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應付
知薇正給皇帝拉衣服的下擺,聽到這話便笑了。
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奴婢不會裁衣裳。」
皇帝不信:「朕瞧你刺繡功夫還不錯,雖繡的東西有點『亂』七八糟,針腳功夫還算紮實。怎不會裁衣裳?」
「真不會。小時候家裡沒教。」刺繡是家中祖傳的手藝,所以她才被『逼』學了。至於做衣服嘛,那年頭人人都買現成的,只有老師傅才會裁衣裳。她忙著上學考試,哪裡會學這個。
皇帝打量她的臉,看她是不是在說謊。知薇『露』出一臉無奈:「皇上,奴婢真沒撒謊,確實不會。您若想穿新衣,找針線局給您做一套就是了。」
皇帝覺得她這一句話,立馬把他歸為眼皮子淺的人了。皇帝還能缺衣裳穿,不過是想穿穿她做的衣裳罷了。
但她既然不會,他不勉強。
「好,既不會便算了。」
知薇剛鬆一口氣,卻聽皇帝又道:「那就補償點別的。」
「您還想要什麼?別挑太難的,奴婢真不會。」
「這個,你一定會。」
過了兩日,知薇收到一套新做的中衣,用的是老家的雙桃如意暗紋宋錦,清淡的顏『色』薄而透的質地,當真是上好的一套衣裳。
來送衣裳的人是小莊子,順便還帶來了皇帝的口諭:「皇上說了,讓您給他在袖口『褲』管處綉點松竹梅蘭什麼的,要不這衣裳顯得太素凈。」
這就是他要的補償吧。她不會做衣裳,就讓她在新衣上『弄』點『花』樣出來。知薇心裡直嘆氣,這皇帝有時候透著點孩子氣,認準了的事兒還非要干成了。
小莊子將裝衣服的匣子往她手裡一放:「您可拿好了,這是御用的東西,金貴呢著,下針前先想明白了,回頭要綉壞了,可就麻煩了。」
知薇立馬覺得自己像捧了個燙手山芋,吃不下也扔不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啥事兒也沒幹,就待在屋子裡給皇帝綉睡衣。她想了很多『花』樣,『花』兒朵兒的總覺得不大適合皇帝,顯得脂粉氣,松柏竹之類的還不錯,寓意也好,又是從小練就的基本功,於是就挑這三樣下手了。
綉之前她特意畫了『花』樣子,來回調整了好幾遍,這才小心翼翼下了手。畫『花』樣子的時候她還想過,要不給皇帝設計幾個英文字母吧。看他這樣子不知懂不懂西洋文,若不懂的話倒也有趣。
可彼時大晉已與西洋通商,宮裡舶來品也不少,搞不好皇帝身上有兩個洋傳教士,教過他二十六個字母呢。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知薇還是選了最保守的圖案。
若他不喜歡便再好不過了,以後肯定再不叫她做。
她哪裡知道,皇帝現在就如陷入熱戀的小年輕一般,只要是她做的必然是好的。宮裡綉娘千千萬,比知薇手藝好的不知有多少,可他撇下她們不用,獨獨要她出手,為的就是那一份心意。
即便將來她真的走了,身邊留幾樣她做的東西,偶爾拿出來看看也是好的。
皇帝覺得自己這個帝王當到這個份上,當真有點窩囊。
臘八過後便奔著年關去了。今年良妃因生了孩子,皇帝便沒打算叫她『操』持『春』宴,而是請了太后和蔣太妃出山,一道兒『操』辦這個事兒。
蔣太妃前一陣子因為傅『玉』和的婚事,和皇帝鬧了點不愉快,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事後她想想也覺得是讓人利用了,讓小弟媳『婦』回去查了那個透『露』消息的人,卻是和蔣家一直不對付的陸家。
這下子把她驚出一身冷汗,覺得是陸家故意放冷箭陷害她,想讓她失了皇帝的信任。這些日子她一有空兒就往太後跟前跑,和她拉近關係,憑著從前那點子情誼,總算把老姐妹的感情給修復了過來。
