕人會吃人,你也差不多」他指的是太原城的太湘軒負責人朱元。
洛可猶豫地望著小青,似在乞她說情。
「還不快走」小邪大喝。
洛可蹦跳而起,忙奔向船邊,縱身入湖,再次游水回岸。
倪小青仍一襲輕白羅裙,愣茫茫地注視日思月念的小邪,心靈一片空白,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
「嗨小青我來啦」小邪含笑的向她招手。
「你你真是小邪」倪小青淚已滾落腮邊,楚楚人,突然往前奔,「小邪」伏在小邪肩頭已慟哭失聲。
一等就是叄年,那切,那難熬,在這一剎那,全都隨淚水涌了出來。
小邪也不懂安慰,默默立在那理,心頭在想:「若哭了會高興,那你就哭吧不過,千萬別把我的衣服弄濕,剛花錢買的,得來不易」
然而已經太慢,在肩頭已濕漬一片,害他疼了心,直叫這見面方式不好。
還好,小青似較其她女人有自制力,情緒過後,已泛起笑容,嬌羞地退開小邪胸脯。
小邪道:「哭夠了是不是?」
小青嫩臉腮已紅透耳根,羞澀道:「哭夠了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小邪笑道:「哭了就沒事,多哭幾下也無妨呵呵女人跟男人的差別就在這裡」
小青窘笑:「小邪你好壞一來就嚇著康伯了還走洛可,還」
「讓你哭對不對?」小邪道:「好啦壞事都作了,康伯也睡著,你也哭夠了,喝兩杯吧」他得意道:「我現在是自由之身啦」
倪小青嫣然一笑:「誰又能鎖著你?你永遠都那麽自由不對嗎?」
說話間,她已領小邪進入小閣。一切都沒變,透明屏窗,輕柔白紗,古箏晶亮擺在裡邊琴桌,燈光正發自桌上蓮花燈座,柔光摟罩四周,如許靜。
小邪見著小閣中央方形原色木桌擺著酒菜,登時哈哈大笑:「我果然永遠都是自由的喝啦」
擎起酒壺,他已湊嘴猛灌。
小青先坐於桌前,等小邪灌夠了,才悵然道:「你說要來看我,一去就是兩年多,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邪道:「怎麽會呢?只要你活著,我就有辦法把你找出來就像現在我不就找到你了呵呵我家出走啦」
那表情似乎覺得家出走是件光榮之事。笑得合不了口。
小青嬌笑道:「你為何家?吵了架?」
「什麽吵架?這麽俗?」小邪得意道:「這叫沒事找事干,我故意躲起來,他們會很著急,然後會哭會像瘋狗亂轉,然後吃不下飯;哇太多想不到的事情」如作夢般起眼睛,「讓他們嘗嘗失去幫主的痛苦。」
小青看他如此表情,也覺得想笑,道:「你好殘忍」
小邪更得意,卻裝出唉聲嘆:「有什麽辦法?世上本來就是充滿生死別,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接受它吧唉別最苦了我們借酒消愁吧「仰首就飲,楚楚悲人。
小青本已嘗盡愁苦,然而被他一攪,什麽愁滋味也上不了心頭,笑了明眸,還想笑。
她問:「小邪你自個兒就來到江南了?」
小邪苦喪著臉,道:「你看到我的愁容也該知道我是獨行俠;唉他們再也無法找到我了只有借酒消愁,愁更愁愁來愁去還是愁」
小青實在無法見著他那怪模樣而忍住不笑。已咯咯笑起:「那你告訴他們,你在這兒不就得了」
「不行千萬不能說」
「為什麽?」
「因為說了以後我就真的會死在杭州了」小邪愁容滿面,「要是大軍來,我的愁酒就沒得喝了。」
小青無奈一笑:「看來你只好當獨行俠啦」
小邪得意道:「所以我才躲在你船上,這地方最隱秘,他們一定找不著」
話未說完,已有聲音傳來
「小邪幫主你快出來吧你逃家的希望幻滅啦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實出來吧」
音如洪鐘,掠過夜空,震得鳥紛飛,水波鱗紋似乎多漲了幾分,閃閃擴寬而去。
小邪霎時如被抽了一鞭,愣眼直瞪小青,抓斜的酒壺漏著不少醇酒,濺得滿桌。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認為很隱秘的地方,屁股還沒坐熱,那個死阿叄的聲音已經傳來?還說得那麽殘酷。
阿叄怎會知小邪在船上?