至於皇帝嘛,蔣太妃沒敢太往跟前湊。如今瞧皇帝有重用她的意思,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也再不敢摻和宮裡的人和事,老老實實夾起尾巴做人。
皇帝讓蔣太妃參與『春』宴的事情,也是這個道理。『女』人嘛,在宮裡待久了,整天吃飽了沒事兒,就容易閑出病來。蔣太妃其實是個『挺』聰明的人,就是先帝去得久了,她沒了那顆爭鬥的心,便生出點旁的心思來。
這下好了,給她點事情做,填滿她的空閑時間,就再不會興起別的『亂』子來。
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皇帝這幾天沒見知薇,將心思全放到了政事上。那一日他要上乾清宮去,臨出『門』前看了小莊子一眼,同他道:「去將知薇叫過來。」
這衣裳綉了這些天也該有成果了,老這麼躲著他不見他,著實不像話。
知薇確實有心躲著皇帝,那點衣袖和『褲』管兒,三天功夫也就完事了。可她磨洋工故意繡得極慢,還給自己找個了借口,說是慢工出細活。
結果小莊子一來,說是萬歲爺找她,她便兩眼一番,知道還是沒躲過。
養心殿和乾清宮離不算遠,皇帝便沒讓人備轎,帶著知薇慢慢走過去。身後跟著一眾太監宮『女』,都不許離得太近。
知薇不敢和皇帝並肩而行,便故意落後半步,走在他的左側。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寬闊堅實的肩膀。皇帝身形很好,擱現代應該能當個模特兒。她仔細量了送來的那身中衣,算了下皇帝大約是黃金比例的身材。
想想那日他穿中衣站自己面前的模樣,也透了幹練和清爽,可見是個衣服架子。
一想到這裡就難免想到自己屋裡那一套,往遠了又會琢磨皇帝穿上那一身會是什麼樣子。這衣服下面的身子又會是什麼光景,在屋裡綉松柏的時候,知薇一想到這個就臉紅心跳。
她大概也是少『女』思/『春』,平白無故想男人了。
皇帝半天沒說話,一直到進了乾清『門』才突然問她:「衣裳繡得怎麼樣了?」
知薇深吸一口氣:「還差一點兒,就快好了。」
「這麼些天過去了,竟還沒好?」
「奴婢手笨,手腳太慢,皇上恕罪。」
「別總恕罪恕罪的,朕不愛聽。」皇帝大步往前,踏進了正殿明間。突然他站住了腳,回頭打量知薇的臉,「看你這臉『色』不太好看,前一陣兒受的涼是不是還沒大好?」
其實是好了,但為了給拖延工時找點借口,知薇便故意輕輕咳了兩下:「是……還有一點兒。」
皇帝便走到她身邊,一手托起她的手腕,另一手則給她扶脈。『女』子的脈像總是弱一些,知薇身子骨還算不錯,就是有點虛。皇帝便道:「一會兒給你開個方子,不許像上次那樣供著,給朕老老實實把『葯』吃了,聽到沒有?」
知薇點頭如搗蒜:「聽到了。」
然後兩人就進了西次間。皇帝在靠窗的坑上坐下,吩咐知薇道:「去沏兩杯茶來。」
頓了頓他又加了句:「若不會就問小莊子。」
真把她當低能兒了。知薇心裡撇撇嘴,且行且退。走出殿『門』的時候心裡不禁嘀咕,皇帝這是要見什麼人吧,要不怎麼讓她泡兩杯茶。她還沒心大到覺得皇帝特意帶她來乾清宮,就是為了請她喝茶的。
她就是個隨身『侍』候的丫頭啊。
想著知薇拐進了旁邊的茶房,見小莊子正在裡頭,便上前輕聲道:「庄公公,皇上讓我沏兩杯茶,您教教我吧。」
小莊子笑著應一聲,使了渾身的本事,從皇帝愛喝哪種茶說起,到用哪哪兒的水泡茶,用哪樣的茶盞,於到茶泡多少輪什麼溫度合適,林林總總說了一堆。
知薇邊聽邊學著做,泡出來的茶倒也有模有樣。只是這樣一來難免耽擱了時間,她再進西次間的時候,那裡已多了個人,坐在皇帝下首的椅子里,身上的裝束有點奇怪。
不像這個時代的人啊。
知薇懷著好奇走近了一看,發現竟是個洋鬼子,看起來像是西洋使節的模樣,金頭髮藍眼睛,看臉部線條是非常純種的歐洲人模樣。
聽著這兩人的談話,知薇驚出一身冷汗。原來皇帝和這洋鬼子在用流利的外語『交』流,聽起來不大像英文,似乎是法文?