「小邪幫主別躲啦誰不知道大冷天里,只有你下水,或是別人被你推下水我看到一隻落湯雞爬上岸,就知道是你的傑作,錯不了啦你就認命吧」
倪小青聞言已呵呵直笑,猜不透小邪這群寶樣的人物是從何處誕生的?世上實在很難再找到類似的了。
小邪愣醒過來,苦笑直罵:「什麽玩二嘛沒事叫人跳下水?惹來一身麻煩?」
小青輕笑:「洛可他」
「他爬錯方向了」小邪罵道,「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小青咯咯而笑:「他怎會知你朋友會在那裡?」
「這就是他不長眼睛的地方」小邪叫道,「阿叄一個大光頭兩個亮,就是再黑的夜晚,他也從不失色媽的實在有眼無珠」
阿叄聲音又傳來:「小邪幫主你想好了沒?快接受事實吧勇敢一點」
小邪無奈地喝起「愁」酒,苦笑:「我逃家失敗了」
小青捺住笑意道:「你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小邪有無力道:「所有逃家的幫主被捉回去,只有一個結果」他裝出楚楚模樣,只差沒掉出眼淚。
小青安慰道:「你別難過了他們不會太難為你的」
小邪突然瞪她一眼:「你別瞎猜?別看我楚楚可這和結果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青真拿他沒辦法,淡笑道:「他們又會如何待你?」
小邪突然破涕為笑:「哈哈他們會對我更好天天替我倒酒捶背,以防止我再逃家懂嗎?這就是幫主逃家的好處」
小青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你喔天下怎會有你這幫主?還逃家的?」
小邪更形得意:「遲早有一天會被我逃成功的」
阿叄聲音再傳出:「小邪幫主你放心只有我一個人來,到目前為止,小丁他們還不知道你逃家我是騙他們的你讓我晉見嘛同是鄉淪落人」
小青道:「小邪你不招他上船?」
小邪嘆道:「你不曉得阿叄他最會吃,要是一上船,我哪有美酒好喝?不理他我們喝我們的酒」
小青無奈,淡然一笑已替小邪斟酒:「我彈琴給你聽可好?」
小邪道:「不行現在一彈,阿叄馬上會追來喝酒,你也喝。」
小青拗不過小邪,只好陪他喝酒。
足足喝了叄壺陳年花雕,一盤切片雞,一大碗鱒魚湯,還有幾小碟滷味都已差不多精光。
小邪摸摸肚子,滿意道:「夠啦就是他來,也只有吃骨頭的份」
小青道:「他會來?」
小邪黠笑道:「你沒聽見聲音?」
小青凝神傾聽,不久道:「沒有啊根本沒聲音」
小邪得意道:「沒聲音,才表示他會來若不來,他會在岸邊大吼大叫。」
小青恍然,嬌笑道:「他怎會找到這理?」
「你沒聽見,他遇上了洛可?」小邪道:「他聽不到我的回話,一定會去把洛可抓來或者問他,我們在何處。」
話方說完,已有輕淡聲音傳出
「嘿嘿小邪幫主你再躲?我一樣能找到你」
小青細聲道:「他來了?我們走?」她有心和阿叄玩捉迷藏。
小邪興緻也起:「好啊我來划」
他想奔出小閣,以接替方才被嚇昏,已醒過來而在輕泛長櫓的康伯。
驀地一聲大喝暴傳空中
「康伯」
康伯怔愣,自然反應急叫:「老奴在」忙往小邪望去,已然心膽顫。
小邪苦笑不已,步伐也為之停頓。
「小少爺,您叫我」
小邪指著黑漆帶點墨綠夜空:「叫你的人在外面」
一陣笑聲傳來,阿叄咯咯笑道:「小邪幫主你悶聲不響,別人會替你響阿叄來也」
衣服劃破空中之咧咧聲傳出,一道黃影幻化彩虹般,天馬行空的掠向畫舫,一個翻身,阿叄已四平八穩立於船頭。轉向小邪,咯咯直笑:「小邪幫主,我『叄撇老蛋』現在有五撇啦還是讓我找著了」
小邪指著康伯傴僂身形:「你要找的人在此」
阿叄朝愕的康伯拱手笑道:「老伯,你的回答很標準,世上需要有你這人」
康伯裝笑道:「老奴老了,留在世上也不久,大師若再多叫幾聲,恐怕老奴就見不著明日陽光了」
阿叄乾笑道:「不會的聽久了你就會習慣」
小邪促狹道:「他的聲音可以延年益壽保平安,還可以治百病」
阿叄乾乾直笑。康伯裝笑:「老奴耳都快聾了,恐怕無福消受。」
「那只有小邪幫主有這個福了」阿叄得意而笑。
小邪斜睨道:「你不怕下水洗澡,你就叫吧」
阿叄瞄向水波,一陣寒意上心頭,立時改口:「這福還是留給我自己好」
小青已走出小閣,含笑道:「這位一定是阿叄和尚了?」
阿叄見著小青美似芙蓉出水的容顏,已然憋緊雙眼,似乎中了邪般:「哇佳佳什麽玩二嘛?天下怎麽還會有這人?我我」
他的表情和小邪初見小青時一樣愕。
小邪瞟眼道:「少色,別忘了和尚是不能亂看的」
阿叄咋舌噓道:「以前聽過杭州第一才女貌美似仙,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不差不差相小丁比起怎麽比」
小邪得意道:「想不出來了吧?」他道:「小丁是葡萄,小青是櫻桃,一個酸的,一個甜的,各有風味」
「對對,我就是這感覺」阿叄直豎大拇指,「你是人間絕櫻桃,光看,就已甜到心裡了,何況咬上一口?」他曖昧盯向小邪:「噢呵小邪幫主你完了,金船藏嬌?看你如何塞住我的嘴巴?」
「塞?好你跟我來」小邪招沼手,已步入小閣。
阿叄嘻嘻直笑,朝小青瀟洒一笑:「你的用處可大得多嘍謝啦等一下來分紅」
高興之餘,老鼠般快速溜入充滿朦朧輕紗之閣廳。
驀地一聲尖叫傳出。小青急叫一聲「糟了」,忙往回奔。
阿叄已被小邪騎馬般按在紅地毯上,雙手被反捉,一顆頭顱抬得高高,嘴中咬著一節魚骨頭,連著尾巴甩盪如扇,拚命掙扎曲扭,仍然逃不過小邪強大內勁,嗚嗚呀呀,翻身不得。
「呵呵你要我塞你嘴巴?魚骨頭你還滿意吧?」小邪戲謔道:「什麽金船藏嬌?我看你是金嘴藏魚」
阿叄嗚嗚直叫,已不再掙扎,似乎已認錯了。
小邪這才將魚頭拉出,得意道:「如何?塞緊了沒?」
阿叄不敢張口,仍然嗚嗚直叫,一張臉已皺成烤熟的雞皮。
小青輕笑之餘,仍不忍心,道:「小邪你放開他如何?看他如許苦樣」
小邪得意道:「你又誤會了,吃魚骨頭,快樂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他問阿叄:「對不對?」
阿一吱吱嗚嗚猛點頭,果然有了笑意。小邪見他笑了,才鬆開他。得意走向左側兩張太師椅之其中一張,瀟洒地躺坐咯咯直笑。
小青嬌嗔道:「你們真是這樣玩玩,也這麽高興?」
阿叄急忙猛搖手甩頭,表示這不是「玩玩」。
小青不懂:「你怎麽不說話呢?」
阿叄指指點點,苦笑不已。
小邪得意笑道:「幫主所賜魚頭,他還沒吞下去呢」右手不停揮圓圈,嘿地一聲,指向阿叄,正經八面,「吞用力點」
阿叄裝模作樣,憋紅著臉,好不容易才「咕嘟」一聲咽下口水,哈地喘口。抓抓喉朧:「好大的魚骨頭終於被我怔服了」
跌跌碰碰。也賴在右側太師椅,累得如軟泥似地癱瘓無骨。
小青見狀,嬌柔道:「你們累了,先休總一會兒,我弄點淡食,讓你們嘗嘗。」
不等小邪向答,她收拾桌面碗磔。已輕巧步出小閣。
月已西斜,寒風輕吹窗邊白紗,寒意更是襲人。
小邪、阿叄已倒卧桌底,是累,也是醉,睡得如此純真、安詳。
小青望著小邪這張永遠都愛笑而充滿邪的臉,禁不住已蹲身輕伸柔指撫向他。一陣電竄向心頭,不由得心跳怦怦加急,柔柔的、燙燙的、祈盼的、悸的、還帶著一絲絲喜悅,這是一張多麽扣人心弦的臉蛋兒?不是他的美,而是他的韻
小青不敢再看下去,忙起身,關上了綉勾栩栩如生紅色花草的透明窗扉,再從後廳閨房中,拿出兩件毛毯,輕輕蓋在兩人身上。
回頭注視窗外弦月,竟也蒙上一層薄薄迷霧。
注視良久,突被一聲哀夜鶯醒,再次注視小邪,輕聲嘆息,已回房休息。
天已亮。
艷陽高照,湖面一片碧青,閃爍銀光如鱗,楊柳更青,蓮花更紅。
吃過可口早餐,眾人聚集船頭賞西湖。
阿叄已問:「小邪幫主你怎能不告而別?」
小邪瞪眼:「我還想問你如何知道我逃家的消息?」
阿叄得意直笑:「很簡單嘛蕭王爺一回府,小丁就緊張了,結果鄧雙魚回了信,說你到了江南,我就奉命逮你歸案啦」
小邪抿嘴叫道:「鄧老頭真不守信用,明明答應人家還反悔?」
阿叄道:「你也不能這麽說,小丁要是一酸起來,丐幫那個人不心疼?呵呵你這次失算了」
「所以才會被你找著?真衰(倒楣)?」小邪捏起餵魚之飼料往遠處甩。
通地濺起少許水花,幾條錦鯉已聚游而去,甚而跳出水面以爭食。
阿叄得意坐上船邊,自得道:「我是最忠心的一位,不像阿四,整天只顧收報名費一點出息都沒有。」
小邪白眼道:「他替通吃館賺錢,你還敢罵他?扣你叄個月薪金水」
阿叄急道:「不不不不罵我是來為您效命的小邪幫主,您這次任務重大啊」
小邪想想,道:「好吧不過你再亂來,小心我塞你大螃蟹」
「你放心屬下一定盡心儘力」阿叄認真拱手,「現在就開始如何?」
一直默默立於小邪身旁的小青,此時才悵然開口:「你們又要走了?」
小邪笑道:「沒有隻是辦事我看十天半月是走不了的」
小青心中稍安,但仍然:「希望你別走得太久,我我怕一別又是叄年」
阿叄道:「唉呀不會啦你要是怕,就找到太原去和尚廟永遠是跑不了的」
小青悵然一笑:「現在呢?多不容易才見著」
小邪看她如此酸溜溜,心頭又已不是滋味。叫道:「不走啦你再酸,就和小丁差不多,變成葡萄,我不走都不行」
小青忙吸,拋開悵,嫣然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有意無意都不重要,不酸就行啦」小邪滿意瞄向她,邪邪一笑,這才轉向阿叄,道:「我看先去一趟江振武以前住的地方好了」