幸好她沒有作死,給皇帝的衣袖上『弄』點英文字母,否則非叫他找麻煩不可。知薇暗自慶幸,小心翼翼地將茶擱在皇帝手邊的小几上,又退下來給那洋鬼子上茶。
洋鬼子生『性』活潑大方,不知是不是看她長得漂亮有意調戲她,一張嘴就用法文和她打招呼,見她沒反應又立馬換英文。說了hello后還不夠,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知薇上輩子英語學得一般,但基本的還會,尤其是問名字,那根本就是刻在腦子裡的英語三大金句之一。聽到之後她幾乎來不及細想,脫口而出便用英文給答了。
只是話說到一半她就覺得不對,皇帝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落在她身上,嚇得她差點把茶盤丟掉。
這下真要有麻煩了,皇帝顯然聽懂了,並且產生懷疑了。她是沈家大小姐,嬌養的閨『女』知書達禮,按理說最多讀點詩經孔孟之類的,怎麼會講英文呢?
知薇的汗流進了后脖頸,突然有種烏雲罩頂的錯覺。
------------------------------------------------------------------------------------
她垂頭喪氣出了明間大『門』,倚在廊下發獃。
小莊子過來同她說話,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小莊子還以為她讓洋鬼子嚇著了,便主動介紹起那傢伙的背景來:「姑娘你別怕,那就是個法蘭西使節,前一陣剛來咱們大晉進貢,皇上今兒是召他進來說話的。咱們皇上會說法蘭西語,還會說英吉利語,當真是厲害啊。這法蘭西使節初來的時候還『挺』傲氣,幾回進宮就被皇上馴得服服帖帖的。是不是很厲害?」
當然厲害了,他是皇帝嘛,能文能武也正常。知薇現在沒空打聽他會幾『門』外語,她只想知道一會兒皇帝會怎麼盤問她。
她必得想個主意,找個借口才行。
結果皇帝和那洋鬼子一聊就上了興頭,剛開始知薇還在那兒候著,防著皇帝要這要那。結果半天不見他叫自己,便去了後頭值房找東西填肚子。結果剛吃了個半飽,聽說皇帝要傳膳,她又提了裙子急急趕去,一見那洋鬼子已經走了,不由鬆了口氣。
但皇帝這一關還是不大好過。吃飯的時候知薇在一旁『侍』候,用過之後皇帝開恩,先放她回去吃飽了,再將她叫進西次間慢慢盤問。
經過幾個小時的醞釀,知薇已是心中有數,所以皇帝剛問了一句「你懂英吉利語?」,知薇就趕緊回道:「奴婢跟哥哥學過兩句,就會那麼一丁點兒。」
「你大哥?」
「是,大哥也只會那麼一兩句,大約是跟某個傳教士學的,全都教給我了。」
「那除了方才那一句,你還會點什麼?」
「奴婢會說hoareyou,hodoyoudo,還有hooldareyou。旁的就不會了。」
這都是從前學英語的時候常用的句子,知薇張嘴就來,但她也沒胡說,剩下的就要好好想想的,多年不用真有點忘了。
皇帝一聽她ho來ho去的就想笑,強忍著又道:「你倒學得『挺』專一。」
「是奴婢哥哥本事不夠,就會那麼幾句。」
皇帝卻有點不信。沈知方是個當兵的,騎馬打仗是把好手,學問嘛就很一般的。皇帝從前召他進來說話,略說些高深的文言他便聽不懂。這樣的人會跟洋鬼子學說英吉利話?