阿叄擺出莊嚴姿態:「本通吃幫第五幫主,唯命是從,絕不推辭。」
小邪威風八面,揚手往遠處蔥翠楊柳岸揮去:「恨號(很好),卡馬拉死狗(我們走)」
「得令」阿叄裝模作樣,雙手一擺,已然繞船而行。
小青納悶:「小邪你那話什麽卡馬什麽狗的是什麽意思?」
「卡馬拉死狗」小邪得意道,「洋番話」他問,「你懂不懂叄寶太監游洋番?」
「聽過好像是成祖老皇上派他去的」
「對啦成祖就是祁鎮的爹」小邪得意道:「叄寶太監多少帶點洋番話回來,這句就是祁鎮教我的,『我們走』的意思」
阿叄奉承道:「小邪幫主,你學問愈來愈高,連洋番話都懂了?真是天下第一才子」
「哪裡哪裡呵呵」小邪一副得意樣。
小青嫣然一笑,對小邪這旁門左道之術,實在無以揣測,不知他肚子里裝了多少怪學問?若掏掏出來,自己恐怕再也不敢以才女自居了。不禁多瞄他幾眼,看他那純真而又自得神情,心頭也跟他為之一悅。
微波輕盪,逐光掠影,畫舫已漸漸靠岸。
小邪、阿叄已登岸,往太湖江府。
兩隻千斤銅獅仍凜凜不畏寒風雄踞江府偌大紅門兩側。獅身仍質沉而生光,並未被風雨所腐蝕而變棕灰纏綠。
自江振武走後,此處似乎仍未被荒置。門扉、牆瓦都清如新,門前白階更是一塵不染。
小邪和阿叄潛向大門左側一排百年古槭,往前扉瞧去,皆感意外。
阿叄疑道:「好像有人住」
小邪目光移向大門右前方高聳長桿,懸挂之黃旗。皺眉道:「難道已被飛龍堡占?你看那面黃色飛龍旗?」
阿叄瞧去,道:「沒錯,飛龍堡黃旗壇的標幟,最近他們不斷擴大,買下此地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小邪無奈道:「要是有人住,要查點蛛絲馬跡就難了,這趟白走了」
阿叄道:「說不定江振武還有秘密暗室,還未被他們發現」
小邪沉吟半晌:「算了啦進行第二項計劃,扯飛龍堡後腿」
阿叄興趣十足:「怎麽址?扯大一點如何?」
小邪黠笑不已:「當然要扯大他們逼得丐幫快翹了,不扯大,還真說不過去。」他道,「我們先挑了他們幾處分舵,然後嫁禍黑巾殺手也就是拉薩和尚,再燒他幾艘船,好讓丐幫趁此再攬住長江水運。呵呵看他們還敢不敢作怪?」
阿叄道:「可是飛龍堡實力過大,要是扯了他們,丐幫雖暫時獨攬生意,日後還是會被奪走,又和現在差不多了?」
小邪道:「不會我們扯重些,讓他們有所忌諱,最主要是要扣緊黑巾殺手的黑鍋,他們有了勁敵,再也不會那麽囂張了。」
阿叄只不過想多了解事情結果,現在有了答案,自是更加興緻:「走啊現在就去?」
小邪道:「不急,我們還得黑衣面,最好再弄把東洋刀,就更像了」
「沒問題看我的」
阿叄大拍胸脯,似乎早已知道何處可尋得此物。兩人再次端詳宅院之後,已相偕去,準備夜晚再來。
是夜。無月,一片滄黑,濃霧過大,水珠兒拂向衣衫,仍會覺得濕潤潤。
江府已掌燈,透過濃霧,燈光變得迷濛而神秘。
偶爾仍有喧笑聲傳來。
小邪、阿叄已扮成黑巾殺手模樣,輕巧地掠上牆頭,一個騰身,如飛狐般捺向前院左廂房,俯視庭院,方塊形花園修得整齊,不少衛兵穿梭其中,戒奮十分森嚴。
阿叄低聲問:「全部放倒?」
小邪道:「嗯小嘍羅也無冤無仇,敲昏也就罷了,然後把首腦吊在大門瓦檐」
阿叄呵呵直笑,拿出短木棒:「我早有備而來,你也來一支吧?」
「好小子」小邪輕笑接過木棒。尺二長,頭端還是凸圓,十分合敲擊,「讓他們來個『瘤』生大吉」
阿叄奸笑不已:「我的瘤一定比你長得快」
「試試看就知道」
話聲未落,小邪已倒掠而起,一個美妙筋斗,化做一道閃電,咻然落於庭院數名衛兵處。
「誰?」
「長瘤的」
衛乒喉音只憋出一半,一陣暈眩,似見棍影如牆,直壓頭頂,已然倒地不起。
阿叄不甘示弱,也飄身突襲另一頭廂房護衛,情況仍是一樣,棒出人倒,乾凈俐落。
小邪並未停手,一擊成功,馬上又罩向靠廳前之七名衛乒。
七把長劍快捷無比分七個方向刺向小邪正面七處要害,劍勢凌厲,並非庸手。
然而小邪更一籌,身形只一個扭轉,蓮花叄步神奇步法已展出。腳踏五行方位,閃身如醉酒,嘿然猛揮木棒,啪然七響,七顆腫瘤長在護衛頭頂,七聲悶響,全然昏倒於地。
小邪揮著手中木棒,咯咯而笑:「果然有用」
阿叄也放倒十數名衛兵,掠向小邪,得意道:「我敲了十七個,比你多叄個?我蠃啦」
小邪瞪眼:「蠃什麽?裡面還多的是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會知道結果的」
阿叄自得而笑:「最近我的聲望漸漸凌駕你的頭上了,不久你就會黯然失色」
小邪促狹道:「那當然啦我怎能跟你比?你的臉皮顏色永遠比我多,我當然『失色』多了」
阿叄嗆了咽喉,再也笑不出來,想吹幾句,都吹到牛角尖。乾笑道:「遲早我會蠃過你的」
「不必遲早,你現在不就蠃了?」小邪揶揄道:「往臉上抹顏色,我永遠都蠃不了你的這是你的光榮。」
阿叄叫道:「我是說敲人頭你不是已輸我叄個了?」
小邪得意道:「還早你蠃不了」
「哼我誓死達成任務」阿叄咬牙切齒一陣。又道:「一個個找他們,太慢了不如叫他們出來,排成兩排,咱們再來比賽。」
小邪點頭:「好啊」馬上吊高嗓子,「喂刺客來啦還不快點出來」
一聲吼叫方起,緊跟著一片凌亂吵雜聲傳出,燈火為之加亮不少。
小邪和阿叄退向庭院中央,準備讓來人「排」好隊伍,以便施以敲打。
不多時,一大群人馬已湧出大廳和廂房,緊緊將兩人圍在中央。
為首一名紅衣中年漢子,瞪大狡如狼之眼珠,冷森道:「何方狂徒,也敢跑到飛龍堡黃旗太湖分舵來撒野?」
阿叄不理他,揮著手:「排好,成兩排聽到沒有?」
對方擠成一堆,他煞是不滿意,煞有其事地在糾正敵人。
然而效果並不好,沒人移動寸步。
小邪道:「將就啦一排也是敲,一堆也是敲,不要太在意。」
紅衣漢子見兩人不理他的話,甚為憤怒,厲道:「本舵主問你們話,聽見沒有?」
阿叄糾不了眾人成排,心頭已不甚高興,叫道:「你給我閉嘴還不快命令你部下排好,準備生瘤」
紅衣漢子怒火攻心,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別怪飛龍堡無情了上」
手一揮,已有數名手下罩往兩人。
阿叄霎時哈哈大笑,搶先攻上。木棒如雨點,劈啪,數響,一個照面就將六人敲昏。此身手,已嚇得不少敵方手下心肉跳,愕然不敢再攻前。
「嘿嘿六加叄就是九」阿叄瞄向小邪,得意道:「已經蠃你九個了,小邪幫主你好好努力吧」
小邪不屑而笑:「小意思只要我輕輕那麽一揮手再叫個」突然揮手做勢喝道:「上」已然呵呵直笑:「然後他們就全栽了」
阿叄眼道:「小邪幫主你太會吹了吧?」
「你不信?」小邪明知在吹牛,卻做出煞有其事之表情。
阿叄唱戲般:「我不信」
「不信?好」小邪眉頭一縮,威風八面地揮手,喝道:「上」
「呵呵上個鳥蛋」
突然小邪和阿叄似都被人捅了一劍,呆愣當場,兩眼瞪大、無比愕的瞧向前方,
就在小邪揮手下令之際,本是開玩笑之言語,猝然卻變為真實。
數道幽靈般黑影已快如電向般竄掠而至,全是雙掌猛張,迅起不及掩耳的撲向所有飛龍堡手下。
紅衣漢子大駭:「快迎敵」長劍掩出,已反攻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武功似乎出奇之高,騰掠之間,連阿叄都覺得不易作到。如山洪暴發般,一面倒地襲向無招架之力的飛龍堡手下。
小邪、阿叄哪曉得假語成真?這些黑衣人來自向處?又為何要幫他們?兩人都來不及思考,被紅衣漢子叫喝,也已醒起來小邪傻愣愣叫道:「是怎麽回事?」
阿叄見著敵手就快被黑衣人撂光,急忙騰身飛掠,罩向所剩無多人群,得意而笑:「管他什麽回事我只要敲蠃你就行了」
說話間,已有叄名被他敲昏。小邪見狀急叫「媽的」,也不甘認輸,猝然騰身也加入戰圈,出棒如驟雨,存心敲蠃阿叄。
眨眼之間,飛龍堡手下百餘人全部已被擊倒。
阿叄得意歡呼:「哈哈二十七個我蠃啦恰恰好我故意蠃一個」
小邪並沒理他,暴喝聲起,人已罩向即將撒退之黑衣人,想撕下對方面罩,看看到底是何人。
數名黑衣人不知小邪會有此舉動,愕之餘,已全然倒掠,似想逃竄。
小邪冷笑不已,出手更是快捷,化出層層掌影如巨般罩向掠退的黑衣人,心想就是逮不著全部,一兩個絕對沒問題。
誰知黑衣人似乎早已知曉小邪武功過高,突然之間不退反進,數人十數掌,疾如流星追月倒劈小邪,帶起勁風颳得瓦片抽落不少而撞碎牆邊。
數人合力,勁道霎時增加數倍,小邪一時不察,已無法撤身,硬咬牙關,內力再提叄成。不閃不避硬封向十數只手掌。
轟然巨響,小邪終於力遜半籌而被擊退,倒撞花園,唏哩嗶啦壓碎不少花叢,想再次騰身追擊,數名黑衣人已趁掠往高牆,閃眼間已消逝無蹤。
雙方交手何其之快,阿叄還愣在當地,正想出手,人已不見,只得苦哈哈直笑。
小邪拍拍沾滿泥巴之臀部,煞是不信地站起,他想不出天底下怎會有這群人?武功如此之高?而其行徑似友似敵,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他四周。
該不會是拉薩和尚吧?
他也想過有此可能,拉薩和尚可能淪為殺手,若是殺手,敵我之間也就難以分別,全是受酬勞所控制。那僱用他們的人又是誰呢?
若他們不是拉薩和尚,為何又要黑衣面?還不停幫助小邪?
說他們是黑巾殺手死灰燃,那更不可能。因為小邪就是消滅他們的人,想殺小邪都不得其門而入,怎會再幫他的忙?