可若不是那樣,知薇又從何處學來。總不至於她除了一個會說吳儂軟語的『乳』母外,還有個會說英吉利話的『奶』媽吧。
他漸漸發現,知薇身上有很多謎團,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她不像個大家閨秀,有時候愛耍小聰明,不那麼端莊穩重,也不怎麼講究三從四德。她之所以對自己敬畏,不是因為天道皇權,而是因為他能殺了她。
她是個怕死的小『女』人,又對出宮有著絕對的執著。皇帝從沒見過她這樣的,一般的『女』人入了宮便不會想著出去。若能得幾分聖寵便滿心歡喜。可她一點兒不在乎,哪怕終身不嫁都不嫁給他。
她明明出生京城,卻對南方的事情知之甚多。自小養在深閨,卻懂西洋話。而且她剛剛見著洋鬼子並不吃驚,也不怎麼好奇,更不恐懼,彷彿從前便見過一樣。
皇帝哪裡知道,知薇上輩子活在繁華的大都市,老外見多了。去個熱鬧點的廣場動不動就能跟老外擦肩而過,去哪兒買杯咖啡,旁邊一個藍眼帥哥。有時候坐趟地鐵也能碰到個說著一口憋腳中文的大鬍子叔叔。
這樣的知薇當然不會對洋鬼子產生太大的興趣,和這個年代養得過於『精』細的小姐不同,她那成長的環境若叫皇帝知道,定會認為她像是被當男兒一般養大的才是。
皇帝微微抬眼打量她,發現她在走神。眼神明顯沒有焦距,不知道看向了哪裡。於是他問:「在想什麼,想著怎麼應付朕?」
「奴婢不敢。」
「你還真敢。」見知薇笑得勉強,皇帝話鋒一轉又道,「行了,你既學過幾句西洋話,那法蘭西大使這次來送些東西過來,朕回頭讓人搬你屋裡去。」
「奴婢不敢得皇上賞賜。」
「那就賜頓板子,可好?」
「不不,奴婢還是要賞賜吧。那都是些什麼,西洋來的小東西嗎?」
「朕也不清楚,還沒開箱開過。聽說是法蘭西王妃愛用的東西,想來是姑娘家的東西。朕這兒用不著。」
知薇很想勸他那就送給後宮諸嬪妃吧,但一想他肯定要嫌自己多嘴,還是算了吧。西洋使節送來的東西肯定不差,又是王妃用的,搞不好是化妝品香水之類的。
知薇倒也有點好奇,回屋后便等著。大概黃昏時分還真有人送了一小箱的東西來,擺在她『床』頭的桌子上。當時雪容當差還沒回來,知薇一個人在屋裡,便開了箱子仔細看。
上頭那些確實如她所想,有塗臉的香脂,還有漂亮的五『色』瓶子,打開一聞濃的淡的香味都有。還有一面『精』致的西洋梳妝鏡,兩個小鏡盒,並其他一些『亂』七八糟『女』人愛用的東西。
總之這些東西和知薇在現代用的還是略有差別,但已初步雛形,跟宮廷御制的那些大不一樣。
她正翻得起勁,冷不丁看到箱子下面像是壓了幾塊布料,她便在想會是西洋的裙子嗎?