這其中必定隱藏著什麽秘密,小邪猜不透,只有苦笑。
阿叄更不用說了,摸摸笨大腦袋,裝出一副憨樣,深怕小邪責怪他沒出手攔劫黑衣人。
他吶吶問道:「小邪幫主,他們的武功很高?」
小邪有無力道:「逮不著,當然高了」
「他們好像在幫我們他們並沒殺死飛龍堡手下,只是擊昏。」阿叄道:「我看過那些人身法,不像是西域拉薩和尚的。」
小邪急問:「那是屬於哪一門派?」
「都有亂七八糟」阿叄道:「可能中原任何一派的武功都雜其中,猜不出來啦」
小邪苦笑:「還好他不是來要命的否則又得硬拼了」
阿叄見他笑了,心情也為之一松,知道他已不責怪自已忘了出手攔人,事實上小邪都攔不住,阿叄出手也是枉然。
輕輕一笑,阿叄已改口吻:「人都逃了,想也沒用,快面對現實吧你輸了一個呵呵是我故意如此的啦」
小邪也不再多想那些人是何來路?只有等碰上了再說。童心又起,已瞄向阿叄,狡黠而笑:「你故意蠃我一個,我也是故意輸你一個」
阿叄得意道:「所以這次你輸定啦」
「未必見得」小邪狡黠笑:「你沒聽到?我是故意輸的?」
阿叄訕笑道:「我看你是不得不故意輸的吧?放心你認輸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啦」
小邪黠笑道:「歡迎你說因為我根本就沒輸」
「怎麽,你想賴啊?明明大局已定輸蠃已分,你還說沒輸?」
阿叄見著小邪如此促狹笑容,深知小邪怪花招特別多,自己雖蠃了一人,但被小邪這麽一說,信心不自覺地已動搖。他在想著小邪有任何方法可轉敗為?
忐忑不安地思考一陣,道:「你想再等另外敵人來了不行我們早已說好以在場的人為準你別忘了」
小邪仍然黠笑不已:「我沒忘是在場所有的人」
阿叄不解道:「他們都已倒了,你不輸?不就耍賴了?」
小邪得意抓起木棒,揮耍著:「在場的人都倒了,我卻故意輸一個,那個人就是留給你,我敲了你就平手,再敲了我,就反敗為了」
誰又想到小邪會出此奇招?阿叄愕怔:「你」
突然他想通而想逃竄。小邪已咯咯直笑:「來不及了」
木棒如流星般敲向阿叄腦袋。卡地脆響,阿叄已如泥糖般心不甘情不願的傾倒於地。
小邪得意道:「現在已平手了再來就換我蠃」
卡然又是一響,他竟敢當真地往自己頭上敲去,昏昏沉沉也往地上倒去?也不怕飛龍堡弟兄及時到?
世上就有此人,為了輸蠃,全然不把性命當作一回事?
兩人昏昏沉沉,隨著偌大人群倒卧庭院。黑衣堆在黃衫里,甚為顯眼。
濃霧罩得更緊,燈光似已無更尖銳的穿透力而顯得黯淡。
冷風刮向門前高聳旗幟,不時傳出沉悶冽冽聲。
終於
有人醒來,還好,是阿叄。他迷糊甩頭,口中呃呃直叫,右手往頭頂摸去,霎時嘖嘖叫痛:「死小邪,敲得我好痛」爬起身軀,見著小邪已倒在地上,不禁又好,又好笑。者乃是自己明明蠃了,卻又輸得無話可說,想笑者,小邪竟然敲昏自己?如此為爭利而不顧生死,阿叄實在佩服得沒話說。
「媽的還故意留一個?不留兩個?」他直叫自作孽不可活。已給了小邪一腳,「起來吧算你蠃了」
小邪已被踢醒,笑得更是得意:「阿叄你就認命吧這一輩子,你要蠃我的會不多」
「誰說的上次滑冰河,不是我蠃了?」
小邪瞪眼而笑:「少在那裡得意,嚴格說起來還是我蠃」他解釋,「你別忘了我們滑的是冰,那條冰河的盡頭就是瀑布頂,因為瀑布下方已是水潭不算是冰河,我先衝過瀑布頂,是你蠃,還是我蠃?」
阿叄霎時結了舌,高興了快一個月,被小邪一句話就全然變了樣,猛然咬牙切齒。「有一天你會敗得很慘永遠不得如比賽呵呵到時我就是最後的利者」
他已決心只要蠃小邪一次比賽後,再也不比了,以享受最後成果。
小邪懶得再跟他胡扯,當下尋視飛龍堡手下,道:「他們也快醒了,綁了紅衣那什麽舵主我們就走」
兩人加速動作,將舵主捆綁妥當,吊在大門前。已揚長而去。
杭州城南,金玉賭坊。
十數張大桌擠滿蟻般人群,吆喝喧嗶,煙弭燈渾,像灌了濃霧,挾雜了汗臭、臭、銅臭、煙臭像漿在陰溝過久而腐蝕的木板味混成一。
這就是賭場特有的息。
然而這些人似乎已習慣成自然,那般狠勁,永遠不輸人。
已至叄更,人潮正旺。
驀然,燈火全黑,如掉深淵般不見五指,霎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突地燈光再亮,靠門口那張桌面已站著兩名黑衣面人小邪和阿叄。
昨夜挑了太湖分舵,今夜他們已找到此地。
群眾見著兩人已惶往後退去,嚇得面無血色。飛龍堡開的賭場,何時被人找過碴?
小邪冷道:「踩地盤的沒事給找滾」
話已撂明,賭客為了免惹事上身,已一窩蜂的擁出門外。有的甚至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此時飛龍堡手下巴抄出傢伙,圍了上來。
一名錦衣白髯老者已走出後院,似乎上過脂粉的臉頰顯得特別紅潤。小邪見過他,以前還在他手中蠃了二十兩銀子,他是此處負責人。
老者冷道:「你是何人?敢來踩地盤?」
小邪冷笑道:「幾年前的恩怨也該算算」
老者冷道:「飛龍堡自信很少人結冤,你少信口雌黃」
小邪冷笑「去問你們當家關外人也沒那麽好欺負」
他故意說出「關外」是想嫁禍拉薩和尚,因不能說得太明顯,只好如此表明較為怡當。
老者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只怕憑你兩人還不行」
小邪和阿叄對望一眼已哈哈大笑,小邪冷笑:「兩人不行,還有七八人在後頭」
他倆想試試今晚是否能像昨晚一樣,有另七名黑衣人出手幫忙?但抱的希望並不大,因為小邪昨晚已向他們出手,似乎已形成對峙局面。
此語一出,老者及手下已惶往四周看去。門外一片黝黑,四處牆壁泛出黃原木色,兩邊小窗罩著竹編簾,並無任何跡象,連那寒森息都不存在。
老者心神稍安:「就是再多十人,飛龍堡也不含糊」
「很好」小邪擺出昨晚威風凜凜架勢,右手猛往前劃去,冷喝:「上」
驀地一陣轟然巨響,看似堅固的壁牆,此時已被劈撞數個桌大洞穴,數條黑衣人一擁而上,快捷無比罩向飛龍堡手下。
小邪和阿叄並沒動手,得意直笑,心頭皆想著黑衣人果然還是來了。
他倆不動手,乃是小邪經過思考,決定假這些人之手,挑去飛龍堡多處分舵後,於最後一次再出手扯下他們面罩。省得自己大費力,弄個不好還可能和他們刀刃見面,十分划不來。
他們得意之際,突地百燈齊滅,一片鬼域般黑漆。數聲悶哼已傳出,再聞咻然破空聲似乎往層外射去。一切已靜沉寂。
小邪仍在笑,一指彈向認為燈燭處。火燭已燃,雖淡,卻仍能看清飛龍堡弟子已全數倒地。黑衣人則走得無影無蹤。
阿叄得意道:「不出手也能完工,愈來愈像大人物了。」他問:「黑衣人武功高強,何必弄熄燈火?」
小邪聳肩而笑:「他們是在防我,在黑暗中較好逃走。」
看來黑衣人也對小邪頗為忌諱,今夜之事也想好應對之策。
阿叄得意道:「有了他們,飛龍堡只有吃癟的份啦」
小邪頷首而笑:「好好利用他們,飛龍堡遲早會找上拉薩和尚算帳,我們倒省事多了。看人去吧」
兩人不再說風涼話,馬上躍向人群,探察結果,全是被擊昏,符合了小邪對付飛龍堡之心意。
很快地,兩人將老者捆綁,吊於門口。還將賭具骰子塞滿他嘴中,已然揚長而去。
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
就這樣,在幾名黑衣人協助之下,只七天時間,小邪已挑了他們七處分舵。
除了太湖及杭州兩處外。
第叄天
挑去以前神武門地門壇雁盪山分舵,現已被飛龍堡為分舵。
第四天
挑去鄱陽湖分舵。
第五天
火燒洞庭湖附近長江水運船隻百餘艘,丐幫弟子也趁再予擁攬水運生意,也舒了一口悶。
第六天
挑去九華山分舵。
第七天
攪散錢塘江口鹽運路線,丐幫又趁此接管,時下丐幫已大發利市,若不被奪回,該無後顧之憂了。
小邪如此勢如破竹之舉動,已震整個飛龍堡上下,個個心膽顫,不知何時,煞星會落在他們身上?也因為如此,飛龍堡首腦人物都已開總壇,準備應付任何可能之變化。
他們雖揣測可能是西域殺手所為,但他們卻認為敵人此舉在於示威。因為所有被挑分舵,除了長江船隻被燒外,損失皆不嚴重。
幾天下來,小邪也挑上了癮,決心挑大的,下次目標則為飛龍堡位於廬山附近的黃旗壇。
他和阿叄已在廬山方向行去。
幾天後,他們已至廬山不到二十里路的溪石小鎮。
兩人尋家小酒鋪以打尖。
喝不上叄杯,已有一名乞丐步入酒鋪,往他們走去。年輕力壯,健步如飛,很快走到小邪前面,拱手含笑:「小兄弟可是姓楊?通吃幫幫主?」
小邪見著他,立時明白有何事情,哈哈一笑,道:「是不是你家少幫主找我?」
乞丐含笑點頭:「正是少幫主在鎮外。」
阿叄笑道:「他是不是想找我們吃蕃薯?」(蕃薯意味著寒竹之綽號)
乞丐不解。含笑拱手:「兩位是丐幫佳賓,丐幫絕不會以蕃薯招待,那是大不敬」
小邪笑道:「看看蕃薯也好走吧」
丟下銀子,小邪和阿叄抓起剩酒剩菜,走出簡陋酒鋪,跟乞丐步向鎮外。
這裡一棟坐落山谷茂密森林的小竹屋,除了綠杉,還有白竹及蕨類,十分清幽。
寒竹高碩身軀隱隱泛著英,所穿補丁衣服洗得發白,那淡漠和豪邁息,舉手投足之間,全然展露無遺。
他此時卻焦切而帶喜悅地來回踱著不到九尺寬的方形竹屋,不時仰頭眺向遠方小徑,等待小邪來到。
終於
乞丐已領著小邪和阿叄步向竹屋。
寒竹見狀,笑容頓展,急忙揮手:「楊小邪、阿叄你們終於來了」來不及再等候,已奔出竹屋。