於是她把上面的東西移走,繼續往下翻。起先她看到的只是一塊白『色』的西洋布,掀開一看裡面的光景,卻是差點沒把她給嚇暈過去。
老天爺,打死她也想不到,這箱子下去竟整整齊齊地放著幾隻bra!那是跟現代款式極為相似的bra,一見之下令她十分懷念,可拎起來看了兩眼又覺得太過震驚,於是只能重新扔回箱子里。
皇帝說了,他沒打開看過,那他應該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若叫他知道,會不會氣得臉紅脖子粗。堂堂□□大國,西方來使竟送內/衣過來,豈非叫人惱火。
知薇再次感嘆,洋鬼子果然一直這麼彪悍,甭管是古代還是現代。
那東西當真燙手,知薇一時不敢再看,也怕雪容回來看見了不好『交』待,匆匆將東西放回箱子里,擱進柜子鎖了起來。
可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又覺得就這麼擱著怪可惜的。這年代也有所謂bra,就是肚兜。樣子是『挺』好看,用料也考究,可對她一個現代人來說,到底不如洋鬼子的好用。
她都三年多沒用那玩意兒,現在突然看見竟想得慌。
於是第二天一早起來,趁著雪容還在睡,知薇悄悄拿了一件換上,外頭厚重的衣裙一穿,全都遮掩住了,一點痕迹沒『露』。
穿上那東西她自在了許多,到底上輩子穿了十多年,這習慣一下子改不掉。
待到雪容洗漱乾淨后,兩人便一同出『門』去。到了外頭才發現,原來昨夜竟下了一夜的雪,滿世界一片雪白的光景,迎面一陣寒氣撲來,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然後她們便去領今天的差事。
知薇給皇帝的中衣已綉好了,和小莊子說好讓他晌午過來拿。后『花』園沒什麼差事,如皇帝所說的,冰天雪地『花』也開不了,這裡又不像壽康宮還建暖房,知薇她們一下子便閑了下來。
可事情總會有的。管她們這撥人的帶班首領章公公是個有一說一的人,不像馬德福和小莊子,對知薇和皇帝的關係他並不知情,只將她當尋常宮『女』看待。
兩人到了他跟前後,只見他嘴一努,便吩咐道:「去將尊義『門』前的雪給掃掃,回頭皇上還要出『門』去。」
兩人沒多話,領了差事便去了。掃雪不是個輕鬆的活兒,都說下雪不冷融雪冷,這會兒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宮『女』不如太監,衣裳穿得都薄,又是在戶外工作,一陣冷風吹來,裹挾著雪末子直往脖頸里鑽,才沒掃多久知薇和雪容兩個人的後背便都濕了。
雪容有點不高興,覺得章太監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存心折騰她們。反倒是知薇心寬,只想快點掃完拉倒,回頭進屋喝杯暖暖的濃茶,這一身寒氣便去了。
兩個人正在那兒掃著,迎面走來一個人,雖是迎著風雪,身板卻『挺』得筆直。他手裡拎個『葯』箱,面『色』一如往常般平靜,直到與知薇打了照面,那神情才微微一變。
知薇好久沒見著傅『玉』和了。上一回她被人算計差點丟了『性』命,聽說皇帝宣他來給自己診脈了。這樣的大人物給她看病,當真是屈才了。
只是那時候她睡著,沒機會同他道聲謝。這回兒既見著了,話雖不能多說,迎面便行了個福禮,只盼對方能明白。
傅『玉』和眼見她身子大好,臉上的肌『肉』有些許活絡,又一眼看到站她旁邊的雪容,不由微微皺眉。
這姑娘傾心於他他一早便知,但每每見到他便『露』出那樣一副期盼的面容,傅『玉』和著實有些苦手。她是犯官之後,他也沒辦法救她出水深火熱。若他真不顧自身安危去求皇帝,估計也成。但到了那時,皇帝一定會將她送入他家,成為他的妾氏。
這當真是叫人為難的事兒。