小邪和阿叄咯咯直笑,因為寒竹已長胖,雖不及「肥」,但也讓人感覺出他不是瘦者,和「大蕃薯」這個外號更相近了。
寒喧過後,四人已走回竹屋。中間一張竹片編成小方桌,配上四張小竹椅,叄人已坐下,而年輕乞丐則在四周警戒。
小邪有先見之明,手中還抓了半隻雞,推給寒竹:「來一點吧?」
寒竹婉謝道:「不用了,我已吃過對不起,情勢過急,所以未備酒菜招待你們。」
阿叄笑道:「馬馬虎虎啦有什麽事快說吧?是不是想感謝我們挑了飛龍堡分舵?」
寒竹拱手笑道:「多謝小邪幫主和阿叄,你們幫了丐幫不少忙否則我還真拿飛龍堡沒辦法」
阿叄得意笑道:「哪裡哪裡這事太簡單了,我們有秘密武器(黑巾殺手)呵呵要謝我們也不必那麽急嘛」
小邪從嘴中抽出骨頭丟向阿叄:「你少吹行不行?你真以為大蕃薯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向我們道謝?」
阿叄被丟個正著,頭上那個瘤疤雖消失,但仍淡淡泛紅,被骨頭砸中,仍有痛意,撫著紅疤,乾笑道:「最少有這麽一點點嘛」
小邪瞪眼道:「先聽重要的,不行?誤了事,小心我讓你變成釋迦老佛,滿頭瘤。」
阿叄乾乾再笑,轉向寒竹:「你快說重要的」
寒竹哦了一聲,從胸口抽出白紙條,想交予小邪,突又覺得小邪不識字,已和小邪視眼而笑。攤開白紙。
他道:「這是我妹妹傳來的」
「小丁?」小邪翻白眼:「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寒竹笑道:「也沒那麽嚴重,她是說要你們快回去,小七可能要隨蕭無痕出征,剩下阿四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小邪愕道:「小王爺他要去打仗?」
寒竹道:「信上是這樣說,可能不差。」
「打仗?跟誰打?」小邪問:「番邦造反了?」
寒竹頷首:「丐幫消息傳來,瓦刺國韃靼太師也先已領軍出征,不時邊防守兵有了衝突。」
阿叄叫道:「媽的番就是番說打就打」
寒竹道:「也不是全為瓦刺國的錯,而是太監王振捅出的紕漏」
對王振這老混蛋,小邪可興趣多多,他急問:「王振他搞了什麽鬼?搞到瓦刺國去了?」
寒竹道:「傳言好像是也先派二千人進馬,而謊報較多人,冒領了糧晌,王振毛了火,就殺他馬,還要他們警告也先,結果也先為之大怒,所以才舉軍來犯。」
阿叄笑罵道:「王振當太監當出了威風,說殺就殺,還殺到也先頭上?」
寒竹道:「也先本就蠢蠢欲動,如今已找到了藉口,這場仗可有得打了」
小邪磨拳搓掌,已想學學那大將軍之滋味。贊言道:「打得好打得好我的理想終於快實現了」
阿叄慷慨激昂道:「男兒志在沙場,我們幹了」
見兩人如此興奮神情,簡直就把戰場當成遊樂場似的。若讓小邪戰,不知局勢將變成如何?想必大出人們之預料吧?
阿叄激昂道:「現在就走從軍不落人後」
「走是該走不過」小邪道:「我們還差一件事沒辦完」稍加沉思,轉向寒竹,「小丁還交代些什麽?」
寒竹瞥向白紙,道:「她還說王堅已不時覷覦通吃館,好像是在監視。恐怕會對通吃館不利。」
小邪心想王振浸藥水也快兩個月,而王山磔為了王峰必定會找自己算帳,如若王振曉得自己在瞞他,不必說,一定會大發雷霆之怒,如此一來,通吃館可就岌岌可危了,看來還非得回去一趟不可。
算算還有一個月時間,也不必急在現在。小邪道:「大番薯你回小丁,再兩叄天我們就回去,叫小七多留幾天,不礙事的」
寒竹知道小邪一定有所安排,聞言已頷首:「好,我一定通知」他問:「你們現在準備往何處?」
小邪得意道:「挑了飛龍堡黃旗總壇。」
寒竹愕然:「黃旗壇今非昔比,高手不在少數,小邪幫主你」他道:「我跟你們去」
小邪搖頭笑道:「這事,丐幫千萬不能涉入,你去了,不就等於丐幫全出動?放心我有秘密武器只要輕輕一揮手,保證萬事順利准錯不了」
阿叄得意道:「你沒看到我們挑了飛龍堡六七處分舵,還是安然無恙?這全是有秘招的」
「但是黃旗總壇高手多」寒竹仍不放心。
小邪拍拍他肩頭,一副老成持重:「放心我們要是挑不了,逃走總是沒問題,何況飛龍堡也不算什麽邪惡幫派,他不敢太難為我們」
寒竹無奈:「我還是希望你們小心些。」
「這當然」小邪笑道:「我一向行事小心,就是敲昏自己,也是很小心的」
他和阿叄已咯咯笑起。這光榮事,除了他們,恐怕也無人做得出來了。
寒竹聽不懂他們所言,也陪笑著,他道:「過了這趟事,若有空,還請光臨洞庭君山,丐幫上下都甚為歡迎通吃幫弟兄光臨」
「一定一定有空一定去」小邪曖昧道:「再來一次摸馬捉元兇。」
叄人一陣大笑。對於小邪引馬逼出邵子喬,他們仍回味無窮。
再談些瑣碎事,寒竹已送走小邪和阿叄,也和先前那名警戒乞丐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